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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琴弦之下,情愫初涌 ...

  •   日子在忙碌与期待中悄然滑过。离婚的硝烟终于散去,财产分割的拉锯也尘埃落定。曾经压在童锦言心头的巨石被挪开,虽然留下深刻的印痕,但呼吸总算顺畅了许多。在温念不动声色却坚定有力的赌约“逼迫”和鼓励下,那几乎熄灭的对工作的热情,如同被重新拨亮的炭火,渐渐燃起灼热的光芒。城南支行的办公室再次成了他愿意投入全部精力的地方,那些曾被阴影笼罩的角落,重新被专业、进取和一丝久违的斗志所填满。
      博纳项目,这个关乎他能否更进一步的翻身仗,成了他生活的绝对重心。白天在支行忙碌,晚上回到新家,书房那盏灯常常亮到深夜。曾经被李若丹抽空的精气神,正一点点重新汇聚,眼神里褪去了麻木,添上了专注的光彩。温念则如同他隐形的翅膀,在他为竞选博纳项目负责人做最后冲刺时,默默地提供着一切可能的支持——梳理数据、优化逻辑、润色报告,甚至在他思路卡壳时,一个电话过去,总能得到冷静而富有洞见的点拨。生活似乎被忙碌和希望重新填满。
      观澜云庭的新居,宽敞明亮,带着新生活的气息。客厅一角,那架童锦言特意购置的黑色立式钢琴,不再是冷冰冰的家具。自从在温念的鼓励和指导下开始正式学习钢琴,欣予仿佛在这个大“玩具”里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开始流淌出魔法般的快乐音符。
      温念的耐心是无限的,她从不苛责欣予偶尔的走神或错音,总是用温柔而坚定的方式引导她理解节奏、感受旋律,将枯燥的技巧练习融入一个个有趣的小故事里。在欣予偶尔迟疑或指法明显错位时,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跳跃,慢慢示范着复杂的指法,时而温柔地覆上欣予的小手,带着她感受正确的力度和节奏,感受着乐曲的情感表达。
      欣予学得异常认真,大眼睛紧盯着温念的手指,小小的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当流畅的旋律从她稚嫩的指尖流淌出来时,温念眼中总会漾起毫不掩饰的赞许和笑意。
      “这里,手腕要放松,像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落下。”温念的声音温和而清浅,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手把手地调整着欣予的手型,“......对,就是这样。欣予真棒,学得很快。”
      进步肉眼可见,她开始享受指尖触碰琴键的感觉,小小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起伏而微微晃动,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快乐光芒。
      深秋的暖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钢琴漆面上跳跃,洒下一片碎金。小小的身影挺得笔直,坐在琴凳上,手指略显生涩地在黑白琴键上移动。阳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鼻尖甚至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童锦言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倚在书房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离婚带来的阴霾似乎被这温暖的琴声和阳光驱散了大半。新家没有了过去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和随时可能爆发的争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安宁,甚至......一丝隐秘的期待。他看着女儿在温念耐心引导下一点点进步,看着温念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喜爱与温柔,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在心底悄然滋生。工作上的重压仿佛也被这温馨的场景暂时熨帖抚平。
      “念念阿姨,这首《洋娃娃的梦》好听吗?我练了好久!”欣予弹完一小段,仰起小脸,满是期待地问。
      “非常好听!”温念由衷地称赞,轻轻揉了揉欣予的发顶,“欣予的手指越来越灵活了,对音乐的感觉也很好。要不要试试挑战一下?”
      “挑战?”欣予眨巴着大眼睛。
      “嗯,”温念看向倚在门边的童锦言,眼神交汇时带着一丝征询,“欣予真的很棒,很有天赋,也特别努力。五级的曲子虽然有点难度,但只要按照计划好好练习,没问题的。这是一个证明自己努力成果的好机会,也能让她更有目标感。”
      童锦言放下果盘,眼中满是惊喜和骄傲:“五级?欣予这么厉害了?”他看向女儿,“宝贝,你想试试吗?可能会有点辛苦哦。”
      欣予看看温念,又看看爸爸,小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紧张,随即被兴奋取代,用力点了点头:“嗯!念念阿姨说我行,我就行!我想考,爸爸!我想拿‘优秀’给爸爸看!”
