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洗白指南》林诫

39、第 39 章

　　许净凇骤然睁开眼。

　　黑雾的声音仍在继续蛊惑着：

　　“你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只要剖开她的胸腔，挖出她的心，吃下去……吃下去，你们就能共长生了……”

　　周不周站在不远处，几个台阶之上，笑容恬静地等着他过去。

　　许净凇眼眸微动，似有意动般，他举起手中长剑。

　　黑雾隐匿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看吧看吧，这群蠢货之间的感情都脆弱得要死呢。它只要放大一点点他们内心的欲望，就会毫不留情地对着同伴举起刀刃。

　　牺牲别人成全自己，反正自己也不亏，不是吗？

　　如果自己不牺牲别人，别人来打算献祭自己怎么办？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啦！

　　黑雾笑容愈来愈深，而后，它瞳孔骤缩——
　　“啊啊啊啊啊！”

　　*

　　周不周挠了挠头。

　　面前，一个老头叹了口气，他身着宗袍，面容苍老。周不周认不出来是哪家的宗徽，只是默默地听着他说话。

　　“古有传闻，吃下长生者的血肉即可获得长生。”

　　哦哦哦。又吃上她的肉了，能有那么香吗？活着的时候怎么不敢来吃。

　　周不周悄悄翻了个白眼。

　　“后来，有位神秘的好心人，发现了另一个长生的秘诀。那就是吃下同伴的、伴侣的、亲人的心脏，佐以自己的心头血。”

　　唉……又吃心脏，这么爱吃买点猪下水鸡下水去吃啊，量多还不算犯罪，一吃吃一碟。

　　周不周听困了。

　　她悄摸摸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眼泪。

　　话说，许净凇到底去哪里了。

　　她戳了戳鎏火，鎏火悄然无声，只挣扎着闪烁了下微弱的火光。

　　周不周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她被困住了。这地方，鎏火暂时进不来。

　　她睡意消失，来了精神，抱住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老头，倒是想听听他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

　　“入道之人不过追求自我长生，追求天下太平……这也该是你想要的吧？”

　　周不周好笑地反问他：“追求天下太平？我把亲人朋友的心挖出来，也算是太平吗？”

　　“他们并不会真的死去。”老头的笑容淡了下去，“更何况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是推动历史的必要过程。妮子你还小，不懂这个。”

　　周不周故作恍然大悟地点头。老头的笑容这才真实些许，他和善地问道：“你是来救那些修士的吧？”

　　老头摇摇头：“他们只是前往了极乐间，得到了自己所追求的一切，他们达成了心愿……有什么需要救的呢？”

　　老头的笑容诡异，说着说着，甚至还举起双手挥舞了起来。

　　“这是上天的恩赐！为了长生！为了长生！为了长生！”

　　周不周突然问道：“那你呢？”

　　“什么？”老头愣了愣。

　　“你追求的心愿呢？你也是为了长生吗？你为什么没去极乐间呢？”周不周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神色不变，仿佛真的只是好奇，“你……不需要我救你吗？”

　　“不，我不需要。我只是个引路人，我是你们前往极乐的引路人。”

　　老头指了指不远处，隐约隐匿在树木下的身影。

　　那是……“许净凇”？

　　周不周挑挑眉。

　　“你要的长生……就在那里。把他的心剖出来吧，孩子。”

　　神经病，谁要永生啊，晦气死了。

　　她好不容易才死掉，这次还是长生的话，那太无聊了吧！

　　“你所追求的大道……去吧，去吧……！”

　　周不周得意地拍了拍鎏火剑。

　　不好意思，她是天赋异禀，追求大道对她来说手拿把掐，用起功来他们可就是望尘莫及的存在了。

　　所以犯不着这邪教东西。

　　更何况，她可没那么爱吃心脏！

　　剑身闪烁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被白光包裹，周不周骤然出剑，一剑捅入了老头的心口处。

　　老头僵硬地底下脑袋，看向那晕开血迹的创口。

　　啪嗒。啪嗒。

　　老头的脑袋向右转了一整圈，身子不动，脖子伸长，一张丑陋的老脸凑到周不周面前，声音阴冷诡谲：“你不信我吗？”

　　“你不信我吗？”

　　“你不信我吗？”

　　他越说越急，越说越愤怒，长长的一条脖子上青筋暴起。

　　口水都被喷到周不周的脸上了。

　　周不周：“……”

　　死老头。

　　她闭上眼，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周不周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把脸，她冷笑：“信你？那我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她手腕转动，将那创口剜大了，露出老头空空如也的胸腔。

　　周不周：“……”
　　厉害啊，这老东西竟然还真是以身作则，自己先把自己的心挖了啊。

　　这种死尸叫什么来着……

　　老头狰狞地笑着，神色扭曲，干枯的手按住鎏火剑：“不听话的孩子，是无法进入极乐间的。”

