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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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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城飞京市的飞机上她就在想,怎么开口比较合适呢?
直到国庆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谢朝恩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关键——挑战霍副会长的权力比挑战他的感情更危险。
她应该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京市大平层里,还留着她的指纹。
霍朝焕今天上午回京市,又匆匆回了趟家,他说他会晚些到。
晚上7点,门锁咔哒一声,她坐在沙发上,微微回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
高大颀长的身影落在光晕边缘,霍朝焕捷步而来,灯光在眉骨投下淡淡的阴影。
面前的光被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挡在身外,她抬起头,霍朝焕正居高临下看着她,眼里浸染着流淌的笑意,锋锐的气场陡然柔和下来。
男人伸出手,温热指腹覆上她的下颌,轻轻摩挲着。
他说,“等久了?”
谢朝恩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她为自己之前的唐突感到抱歉,她承认炮/友提议是对彼此的侮辱,她说等到da庆功宴后,她就会和顾京帆分开。
这一切都是她的责任,是她不识好歹自以为是。
霍朝焕笑了笑,他想,自然是这样。
谢小姐年轻、无序、跳脱,但内心终归是向着他的。她所有的犹豫和反复,只是通往他这个终点的必经曲折。
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他理应给出足够的时间和耐心。
至于他嘛···
爱不爱?不至于。喜欢吗?大概吧。
他只是无法容忍别人占有她。
真假参半的谎言也好,若即若离的手段也罢。
这些都不重要。
谢小姐就像个轻柔又灼热的迷梦。
只需要在他身边就好。
她毫不意外地捕捉到霍朝焕眼底一闪而过的满意,说实话,她很憋屈。
只能在人家的允许范围内扑腾的憋屈感,从未像此刻这样强烈过。
她做过很多的努力,毫不畏惧地剖析他的人格,毫不掩饰地展示她的自信,诚然是一种虚荣的自我展示,但又无疑抱着一丝想获得精神平等的企图。
结果很明显,霍副会长看着她耍小心思,她看着他演开明绅士。
霍朝焕明知她聪明又三心二意,还愿意亲近她,无非就是非常自信能控住她。
他不喜欢她的不诚实是情感维度,他认为他能控制住她的不诚实是权力维度。
她能想到霍副会长的潜台词——你闹,反正你也跳不出五指山。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从前能够容忍,无非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居高临下,所以总抱有霍朝焕对她还算特殊的可笑幻想。
但霍副会长对唐女士的态度,完全击碎了种种幻梦。
原来他不是不会,只是不想。
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她说,“我最近的确情绪不太好,人比较疲惫比较焦躁,工作和家里的事确实占用了我太多精力,对其他事总觉得力有不逮。”
回京市前,方默和她促膝长谈,方总很擅长做思想工作,他说愿意斗争敢于斗争是好事,但战略定力同样重要。
方默说,朝恩,为了等我你能定两年,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就定不住了,这是为什么呢?一定要好好想想,不然我不可能放你上战场。
这迫使她停下来看看自己。
自我审视是痛苦的。
为什么会焦虑?为什么害怕陷入平静的死海?为什么魏文心和方默都认为她不开心?为什么梁明宪看她的眼神且怜且伤?
她不得不去想这些,她想,她的烦闷来源于和梁明宪的争吵,她的不安来源于父亲会因为妹妹回国。
对啊,她就是忍不住嫉妒谢朝昭,凭什么呢?
但她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这太不健康,太不光明,是无法容忍的不必要的情绪。
昭昭没有任何一点对不起她,她不能因为被奚小姐羞辱就迁怒昭昭。
是她自己打肿脸充胖子,说能找奚明禾求到试镜机会。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不是吗?
她又忍不住想——为什么霍朝焕没发现呢?
为什么方默都发现了,但霍朝焕没发现呢?
她突然觉得疲惫极了,只想今晚赶快说清楚,明天坐飞机回老家。
“我确实没有精力再处理感情上的事了,无法再为您提供情绪价值和挑战,我有预感我接下来会变得很无趣,但我希望我在您心中能保持一个有趣的剪影。”她说这,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我们彻底分开吧,就当是为了我这点微小的夙愿。”
她觉得她实在很有眼色,这样的理由一点都不会损害霍朝焕的尊严,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们理应好聚好散。
她紧接着承诺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反反复复地纠缠惹人讨厌,这次一定会彻底消失,绝不会再打扰领导的生活,绝不会向其他人透露他们的关系,请领导放心,她一定处理好后续。
这简直是十足的诚意,她都要被自己的诚恳态度感动了,霍朝焕之前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什么说实话,不要耍手段。
确实,她每次推推拉拉的时候,霍朝焕都不是很开心。
今晚也算是她的郑重表态——他的话,她都听见了。
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她听见霍朝焕轻笑一声,落地灯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浓重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翻滚的情绪。
但她清晰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了,一股无形的低气压以他为圆心弥漫开来。
她都这么说了,姿态都摆这么低了,霍朝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的微信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显然,此刻不是接电话的好时候。
霍朝焕站在原地,看着谢朝恩挂断一个又一个电话,又诡异地平静下来。
他没有立即驳回,也没有同意,这种沉默意味深长,一如当初他对炮友提议的沉默,他可能是在冷静权衡,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更可能是一种我懒得跟你争,但我会用行动重新定义的居高临下。
但他至少没有表现出愤怒,不是吗?