      “好!那我们就报名!”童锦言被女儿的自信感染,笑着拍板。看着女儿和温念脸上洋溢的光彩,心中被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暖流填满。
      欣予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一朵迎着朝阳盛开的小花。她扑进童锦言怀里,又转身紧紧抱住温念的胳膊,兴奋地叽叽喳喳:“太好啦!念念阿姨,我会更努力的!”
      温念笑着搂住她,眼神温柔地看向童锦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慰和支持。
      ---
      备考的日子紧张而充实。童锦言的书房亮灯到多晚,隔壁欣予的琴房就常常响起多久的练习声。有时是流畅的旋律,有时是磕磕绊绊的段落重复。童锦言会暂时放下工作,静静地站在琴房门口听一会儿,疲惫的心便被那稚嫩却充满生命力的琴音悄然抚慰。温念则成了家里的常客,除了固定的钢琴课,她常常在童锦言加班时过来陪伴欣予,辅导她练习,给她讲睡前故事,用温柔填补着这个新家缺失的那份细腻。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童锦言正在城南支行处理一份加急文件,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欣予幼儿园的班主任陈老师。
      “喂,陈老师?”童锦言心头莫名一紧。
      “童先生!您快来幼儿园吧!欣予妈妈来了,情绪非常激动,非要强行带走欣予!说......说不准欣予学琴了!我们快拦不住了!”陈老师的声音又急又慌,背景里隐约传来欣予尖锐的哭声和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嚷。
      童锦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我马上到!”他猛地站起身,文件散落一地也顾不上,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冲出办公室的同时,他飞快地拨通了温念的电话,声音紧绷得发颤:“温念!快去欣予幼儿园!李若丹去闹事了!要带走欣予!”
      电话那头传来温念倒吸冷气的声音:“我离得近!马上到!”
      幼儿园里,一片混乱。
      正是户外活动时间结束,小朋友们排队回教室的档口。李若丹不知怎么闯了进来,她头发有些凌乱,脸色阴沉,一把拽住了排在队伍里的欣予。
      “走!跟妈妈回家!”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股戾气。
      “妈妈,我不要回家!我还要上课!”欣予被吓到了,挣扎着想甩开她的手,小脸煞白。
      “上什么课!学什么破琴!”李若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引得周围的小朋友和老师都看了过来,“学那玩意儿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不准学了!那个姓温的狐狸精就是想讨好你!想讨好你爸!没安好心!妈妈带你去吃炸鸡,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我不要吃炸鸡!我要学琴!我要念念阿姨教我弹琴!你放开我!陈老师!陈老师救我!哇......”欣予被妈妈扭曲的表情和刻薄的话语吓坏了,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放声大哭起来。
      班主任陈老师和其他几位老师立刻冲了过来。
      “欣予妈妈!请你冷静!你不能这样硬拉孩子!”陈老师挡在欣予身前,试图隔开李若丹的手,语气严肃而焦急,“欣予现在是在园时间,您这样强行带走她是不合规定的!而且孩子明显不愿意!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报警?”李若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凶狠地瞪着陈老师,声音充满了蛮横,“我带我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问题?!你给我滚开!少管闲事!欣欣,跟我走!”她说着,手上更加用力,试图绕过陈老师去抓欣予。
      欣予吓得尖叫,死死抱住陈老师的腿。
      “欣予妈妈!请你立刻放手!”旁边的王老师也上前帮忙阻拦,同时快速对另一位老师喊道:“快!快去保安室!再打电话给童先生和温小姐!快!”她自己则迅速拿出手机,当着李若丹的面拨号:“喂?童先生吗?您快到了吗?欣予妈妈情绪很激动......”
      “你打给谁?!”李若丹看到王老师打电话,更加暴怒,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叫童锦言来?叫那个贱人来?!好啊!都来!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场面一片混乱。李若丹不顾老师阻拦,执意要拉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欣予。两个女老师拼尽全力护着孩子,既要保护欣予不被弄伤,又要抵挡李若丹的推搡,显得十分吃力。周围的小朋友被吓得哇哇大哭,其他老师赶紧安抚疏散。
      就在这僵持不下、李若丹几乎要突破老师防线的时候——
      “欣欣!”
      “欣予!”
      两个急促而带着巨大压迫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如同惊雷炸响!
      童锦言和温念,一前一后,如同两道旋风般冲进了幼儿园大门!童锦言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温念则脸色发白,但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护犊般的急切。
      看到爸爸和温念阿姨,欣予如同看到了救星,哭声更加委屈响亮:“爸爸!念念阿姨!妈妈要抓我走!我不要走!”