　　“我还瞧不上。”周不周不屑地哼声，将剑从老头胸腔里拔了出来。

　　拔出的瞬间，浓烈的黑雾从他身体里涌出。
　　没了黑雾的支撑，老头面朝下轰然倒地。

　　黑雾气结：“怎么又是你！那个乞丐你要管，来了这儿你又要管！你究竟是佛修还是剑修！要不要这么忙！”

　　“呵，不过你来了也没用。”黑雾想起来，它在雲尧山已经得手了，心就安了下来。至少周不周只有一个肉体凡胎，而它能分身无数。

　　“没用的。他们都是贪婪的，人心是罪恶的，每个人都有他们想要的，渴求的。”黑雾在周不周边上绕着圈。
　　实话实说，它不一定打得过这女人，不过它很欣赏这人，要是能收为己用就好了。

　　“修士们入道不过为了长生二字，而我能赐他们长生，那有什么理由不听我的呢？”

　　“而你，你必定也有想要的，你要什么呢？”黑雾试图蛊惑，“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不如你来我麾下，替我做事？”

　　周不周不耐烦地挥剑威胁：“谁给你的胆子爬在孤头顶上，让孤给你做事。”

　　黑雾疑惑一瞬。

　　“我想要的，你可给不起！”周不周果断出剑，将黑雾拦腰砍断，听见黑雾的尖叫声后动作仍旧不停，“唰唰唰”的挥剑声接连不断。

　　黑雾并非纯粹的雾气，只是实体颜色不显眼，被隐匿在黑色之中，现下被砍断了好几节，疼得黑雾直打滚。
　　在周不周挥下来的不知道第多少剑时，它眼疾手快地滚开了。

　　“该死的。”黑雾下令，站在树底下眼神空洞的“许净凇”瞬间就抬起了僵硬的脚，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让我们来赌一赌，你杀了他，真正的那人会不会死去呢？”

　　黑雾“桀桀桀”地笑着，随后消散在空气中。

　　周不周凭借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确信黑雾还没走。

　　刚刚鎏火回来的时候告诉她，她和许净凇都落入了幻境之中，许净凇已经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只是两人的姿势不太妙。面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半剑的距离，彼此的手中都握着剑。

　　按照常理来说，幻境之中杀人对外界那位本人并不会有影响。

　　但是按那老头蛊惑时的说法推断，也许是修士们进了幻境后，主动抬手剜下了同伴的心脏，也因此影响到了幻境外的同伴本人。

　　在幻境外的人看来，就是着了魔。

　　这下难办了。

　　只能再拖一拖，让许净凇先醒过来，否则很容易被她杀死的。

　　能看得出这个假·许净凇四肢僵硬，不过走得倒是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她面前。

　　“许净凇”抬起手，手中粗糙的剑就缓慢地向周不周刺来。

　　他的动作在周不周眼里简直破洞百出，重心不稳、胸腔和腰腹没有护住，甚至连剑也没有拿稳。

　　仿佛周不周随手就能将他反杀。

　　——这也是黑雾想要看到的场景。

　　轻易就能取到同伴的心脏，取下心脏等于得到长生，的确很让人上头。

　　周不周只能尽量避开，见了鬼一样地逃跑着，不让许净凇碰到自己。

　　黑雾：“……”你怂什么！

　　急得它都想上手帮周不周了。

　　幻境的空间不算大，只划了这一片区域出来，区域外的地方雾蒙蒙一片，法阵隔绝着，手伸不出去。

　　周不周只能在这片区域里不断躲避着。

　　许净凇醒了没有啊！她要急死了，但没办法知道外界的情况，只能推测着许净凇从幻境里苏醒的时间。

　　“许净凇”越走越快，手臂越伸越长，隔着两个人的身位，手臂长度却几乎要触碰到周不周的背。

　　阴森森的冷气涌了过来，冻得周不周一哆嗦。

　　周不周握紧了剑柄，掌心微微传来热意。

　　她以为是握得太紧了，就松了松手。紧接着掌心却传来一阵被针扎一样的刺痛感。

　　周不周暗骂了一声，转身一剑就将“许净凇”刺了个对穿。

　　她收手，剑被拔出，“许净凇”直直倒地，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地上。

　　黑雾看见，先是得意着笑，紧接着神色一僵。
　　它面色大变！

　　该死的许净凇，让他给逃出来了！

　　周不周停下脚步，转身，仰起头直视黑雾。她甩了甩被刺得发麻的手心：【你故意的啊鎏火！】

　　鎏火嘿嘿笑。

　　它在进入周不周的幻境之前，就留了一半分身在外观察着，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就会立即提醒周不周。

　　周不周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提醒法，鎏火纯属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