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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越狱 ...

  •   修罗王顶着一头扎眼的红毛扬长出了大牢,心下嘀咕:“裴二在边关待着十多年做什么突然回京?莫非年纪轻轻就……不行了?”
      这想法一出,自己先吓了一跳。
      可转念一想,也不是没可能,“这都说风沙多败人,挥不动枪也大有可能。”
      修罗王低头沉思着,直到一截素白衣角闯进眼帘。

      春日惊雨,多浮尘飘荡,可来人衣袍洁白如雪,并无半点泥泞。
      修罗王步伐一顿,视线自下而上,一路望去。
      江知眠撑着把伞站在几步之外,细密无声的雨雾将他周身拢上一层朦胧。
      修罗王本就有所猜测,真见到人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他后撤一步就要见礼:“奉……”
      “没必要。”
      江知眠笑道:“从前也没这些规矩,几年不见如何就生分了。”
      “……是。”修罗王沉默一瞬,指着牢狱处,道:“裴二要越狱。”
      江知眠看着他淡淡道:“你是共犯。”

      修罗王悻悻收回手指,果然啊,如何都要向着牢里那个。
      祂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裴二此次回京不知道密谋什么,不过似乎有人阻止他回京,裴二觉得同他们裴氏二脉的人有关联。”

      修罗王兀自说着,却见江知眠转身不愿多呆,只留下一句:“与我无关。”
      “……”修罗王站在雨中凌乱,发觉江知眠真走了,才扭头又望了眼牢狱:“可我看你挺乐意的啊,一见到他,嘴都咧开了。”

      “我如何乐意见他?”江知眠步入等候在旁的马车,望向一旁的随从江侥。
      马车行过青石板路,江侥道:“大人何时做过当街抓人这种事,还有特意去牢狱见过……呃,罪犯。”

      江知眠看上去冷淡淡的,什么事都懒得撩一下眼皮。时常京城都闹翻天了,过了半个多月,他家大人才像刚睡醒似的问一句“还有这事?”。
      有时候江侥都觉得自家大人像活在深山里的神仙,不问世事。
      可对这刚回京的裴南泽却甚为关注。

      这样一想,江侥又同江知眠多说几句:“听说前些天,就是左将军回朝前几日,京城就在传这草莽了。”
      “草莽?”江知眠听着新奇,“怎么会这样说?”
      “说是这裴公子在边关整日逗蛐蛐打鸟,学堂夫子罚站挨打的常客。哦还有还有,听说先前还不知道在哪带回个鬼小孩,整个人木讷的紧,都没人敢靠近,这裴公子反而还要认他作义弟,不过最后不知怎的此事才不了了之。”
      如此听下来,真是活脱脱纨绔子弟。

      将军回朝前几日就在传……看来这京城要热闹起来了。
      江侥:“这裴二公子当真是个不学无术的。”
      江知眠淡淡看了他一眼,“若真是不学无术,裴家怎会至今仍不见人来诏狱?”
      “丢人?”
      “是不敢。”江知眠:“裴南泽、郝珹一同进了诏狱,不过三四个时辰丞相府前前后后来了不下三次,可将军府却没人来。因为整个裴家掌权的不是裴左将军裴恪,而是这位二公子。”
      “大,大人……您是说他,”江侥震惊的不知所措起来。
      江知眠见他这样,淡淡笑了声:“怎么不可能,你不也说了,裴南泽在边关不学无术,可谁人提到裴将军对他这个儿子的管教?哪怕这次入狱,将军府至今也没有任何表态不是吗?”
      江侥僵硬着点点头。

      裴二回京,远没有看上去这般简单。
      京城传言,裴家不得帝心,裴左将军镇守边关恐拥兵自重,故而返京。
      若非大事,裴南泽暗中布局即可,并不需要公然回京。
      而且这家伙行事乖张,术师无情……还是少一些交集为好。
      马车外细雨绵绵,枝头嫩叶抽枝展叶,蛰伏于冬的虫豸渐次苏醒。

      刚回到府门前,就见御前喜公公笑呵呵迎上。
      “江大人。”
      “公公有礼了,不知公公前来可有何事?”
      “陛下口谕,着江大人即刻带裴二公子入宫面圣。陛下说了,裴二公子虽顽劣,不过少年意气,不必拘于牢中,多年未归京,甚为挂念。”
      刚在想如何躲避的江知眠:“……”

      就在江知眠奉命前去提人之时,那座备受瞩目的将军府,也并不平静。
      将军府朱门绣户,府门外两个镇宅狮子威武大气,添上几分庄严肃穆。
      据说将军府的牌匾还是裴南泽刚到裴家时圣上亲题所赐,在这腐败滋生、酒肉淋漓的高官世家之中算是独一份的尊荣。
      而这独享尊荣的裴左将军此时正满面愁容。
      裴恪坐在书房算着账簿,一生戎马的将军哪里干过这些精细活?
      不多时手下的算盘就发出崩裂细响。

      “裴南泽进大牢了。”苗苗言简意赅对裴将军道。
      “嗯,这职位好,他不就喜欢看热闹,权当看戏折子了。”裴恪很是欣慰,算盘珠子拔来拔去:“随他去吧。”
      “……哦。”说着一点头转身离开。
      “等会,”裴恪头疼地看着满桌案的政务,不太关心随口一问:“这么多东西他全扔给我来弄,还回不回来,怎么进去的?”

      苗苗:“看热闹进去的。”
      裴恪:“……”
      书房一阵寂静,裴恪算盘也不打了,从账务中抬起头,诧异道:“……进去了?”

