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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答应过要保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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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微凉的指尖碰触到尾巴尖的瞬间,白霁浑身的毛,无论是头发还是狐尾,几乎都要炸开来。
不是惊吓,是一种更深层的、源自魂魄本能的战栗。那触碰太熟悉,又太陌生。
熟悉的是那气息,那魂音陪伴了他整整一千年,早已刻入他的骨髓,陌生的是这真实的、带着体温的触感,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识海回响。
他猛地想抽回尾巴,像是被烫到,又像是羞赧,可那看似随意搭着的指尖却蕴含着无法抗拒的力量,轻柔却绝对掌控,将他那条不安分的、绒毛微蓬的尾巴尖牢牢定在原处,甚至还恶作剧般地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最敏感的那一小撮软毛。
“唔!”
白霁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几乎被吞回去的呜咽,耳根瞬间红透,一路蔓延到脖颈。他僵在原地,连其他八条尾巴都忘了收敛,就那么傻乎乎地、炸开着僵在半空,配上他此刻震惊到空白的神情,哪还有半分方才谈笑间镇压凶阵的组长威风。
整个墓室死寂得落针可闻。
特勤队员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看他们那位据说修为千年、狡猾如狐、此刻却疑似被“调戏”得手足无措的组长,又看看那位突然出现、银发金瞳、气场强大得让空气都凝滞、还敢伸手摸组长尾巴的神秘美人。
这……这是他们能看的吗?会不会被灭口?
副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和职责“组、组长……这位是……?”
白霁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现场还有一堆围观群众,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想将尾巴收起来,可那条被“挟持”的尾巴尖还在人家手里,他收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因为用力,尾巴根被扯得生疼,让他眼角都沁出点生理性的湿意。
“放手!”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瞪向眼前的银发龙君。
敖崢低笑一声,那笑声醇厚,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他非但没放,反而得寸进尺地又揉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指。
白霁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嗖地一下把所有尾巴全都收回,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仿佛刚才那九尾招摇的不是他一样,他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岌岌可危的形象“都没事吧?清点人数,检查装备,后勤组立刻进场进行净化收尾工作。”
队员们如梦初醒,赶紧移开视线,假装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纷纷忙碌起来,只是那眼神时不时还往这边飘。
敖崢就站在那儿,含笑看着白霁强装无事地发号施令,目光始终落在他泛红的耳廓上。
白霁被那目光烫得几乎要同手同脚,好不容易把命令下达完,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尽量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你……怎么……”
他卡壳了。
该怎么问?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被封印着吗?你怎么找到我的?你…真的是你吗?
千年的陪伴,万语千言,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敖崢向前一步,靠得极近,近到白霁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如同雪山之巅融化的气息,带着一丝极淡的、却霸道无比的龙涎香,这气息与他魂海中萦绕千年的那一缕魂息同源,却更加磅礴真实,几乎让他腿软。
“感应到这次危险你难以应付。”敖崢的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那温柔的语调与千年间命令他修炼、指导他术法时一般无二,却又多了些别的东西“答应过要护着你的,忘了?”
白霁心跳如擂鼓,没忘,他怎么会忘,一千年前,他还是一只懵懂的小狐狸,阴差阳吞了那一缕逸散的龙魂,非但没被撑爆,反而得了机缘,从此魂海中多了一个声音,引导他,教导他,陪伴他,护着他一路修炼,化形成人,那声音总说“小狐狸,好好修炼,快点强大起来……然后,来救我。”
他修了千年,拼了千年,攒了无数功德,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龙君本体封印之处,破开禁制救他出来。
可他从来没想过,龙君会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的封印……”白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急切。
“无妨。”敖崢抬手,极其自然地拂去白霁唇角那点方才没舔干净的血痕,指尖的温度让白霁又是一颤“你方才强行催动精血,伤到了元气,此地污秽,不宜久留,先回去。”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太过理所当然,带着一种千年养成的、不容置疑的亲昵。
白霁还没反应过来,敖崢已经抬眼,目光淡淡扫过刚刚走过来的副手。
副手一个激灵,立刻站直“组长,车辆已经备好!您和…和这位先生…”
“回我的住处。”白霁下意识地道,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妥。
敖崢却已经微微颔首,仿佛本该如此“有劳。”
回程的专车上,气氛诡异。
白霁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试图把自己缩成一个透明的,敖崢却姿态闲适地靠在后座,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视线如有实质,从头到脚,细细描摹,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长大了。”良久,敖崢忽然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感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白霁头皮发麻,脚趾忍不住在皮鞋里抠了抠,这话没法接!
他能处理最诡异的案件,能暴揍最凶恶的大妖,能跟总局的老狐狸们谈笑风生周旋到底,可面对这位…他仿佛又变回了千年前那只在他魂音指引下跌跌撞撞修炼的小狐狸。
“龙君…”他试图找回一点主导权。
“叫名字。”敖崢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持“或者,像以前一样,叫师父也可。”
白霁“……”以前是在识海里,现在真人就在旁边,这怎么叫得出口!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敖崢。”
敖崢笑了,显然还算满意“嗯。”
车子终于驶入白霁所住的高档小区地下车库,白霁几乎是逃也似的下车,快步走向电梯,敖崢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白霁看着镜子里那个银发金瞳、容颜绝世、气场却与自己紧密缠绕的男人,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