      温念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到欣予身边,蹲下身,张开双臂,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头紧紧搂入怀中,用身体形成一道保护墙,同时柔声安抚:“欣予不怕!阿姨在!爸爸在!没人能带走你!乖,不哭了,阿姨抱抱。”她轻轻拍着欣予的背,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童锦言则如同一座爆发的火山,径直冲到李若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眼神冰冷锐利得几乎能将人刺穿,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李若丹!我对你太客气了是吧?!”
      李若丹被童锦言的气势慑得一滞,但随即更加疯狂地尖叫起来:“童锦言!你来得正好!看看你女儿!被那个狐狸精教得都不认我这个妈了!学什么破琴!浪费时间浪费钱!我说不准学就是不准学!我是她妈!我有权决定!”
      “你有权?”童锦言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上李若丹的脸,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幼儿园前庭,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律威严和父亲的决绝:
      “抚养权判决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在我这里!欣予的教育、兴趣培养,由我做主!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她自己喜欢钢琴,比什么都重要!你再敢这样无理取闹,跑到幼儿园来撒野,干扰欣予的正常生活和学习......”
      童锦言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寒冰淬炼的利刃:
      “我明天就去法院申请限制你的探视权!李若丹,有种你试试看!看看法律站在谁那边!”
      “限制探视权?!”李若丹被这五个字彻底砸懵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嚣张的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童锦言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决绝,再看看被温念紧紧护在怀里、看都不敢看她的女儿,再看看周围老师谴责和警惕的目光,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攫住了她。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保安!”童锦言不再看她,转头对着闻讯赶来的幼儿园保安和园长,“请这位女士离开!以后没有我的书面许可,禁止她接近欣予!否则,立刻报警!”
      保安立刻上前,客气但强硬地“请”李若丹离开。李若丹失魂落魄,如同斗败的公鸡,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踉跄着、带着满身的怨毒和不甘,被带出了幼儿园大门。
      一场风波,以李若丹的彻底溃败告终。童锦言看着在温念怀里渐渐止住哭泣、抽噎着的女儿,又看向温念眼中那尚未褪去的后怕和坚定,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后怕,以及对温念及时出现保护女儿的深深感激。他走到她们身边,蹲下身,大手轻轻抚上欣予的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温柔:“欣予不怕了,没事了。爸爸和温念阿姨都在。”
      温念抬起头,迎上童锦言的目光,两人在孩子的泪眼中,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心疼和一种共同守护的坚定决心。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流淌,仿佛他们早已是共同守护着这颗小星星的同盟。
      ---
      少儿钢琴考级的日子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上午,考场定在了江城音乐学院附属中学。经历了幼儿园风波,欣予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些,眼神里除了兴奋,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
      考场外,气氛带着特有的紧张。家长们或低声交谈,或默默踱步。童锦言和温念陪着欣予早早到了。小丫头今天穿着温念送的漂亮的白色小纱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怀里抱着她的琴谱,小脸绷得紧紧的,透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认真劲儿。
      “别紧张,欣予,就像平时练习一样。”温念蹲下身,替她理了理裙摆,柔声鼓励,眼神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记住节奏,手指放松,把心里感受到的音乐弹出来就好。阿姨和爸爸相信你。”
      “嗯!”欣予用力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童锦言也蹲下来,大手握住女儿小小的肩膀,声音沉稳:“欣予很棒!爸爸就在外面,和念念阿姨一起等你凯旋。考完带你去吃你最爱的冰淇淋,好不好?”