      苗苗点头。
      裴恪心累,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算珠嘎巴一声响:“他不是天天随身带着铜钱,你让他交给衙门贿赂一下。春寒料峭的,稻草什么的多盖点,别冻着了。”
      “不救他吗?”苗苗忍不住问。

      裴恪想了想,这小子似乎没说近日要做什么,那就不管。于是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救的,见不到我还清净。出去把门带上啊。”说完再次埋头算起账。
      苗苗关门的手一顿,反手推开,敞亮的天光滑进房中,苗苗满意嘿嘿一笑,迈着步子跑远了。
      裴恪:“……”

      裴南泽那小子在哪捡来的倒霉玩意?
      苗苗木着脸走到府门前,他神识强大,老早就察觉这人在找他。

      裴氏分两脉,一脉为官,二脉通商,多为术师。
      将军府常有术师往来,也让这群裴氏一脉逐渐嚣张,根本不把鬼魂放在眼里。
      故此将军府内从不设阵,术法随时随地都可以使用。
      老管家见他来,递上纸条:“一个衙门狱卒送来的。”
      “嗯。”苗苗展开看了眼,纸条在他手上燃烧殆尽:“东市。”
      “少爷可需要我们相助?”

      一声忧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苗苗回身望去,来人身穿深黑劲装,深色外纱笼罩在外又打碎那股凌厉的杀气,诡异达到一种平衡。
      她腰侧挂着一柄长剑,剑穗随着她步伐摇曳,除此之外身上再无配饰。

      “卫卫姐!”苗苗一见人来,两指按住嘴角上提,木头脸上扬起笑:“你怎么来一脉了,二脉没事了吗?”
      卫卫淡淡道:“是啊。裴恪最近在查粮草案,我闲来无事就回了。”
      她低头看了眼苗苗,“二公子可是遇到难处,需要我们帮助?”
      苗苗认真想了想,能有什么难处?
      在牢中……有钱花不出去算吗?
      他摇摇头:“我出去一下。”

      面对去而复返的江知眠,裴南泽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捧脸,左右摇晃着身体,“江大人来得这样勤快,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万分羞怯啊。”
      这人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丝毫不见羞涩。
      躲是躲不过去。
      江知眠权当他是个哑巴:“陛下召你入宫,即刻动身。”

      裴南泽听话点头,双手抬高冲江知眠仰头笑道:“劳烦江大人帮我开个锁。”
      手上锁链随着他动作碰撞出轻响。
      这样自若莫不是早就知道陛下会召见,当真是连诏狱都关不住他。
      他想的入神,自然没察觉裴南泽仰头歪笑,夹在指缝中的钱面闪过一丝光亮。

      没有,什么都没有。
      裴南泽摩挲着铜钱幕面纹路,心声听不到。
      他究竟是谁?

      凡存红尘万物,就没他算不出来的,这样的例外如同脱离掌控……这个人会成为他的阻碍吗?
      总要再试探试探此人的目的。
      裴南泽伸手抓着他的衣摆,“江大人总不会忍心让我带着镣铐出去吧?”
      江知眠弯腰动作一顿,直起身轻笑道:“你有这般觉悟,倒也不是不可以,那便戴着不必解开了。”

      “……”裴南泽嘴角忍不住抽搐,他做什么上赶着提建议。
      眼见说不通,裴南泽也不再讲道理,胡搅蛮缠盘腿坐着不动,“江大人都这样说了,我遵从便是。只不过这镣铐太重,坠在身上走不动,不如你抱我出去啊?”

      站在外的狱卒一脸震惊,这裴二公子这般不正经,让人家抱?不会有什么断袖之癖吧?
      抬眼正巧同戏谑笑着的裴南泽对上视线,慌忙错开。
      裴南泽在心中冷笑连连,若不是为了试探,他至于这么恶心自己嘛,自己都要说吐了。
      这边江知眠弯腰,作势给他开锁,披散的发丝似有若无撩拨他的呼吸,浅淡的香气窜入鼻息,令他下意识紧绷身体,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在心头乱窜。
      他可不想同别人传出什么断袖这种空穴来风的谣言。

      “我自己来就好。”
      身子一扭,避开江知眠动作,取出藏在稻草中的铁丝,指尖搓动伸进锁孔飞快一别,锁链应声打开。
      “……”江知眠面无表情看着他,“二公子真是多才多艺。”
      “如此多才,可博得江大人芳心了?”裴南泽面无表情回看过去,半晌,撑桌起身,“走吧。”

      打开的锁链丢到木桌上化作铁水,发出呲呲响声,烧焦味伴着浓烟充斥牢房。
      一出牢房,裴二觉得空气都变新鲜了,跟在江知眠身后,没走几步脸色又陡转极下。
      走在前面的江知眠被他扯着手腕,被迫停步,他好整以暇回过头,想看看裴南泽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裴南泽没让他失望,指着一众牢房质问:“等会,为什么只有我的牢房用的是阵术,其他的都是一张符纸,甚至有的符纸都受潮了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唬人?”

      一般来说这么单独的区别对待,是个正常人都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可裴南泽不,冲着江知眠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
      江知眠暗道不妙,抢先开口:“因为比起二公子,他们对自己的身份有清晰的定位。”

      “比如?”
      “比如,有自知之明。”
      “……”
      裴南泽眯眼注视着他,很有自知之明品味一番,这是在变相嫌他在牢里太烦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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