霍副会长会想明白的,就像她一样。
她这样想着,决定就在此刻离开。
手机铃声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就在她转身接通电话的这一瞬,霍朝焕的声音传过来。
“谢朝恩,谁允许你走的?”
霍朝焕的步子慢下来,他悠悠然走到她面前,拿过她的手机,摁断后关机,甩到沙发上。
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实在太无趣了,但他懒得争。
谢朝恩这个人,能言强辩又一身反骨,擅长表演又转进如风,实在没有争论的必要。
他只是平静地看向她,“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话音落下,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霍朝焕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走向主卧。
“你有病吧,滚啊。”
下一秒,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霍朝焕随即覆了上来,又握住她双手手腕按在头顶,一只手撕扯着她的衣物。
又来,又来是吧。
想到之前霍朝焕在床上骂她,谢朝恩生气极了,一边奋力挣脱手腕的桎梏,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台灯,一边屈膝试图顶开他。
霍朝焕察觉到她的动静,膝盖向前一顶,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
他俯身向下,细密的吻带着惩罚意味,重重落在她颈侧、锁骨,只余灼热印记和微微刺痛,正要一路向下——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霍朝焕动作顿住了,蓦然放开她,站到床边接通电话,声音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你说。”
半晌,他的声音再度响起,“让他直接找我谈。”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说完,他挂断电话。
“行了。”他微微俯身,在谢小姐额间印下一吻,他似乎想到了上次的教训,再开口时温和不少,“别再惹我生气了。”
看着谢小姐刻意别开目光,他无奈笑了笑,“你需要冷静,在我回来之前,哪也不准去。”
谢朝恩还以为霍朝焕跟她说着玩的,过了十来分钟,估计某人已经走远了,她穿好衣服溜下床,没想到还真出不去。
她冲到床边,这里是顶层,巨大落地窗外只有万丈高空。
霍朝焕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简直太正确了,这个男人的行为难以预测,权力又大到足够为所欲为。
他完全不够尊重她,对她充满了质问,责难,权力压制和毫不怜惜。
现在还把她关起来了?!
简直不可理喻。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
见完那些人后,霍朝焕裹挟着夜风凉意,匆匆推开主卧的门。
窗外的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室内投下朦胧而暧昧的光影,谢小姐裹着丝绒棉被,呼吸均匀绵长,似乎已经沉入了梦乡。
她竟然睡着了?
她怎么能睡着?
一种难以言说的荒诞和躁动涌上来,他脱掉外套,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带着冷冽的夜风,他俯身覆了上去,将沉睡中的女人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他没喝酒,席间有人劝过,他摆摆手,说算了,晚上还有事。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面前细腻的脸庞上,睡梦中的谢小姐似乎感觉到了压迫,秀眉无意识拧紧,他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头。
沉静的空气中又响起一声模糊的嘤咛,谢小姐伸出手相推开他,力道软绵绵的。
他太了解谢小姐了,淡淡馨香萦绕鼻尖,他覆上面前纤细修长的脖颈,随即又放开。
安静的夜色下,他也静静凝视着,直到略带苍白的面孔染上浓稠的红晕。
霍朝焕毫无预兆收回手,看着她颦紧的眉头,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下一秒,身前的女人无意识伸出手臂,柔软的双臂如藤蔓般缠上他的脖颈,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眉眼。
墙上的挂钟一圈又一圈转着,身下有如实感,让她扑簌着睫毛睁开眼,昏暗光线下,熟悉的面庞近在迟尺,霍朝焕正伏在她身上。
“你···你干嘛!”她瞬间清醒了,用力去推开身上的男人。
霍朝焕钳制住她的双手,深邃的眸子紧紧锁着她,“朝恩,你耍脾气也该有个度,我对你还不够容忍吗?”
霍朝焕总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包容,若有若无的威胁,似真似假的温情,很幽微的,难以察觉的傲慢。
她别过脸,躲开他试图落下的吻,可下一秒,霍朝焕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扳回,又毫无保留吻了下来。
“朝恩。”额头相抵,滚烫的气息交融,霍朝焕笃定道,“你离不开我的,恰好,我也不想离开你。”
他一边说着,身下未停,谢朝恩说不出完成的话,混乱中,她又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
“你···你怎么又没戴···”
霍朝焕动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恶劣的轻松,“谁让你不等我就先睡着了。”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廓,热气灼人,“要是怀了就生下来。”
每次听他这么说,谢朝恩就忍不住想阴阳怪气,趁着霍朝焕停下的片刻,她缓了缓气息,随即嘲讽道:
“我哪里配生您的孩子?您放心,真怀了也会流掉,绝不玷污你们的高贵血脉。”
他面色陡然沉下来,蓦然间,动作更加强势,她颦着眉,下意识攀上他的肩,风云之间,霍朝焕突然抽离。
他站在床边,漫不经心道:“钱为岩被带走调查了。”
什么?
钱总被带走了?
霍朝焕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个?
在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