      “好!”提到冰淇淋,欣予的眼睛亮了一下,紧张似乎也消散了些,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目送着小小的身影背着琴谱,跟着引导老师走进长长的走廊,消失在考场门后,两人这才收回目光,并肩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两人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考场内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时而流畅,时而卡顿,牵动着外面所有家长的心。
      两人起初还低声交谈几句,评论一下听到的琴声片段,猜测是不是欣予。但随着时间推移,考场内传来的琴声变得陌生,紧张和期待在沉默中发酵。
      童锦言显得有些焦躁,双手插在裤袋里,又拿出来,无意识地整理着袖口。虽然他相信女儿,但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考级,担心她紧张出错。温念则沉静得多,目光平静地看着考场方向,偶尔低声安慰童锦言两句:“别担心,欣予的状态调整得很好,她心里有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童锦言内心的紧张感并未缓解,反而随着考场内隐约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琴声而加剧。他下意识地往温念身边靠了靠,仿佛想汲取一些安定的力量。温念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微微侧过身,轻声说着什么。
      不知怎么,也许是童锦言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垂落下来,许是温念的手,正轻轻搁在身侧。也许是窗外的阳光太暖,也许是等待的心绪太过专注,也许是刚刚共同经历了一场守护的风波,当温念因为听到一段略显生涩的琴声而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手时——在梧桐树影摇曳的光斑下,指尖,轻轻地、意外地触碰到了童锦言的手背。
      那一瞬间的微凉触感,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划过。两人都微微一怔。
      童锦言的心猛地一跳,动作有片刻的凝滞。温念也顿住了话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没有言语,没有刻意的动作。就在那短暂的、带着一丝慌乱和莫名悸动的对视中,童锦言的手掌,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安抚和靠近的渴望,轻轻翻转过来,覆上了温念微凉的手背,然后,缓缓地、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温念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抽离。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上两抹动人的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她迅速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目光盯着地面上的光斑。只是那只被童锦言握在掌心的手,却悄悄地、同样坚定地回握了一下。
      两只手,就这样静静地交握着。童锦言的手宽厚温暖,带着薄茧,包裹着温念纤细柔滑、细腻光滑的手指。掌心相贴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清晰地传递着彼此的心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窗外的阳光似乎更暖了,空气里流淌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静谧。所有的焦躁、等待的焦灼,在这无声的依偎中,奇迹般地沉淀下来。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温暖,周遭的人声仿佛都模糊远去。他们谁也没有看对方,只是静静地望着考场的方向,仿佛这牵手是天经地义、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只有两人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心底那一丝隐秘的悸动。
      直到——
      考场门“吱呀”一声打开,孩子们如同小鸟般涌出。
      “爸爸!念念阿姨!!”
      清脆欢快的声音如同银铃般响起,打破了这份旖旎的静谧。欣予像只快乐的小鹿,背着琴谱,蹦蹦跳跳地冲了过来,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证书,从考场通道里飞奔出来,直扑向他们!
      童锦言和温念如同被惊醒,几乎是同时,瞬间触电般松开了彼此的手!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童锦言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温念则微微别过脸,抬手掩饰地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脸颊染上了明显的红晕。
      童锦言脸上同样一片滚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撞出来。他强作镇定,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女儿:“宝贝!考得怎么样?”
      “我弹完啦!老师还对我笑呢!”欣予兴奋地搂着爸爸的脖子,献宝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崭新的证书,骄傲地把那张印着“中国音乐学院社会艺术水平考级证书”的证书高高举起,小脸兴奋得通红,“看!优秀!念念阿姨!爸爸!我考了优秀!”
      证书上,那鲜红的“五级”和“优秀”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耀眼。
      “哇!欣予太棒了!真的是优秀!真厉害!”温念的注意力瞬间被证书吸引,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但惊喜和由衷的骄傲立刻冲散了羞涩,她蹲下身,接过证书仔细看着,眼中满是笑意,给了欣予一个大大的拥抱,真心地为她高兴,“欣予真厉害!阿姨就知道你能行!”
      “念念阿姨教得好!”欣予嘴甜得像抹了蜜,扑进温念怀里蹭了蹭。
      童锦言看着证书上那个鲜红的“优秀”,再看看女儿灿烂的笑脸和温念温柔的笑靥,心中被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填满。他一把将女儿抱起来,高高举起转了个圈,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宠溺:“我们家小公主真棒!走!今天必须好好庆祝庆祝我们的小钢琴家!爸爸请客,吃大餐!欣予想吃什么?爸爸和念念阿姨都陪你去!”
      “我要吃披萨、牛排!还有冰淇淋!最大份的!”欣予搂着爸爸的脖子,大声宣布。
      “好!就吃披萨、牛排和冰淇淋!最大份的!”童锦言朗声笑道,目光转向温念,带着询问和不容拒绝的邀请。
      看着眼前这对父女洋溢的快乐,温念迎着童锦言温暖含笑的目光,脸上的红霞再次浮现,却不再躲闪,她眉眼弯弯,轻轻点头:“好。庆祝我们的小钢琴家!”
