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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现真相 ...

  •   冷竹的手还覆在若瑶心口,掌下那颗心跳微弱却固执。她没动,也不敢松开。刚才那一句“因为你不怕黑”,像是说给若瑶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可话音落下的瞬间,怀里的姑娘突然抽了一口气,手指猛地攥紧她的衣襟。

      “师父……有东西在拉我。”

      若瑶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来的沙哑,眼瞳却直直望向石台尽头那道裂开的岩缝——幽深不见底,内里隐隐泛出暗红微光,像埋在地底的一块烧尽的炭。

      冷竹低头看她颈侧的烙印,仍在跳动,热度未退。她没多问,只是将若瑶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手环住她腰背,另一只手握紧玉佩,沿着那道裂缝边缘缓步前行。

      地面开始震动,不是剧烈的摇晃,而是从脚底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搏动,仿佛整座山都在呼吸。越往前走,空气越重,压得人胸口发闷。若瑶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右臂魔纹微微泛起黑丝,但她咬着牙,一声没吭。

      “快到了。”冷竹低声道,“太上长老留下的路,只能走到这里。剩下的,得我们自己踏进去。”

      裂缝豁然开阔,露出一方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一块三尺高的石碑,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细密裂痕,裂隙中渗出暗红液体,缓缓流动,如同活物的血。石碑底部刻着四个古字:**阵眼·封渊**。

      冷竹脚步一顿。

      她认得这碑。百年前护山大阵初成时,她曾随掌门来此祭阵。那时碑身洁白如玉,如今却被血浸透,几乎看不出原色。

      “那是……血石?”若瑶盯着那流动的红,声音发紧。

      冷竹没答,只是缓缓将若瑶放下,让她倚着墙角坐稳。她抬起手,把玉佩按在碑面一道凹槽上。玉佩嵌入的刹那,整块血石猛然一震,裂痕中的红液骤然加速,汇成一条细流,顺着碑面蜿蜒而下,在地面勾勒出一副残缺的地图。

      地图中央,赫然写着一行小字:**青冥剑碎片在此**。

      冷竹瞳孔一缩。

      她指尖抚过那行字,触感冰凉,可字迹边缘竟微微凸起,像是用极细的刀尖一笔一笔剜出来的。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若瑶:“你刚才说,有东西在拉你?”

      若瑶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像有人在喊我,但听不清内容。而且……它要我去碰那块石头。”

      冷竹皱眉:“不能碰。血石连通阵眼核心,若是触发禁制,后果难料。”

      “可它只对我有反应。”若瑶抬手,掌心朝上,“您看。”

      她掌纹间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金线,正随着血石的脉动忽明忽暗。冷竹怔住——那是玲珑心脉的显兆,天生抗咒之体才会有的异象。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说话。

      冷竹最终还是扶着若瑶站起,一手扣住她手腕,防止她失控,另一只手则将自己的血抹在若瑶指尖,低声道:“若有异变,立刻收手。我在后面拉着你。”

      若瑶点头,慢慢伸手,指尖触上血石。

      刹那间,石面裂痕大张,红液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片光幕。画面扭曲片刻,随即清晰——

      是百年前的玉虚宗大殿。

      雪落檐角,香炉青烟袅袅。太上长老盘坐在主位,面容沉静。殿门被猛地撞开,一人持剑闯入,剑身泛着幽青冷光,正是青冥剑。

      那人背对镜头,身形修长,玄袍翻飞。她一步步走向太上长老,脚步沉稳,没有半分迟疑。

      冷竹屏住呼吸。

      她认得那背影,也认得那步伐——那是她自己。

      可接下来的画面让她浑身僵冷。

      那持剑之人并未停步,反而猛然提速,一剑刺穿太上长老胸膛。老人睁眼,嘴角溢血,却没有惊怒,只轻轻说了句什么,嘴唇开合,无声无息。紧接着,持剑者转身,露出半张脸——

      眉骨高挑,鼻梁笔直,左颊一道淡金剑痕。

      和冷竹一模一样。

      可那双眼睛……漆黑如渊,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冷酷的笑意,绝非她所有。

      画面继续推进,那“冷竹”拔出剑,任由太上长老倒下,随后抬头望向殿外天际,唇角扬起。镜头缓缓拉近,终于完整映出她的面容——

      与冷竹相同,却又不同。那是一张被魔气侵蚀过的脸,皮肤下隐约浮现黑纹,像蛛网般爬向耳后。她抬起手,指尖滴血,落在青冥剑上,剑身顿时崩裂成数块,其中一块飞入她掌心,被她捏碎吞下。

      光幕熄灭。

      血石恢复平静,裂痕闭合,红液退回深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冷竹站在原地,动不了。

      她记得那天。她记得雪,记得香炉,记得自己冲进大殿时体内魔气翻腾如潮。她记得太上长老看着她的眼神,不是愤怒,而是悲悯。她记得自己跪在地上,求他杀了自己,因为她已经控制不住体内那股力量。

      但她不记得自己动手。

      她从未亲手刺出那一剑。

      “师父……”若瑶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那不是您。”

      冷竹没应声。她右手死死攥着玉佩,指节发白,左手仍扣着若瑶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出血痕。

      “那张脸……”若瑶喘了口气,“和您一样,可她的眼睛……不像人。”

      冷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那是血魔。他用了我的形貌,借了我的剑,当着全宗门的面,杀了太上长老。”

      “所以您不是叛徒。”若瑶抬头看她,眼里有泪光,“他们是骗人的。所有人……都误会了您。”

      冷竹闭了闭眼。

      三百年。她在孤崖守灯三百年,每夜寅时运功压制魔气,每一日都在问自己——是不是那一剑,真是她刺下的?是不是她的道心早已溃散,只是不愿承认?

      现在答案来了。

      可这答案比怀疑更痛。

      她睁开眼,盯着血石最后一丝余光,忽然发现石面裂痕深处,还残留着一点影像——极短,一闪即逝。

      那“冷竹”吞下剑碎片后,转身离去前,似乎回头看了一眼。

      而在她身后的大殿柱影里,站着另一个身影。

      小小的,瘦弱的,穿着杂役弟子的灰布衣。

      那孩子的脸模糊不清,可冷竹认得那站姿,认得那低垂的头。

      那是十七岁的若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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