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恩典》不见静春

22、第 22 章

　　嗡鸣之后大脑好像被震懵了，一时之间什么都显得那样朦胧，伏秘感觉周围的一切都离自己那么远，又那么近。

　　“——来。”开始这道声音并不是那么清晰，像是湖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开，越来越清晰。

　　直到伏秘听清第一个字，来？

　　要我去哪里？她的心里正在疑惑的时候，身体却好像有了自主意识，往海里走去。

　　伏秘的头脑很清晰，但却完全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往海里走，这是何等的恐怖，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被溺死，大脑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

　　有什么巨大的吸引力，蛊惑着伏秘的身体快速往海里走，丝毫不顾自己是不是会被淹死。

　　下一刻，海水彻底没过头顶。

　　预想之中的窒息感却没有到来，怎么会？

　　身体还在继续往深处潜，时间太长让伏秘的恐惧已经被消磨，开始有些百无聊赖的想：深海里会有一些长得非常抱歉的生物吗，她不会看到吐出来吧，她的呕吐物会随着海流飘走吗？

　　或者，更深的地方会不会有深海大菠萝？

　　不知道过了多久，伏秘感觉下潜停止了，身体的控制权好像又回到了她这里。

　　她试着合拢又张开手掌，确实是可以控制了。

　　周围每一处都是黑漆漆的，按照一般的冒险路线，她应该选择一个方向去探索，但是她觉得这是在作死。

　　所以伏秘决定往上游，回到岸上！

　　然而失败了，此时的海水好像失去了浮力。

　　既然这样，那就在原地哪也不去，伏秘也不管脏不脏，反正目之所及都是黑漆漆，直接坐下了。

　　但是有的东西就是怎么都不会让你逃脱，眼前的黑暗不知何时褪去。

　　有什么在随着水流缓缓上下浮动着，伏秘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么，视线集中在某个地方，极力想要去辨认潜伏其中的究竟是什么。

　　终于，在又一波较强的水流波动中，她看清了那随之摆动的，是无数的触手。

　　伏秘的背不自觉绷紧，视线却随着触手滑动向众多触手伸展出来的源头。

　　那头极致的黑中，突然露出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一双充斥着无数恶意，和仿佛包含世间所有邪恶与污秽的眼睛裂开来紧紧锁定伏秘。

　　直视那双眼睛的伏秘失去了意识，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是无法计数的久远。

　　在能够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时候，伏秘只觉得大脑里的思绪无法形容的混乱。

　　她感觉她的身体好像每一个地方都裂开了，又好像大脑神经坏死了接收不到疼痛感。

　　她的手脚还好好长在身上吗？不太能感觉得到啊，好想骂人。

　　她的大脑还能正常思考吗？啊，现在想的这些姑且能算是在思考吧？

　　可恶，就不该好奇。

　　她是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种状况的？

　　伏秘的脑中充斥着无数的呓语，此起彼伏，重重叠叠的声音，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污秽。

　　只留存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让她在痛苦的缝隙中思考。

　　啊，想起来了，她在海边遇到了夏灵玉，然后因为好奇主动提出一起念诵...

　　那个名字是什么？是什么来着？

　　“...Cthulhu.”伏秘的口中吐出了一个用人类的语言无法表达的发音，用人类所最接近其原音的模糊拼写出来大概就是这样。

　　在伏秘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一切静止。

　　周围了水流静止了，那些不易察觉的窥视静止了，伏秘身上的一切痛苦也静止了。

　　咕噜咕噜咕噜——

　　“噗！咳咳咳！！”伏秘整个人面朝下飘在海面上，醒来的瞬间差点就是死亡的瞬间。

　　咳嗽间，发现脚可以踩到底，站直身子望向岸上。

　　夏灵玉正面无表情看着她。

　　伏秘全身湿哒哒地走上岸。

　　“为什么就我泡海里？你就站在岸上看我泡水？你不怕我淹死在你面前？”这种自己狼狈，却有人独自美丽并冷眼旁观的情况，让伏秘非常不满。

　　“我说过，我主会喜欢你的，如果你应主召唤，那是好事。我怎么能去阻止。”夏灵玉冷漠的脸，眼里却盛满狂热。

　　“哪怕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你面前？”伏秘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她哪里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一个狂热邪教徒呢？

　　“他人死活，与我何干？”夏灵玉并不为伏秘的问题感到羞耻，在他的思维里从来就不存在这些情绪。

　　伏秘无话可说，争论的意义是在双方可以沟通的基础上。她跟夏灵玉争论，就像是教一只野兽去遵守餐桌礼仪。

　　“我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好像见到了什么很可怕的……存在。”伏秘不再纠结‘人性’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并没有资格去评论什么。

　　“理所应当的，你能够有这份感受并保留理智，已经是万中无一。我说过，主会喜欢你。”夏灵玉露出了极为少见的笑容，发自内心的。

　　伏秘一开始见到夏灵玉时就知道他好看，但此刻看到露出笑容的他，感到了一股奇异的吸引力，让人很想占为己有。

　　定了定神，伏秘强行把那种奇怪的欲望压制下去了。

　　“算了，我还约了人，你继续祷告吧，不打扰你了。”

　　伏秘离开的背影带着些许狼狈，严格来说她算是逃离，她找不到可以解释这一大段空缺时间的记忆，唯一萦绕不去的是无法言说的恐慌。

　　她很肯定，失去的这一段记忆一定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信息，但无论怎么努力伏秘都想不起半点关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