      “耶,太好了,”欣予立刻欢呼起来。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欣予挤在最中间,一边牵着爸爸一边牵着念念阿姨,伴随着小丫头铃铛般的笑声,说笑着走向停车场。那一刻,他们像极了一个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市中心一家环境雅致的西餐厅。柔和的灯光,舒缓的钢琴曲,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
      童锦言细心地将盘子里的顶级菲力牛排切成大小适中的小块,推到欣予面前。小丫头拿着刀叉,学得有模有样,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沾上了黑椒汁也浑然不觉。
      “小花猫。”温念轻笑出声,拿起洁白的餐巾,极其自然地、温柔地探过身,轻轻擦去欣予嘴角的酱汁。动作娴熟而充满怜爱,仿佛做过千百遍。
      欣予眯着眼,享受着温念的照顾,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念念阿姨切的牛排最好看!” 她指的是温念那份切得大小均匀、摆盘精致的牛排。
      童锦言看着这一幕,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灯光下,温念低垂的眉眼温柔似水,欣予依赖满足的笑容像个小太阳,一种久违的、名为“家”的温暖和圆满感,无声地包裹了他。他切着自己盘中的牛排,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温柔的弧度。
      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接近尾声。欣予满足地摸着圆圆的小肚子。
      “欣予,”温念微笑着,从随身的精致手袋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同样精美的长条形礼盒,“为了庆祝我们的小钢琴家首战告捷,老师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哇!谢谢念念阿姨!”欣予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拆开丝带和包装纸。
      盒子打开,天鹅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个水晶般剔透的琉璃摆件。造型是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正乖巧地坐在一架小巧精致的三角钢琴前,双手放在琴键上,微微歪着头,似乎在专注地演奏。小女孩的神情栩栩如生,眉眼间竟有几分欣予的影子。钢琴的线条流畅优美,琉璃材质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七彩光晕。底座上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致我们的小钢琴家——欣予。
      “好漂亮啊!”欣予惊喜地叫出声,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小心翼翼地捧出来,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个小小的水晶女孩和钢琴,“是弹钢琴的我!念念阿姨,我好喜欢!太喜欢了!”她小脸上满是兴奋和感动,立刻将摆件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我要把它放在我的钢琴上!天天看着!”
      童锦言看着女儿欢喜的模样,再看看温念眼中温柔的笑意,心中充满了感激。这份礼物,不仅是对欣予成绩的肯定,更是对她梦想的守护和期许。
      “谢谢你,温念。这份礼物,太用心了。”童锦言真诚地说,目光深邃地看向温念。
      温念只是浅浅一笑:“欣予值得最好的。”
      ---
      夜深人静。
      欣予抱着她心爱的水晶钢琴小姑娘,带着考级的兴奋和疲惫,很快在温念温柔的睡前故事中沉沉睡去,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小姑娘临睡前还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念念阿姨......明天还要弹琴给你听......”
      温念轻轻关上儿童房的门,转身走向书房。书房门虚掩着,透出温暖的灯光和电脑屏幕的微光。
      童锦言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紧紧盯着屏幕。博纳项目的竞选报告PPT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大部分内容已经完善,但关键核心——“差异化竞争优势”和“风险对冲模型”部分,童锦言总觉得......差了点灵魂,不够打动人,不够有力量。像隔靴搔痒,无法精准地戳中评审委员会最核心的关切点。
      “还卡在这里?”温念轻声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童锦言闻声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苦笑道:“总觉得不够亮眼。博纳这种体量的项目,竞争者肯定都卯足了劲,方案大同小异。我们的优势在哪里?如何让评委一眼记住?还有这个风险模型,总觉得规避措施还不够立体,预案不够周全。”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焦虑。
      温念俯身看向屏幕,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操控鼠标,仔细地翻看着童锦言标红的部分。淡淡的馨香若有似无地飘入童锦言的鼻息。她看得非常专注,快速滑动着页面,秀气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这里,”她指着“技术壁垒”部分,“你强调了我们合作研发的专利技术,但对比数据不够直观,冲击力弱了点。可以考虑做个动态对比图,或者引入一个第三方评测机构的简要结论作为佐证,会更权威。”
      “还有这里,供应链金融的嵌套模式,逻辑是通的,但表述太技术化,评委不一定有耐心细看。可以提炼一个更形象、更易理解的比喻,比如‘金融活水精准滴灌产业链末梢’,再配个简图。”
      “至于风险对冲......”温念的指尖停留在那个复杂的模型结构图上,沉吟片刻,“现有的预案主要针对市场波动和核心供应商风险,但对突发性政策调整和极端天气导致的区域性物流瘫痪,覆盖不足。这确实是目前很多方案的盲区。”
      童锦言听着她的分析,频频点头,眼睛越来越亮。温念的视角总是能精准地切中要害,给他带来新的启发。两人就着屏幕上的内容,低声讨论起来,时而争论,时而补充,思维在碰撞中迸发出新的火花。
      然而,随着讨论的深入,那个核心的“差异化”和“风险模型立体化”的问题,依然像一层薄雾笼罩着,未能完全拨开。两人都觉得思路似乎触及了天花板,就差那么临门一脚。
      “还是差点意思......”童锦言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眼底带着疲惫和一丝不甘。
      温念直起身,手指轻轻点着下巴,目光落在书柜上一个地球仪摆件上,忽然眼睛一亮:“一个人闭门造车容易钻牛角尖。或许......我们可以找外援?”
      “外援?”
      “嗯,找陈总。”温念肯定地说,“他深耕卡部和分期业务这么多年,经手的重大项目不计其数,对市场风向和政策变化的敏感度极高。而且,他手里肯定有一些不对外公开的行业深度分析报告和经典案例库。找他聊聊,说不定能打开新思路,找到那个关键的‘差异化’点,也能补充我们风险模型缺失的那块拼图。”
      童锦言眼睛一亮!对啊!怎么把这位定海神针给忘了!陈总不仅是他的老领导,更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前辈,对博纳这类项目肯定有独到的见解!而且以陈总对他的赏识和爱护,一定会倾囊相授!
      “好主意!我这就给陈总打电话!”童锦言立刻精神一振,拿起手机。此刻已是晚上十点多,但他知道陈总是个工作狂。
      电话接通,童锦言简单说明了一下瓶颈所在。陈总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没有多问,只说了句:“思路不错,但方向可以更聚焦。你们现在把PPT核心部分发我邮箱,我手头正好有份刚拿到的行业内部风险白皮书和几个国际前沿案例,可能对你们有启发。等我半小时。”
      不到半小时,童锦言的邮箱提示音响起。陈总不仅发来了他提到的白皮书和案例,还附上了一份他亲手标注的、关于博纳项目潜在风险点和差异化突破口的简要分析!其中几个观点一针见血,角度刁钻却极具说服力,正是童锦言和温念苦思冥想而不得的关键!
      “太好了!”童锦言和温念几乎是同时低呼出声,如获至宝!陈总的资料如同强心剂,瞬间驱散了所有的迷茫和疲惫。两人立刻精神百倍地投入到资料的研读和PPT的修改中。
      书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两人偶尔的低语。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渐稀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温念正专注地看着一份英文案例,眼皮却越来越沉,意识开始模糊。她努力想保持清醒,头却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地低垂下去。
      最终,在又一次无意识的点头后,她的头轻轻地、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靠在了身旁童锦言坚实的肩膀上。
      正沉浸在修改一个动态图表中的童锦言,身体猛地一僵!
      肩膀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和那发丝间淡淡的清香。他敲击键盘的手指瞬间停在了半空,呼吸都屏住了。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侧过头,凝视着她,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灯光下那恬静柔和的睡颜上。温念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翼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翕动,红润的嘴唇微微抿着,卸下了平日所有的冷静和干练,显露出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和脆弱。
      童锦言的心跳,在那一刹那,漏跳了一拍,随即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夹杂着强烈的悸动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宠溺的笑容。那笑容温柔得能融化冰雪,宠溺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没有被她压住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极其轻柔地,用指尖将她脸颊上那缕调皮的发丝,轻轻地、珍惜地拨到了耳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守护这份美好的冲动,如同破土的春芽,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八年的默默守望,低谷时的倾力相助,对欣予视如己出的疼爱,此刻毫无防备的依偎......所有的点滴汇聚成河,冲刷掉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疑。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目光重新投向屏幕,眼底的温柔化为磐石般的决心。他不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战,更是为了有能力守护眼前这个美好的人,守护这份历经风雨才初初萌芽的情愫,守护这个由她带来的、充满希望和琴声的新生。
      指尖重新落在键盘上,敲击声再次响起,沉稳而有力。书房里,灯光温暖,肩头的重量温柔。窗外的夜色,仿佛也因为这无声的守护誓言,而变得格外宁静温柔。情愫在琴弦的余韵里悄然涌动,在指尖流淌的代码中无声宣告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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