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荒芜回响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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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硝子走散了。
真不巧。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在路上，结果不知从哪冲出来一堆鬼火黄毛把你和硝子撞开了。再一回神，硝子完全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离得不是很远，可硝子也在找你。她比你还焦急。你对这地方不熟，只能根据点位找人，然后迎面就是障碍物阻碍你走直线。
有一个人一直蹦蹦跳跳跟着你。
你转身，那个人便直接扑进你的怀里。你差点站不稳，可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你。黏糊糊、滑溜溜，像触手一样。你回抱住他：“水月。”
“是我，博士。我们又见面了呢。”他脱离你的怀抱，真诚地挥手和你打招呼。
“你是想单独和我见面吗？”
“被看穿了呢。”水月眨眨眼睛和你认错。
“我不会小瞧我的朋友。哪里能这么巧让他们全都和我分开。水月有和我相似的能力。”
“生物电信号，和博士差远了。是包含关系吧？”
悟都没发觉。
“咦？咦咦？博士居然对我升起戒心了！？”水月惊讶地用手捂住张大的嘴巴，然后又皱着眉头把手放下：“这种事情不要啊，博士。我没有恶意的。绝对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和博士见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博士说。”
“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件事只能由我们两个人知道，博士。”水月捧起你的手：“知道的人越多，危害越大。”
“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知道这件事。”
你也皱起眉头，快速的进行分析。你和水月之间的共同点——“因为我们二人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你没想到水月会否认你的答案。
那是为什么？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只有博士一人。”
只有……我？
“我是因为博士的存在才诞生的。”
“博士觉得，我是真的‘水月’吗？”
你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我知道是你。但是外貌不对。这幅皮囊我之前见过。”你顿住，一向冷静自持的嗓音居然带上了些许颤抖：“你是……「受肉」。”
之前之所以没有意识到，是因为你记忆中“水月”的容貌本就不甚清晰。你是通过那些很明显的特征认出他的。
“不愧是博士呢。”水月这次愉快地肯定了你的猜测，不过他自己看上去也很不解：“分类的话……应该是在这个分类里吧？我不太清楚呢。我是基于博士对真正的‘水月’的认知而诞生的。”
“我本身没有躯壳，会选取在海中溺亡之人寄宿。”
“可……”你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你简直要语无伦次了。他说的每句话都在冲击你的认知。
“你不是……五百年前就存在了。”
“啊……这个啊……”水月似乎在思考如何向你解释。
“这也不过是博士的认知呢。‘当你这么认知的时候，这件事可能就真的这么发生了’。大概这样。”
“其实我的记忆少得可怜。几乎全都是博士。我上岸之后一直都在支持博士的事业哦。我知道博士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美好。”
“你是……”
“博士问这具身体的名字吗？月岛凛。占用他的身体我真的很抱歉……”他捏起一片衣角，你知道他的歉意不是作假。“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占据他的身体在岸上了。他当时已经死了……博士，我没有做错吧？”他那么诚恳的看着你，就好像他可以接受你的一切批评和指责。
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亵渎死者的另有他人。你没有错，就算有错，也全部都由我来承担。毕竟你是因为我的存在而诞生的。”
“水月不会让博士一个人承担。”他再一次握住你的手。
“你又没有作恶。”你抚摸他的头这件事令水月很高兴，可他很快便捏住你的手腕让你的掌心离开他的头，严肃的表情与他的面容十分不符：“不是没有作恶，博士。”
“作恶的不是你。”你以为他在为那被杜撰出的“海啸”难过。
他看着你：“博士知道我为什么诞生吗？”
你陷入沉思。
［也许你真的是变数，外来者。］
自苏醒后你便刻意避开有关天元大人的事情，然而时至今日天元大人的话语又在你耳边回响了。
［变数会被堙灭。］
原来天元大人当时说的是这句话。
“我太强了。”你苦笑一声，闭上眼睛。其实你的思绪乱糟糟的，现在也只不过是想到哪句说哪句：“水月知道五条悟吗？”
“知道。”水月别扭的说。
“五条悟降生后，胡作非为的诅咒师逐渐销声匿迹。”虽然你不喜欢个人英雄主义，但显然五条悟就是为此而降生的。这没法否认。
“有一个无法控制的变量，那就引入一个与之抗衡的变量。名为咒术的程序就是这样运行起来的。”
“至于我……我原本不在程序之中。”
［做一个普通人，享受你的人生。这是你最初的人生轨迹，初。］
“我却与程序交织得愈发紧密。”
“所以，你诞生了。”
“我有点好奇，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事，居然能创造出‘水月’这么强的‘咒灵’。”
“因为博士很强，所以我也很强。”
你对此不置可否。
“水月是一个好孩子。”你喃喃自语，“‘不是没有作恶’……‘水月’……我明白了。”
［当你这么认知的时候，这件事可能就真的这么发生了。］
当你眺望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听着少年的故事，你无法不去回忆一个人。
心生万物。
原来那个人那么早就挖坑给你跳了。他和天元大人一样，知道你是外来者，并且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比天元大人更为深刻。他成功的用“外来者”这一身份给你造了一个大麻烦。
无法避免的事。
就算他不挖坑，也会有别的什么“咒灵”来阻碍你。
因为你想改变这个世界。
你不应当存在。
“你无法压制‘大麻烦’了。”
“是的呢。”水月沮丧的说。
“我是族群之首，但我无法泯灭大群的意志。或者说，我更应该领导大群进化才对。”
“不用担心，博士。我的危害性……没有博士想象的那么大。”
“但只要我存在，你就会一直存在。”会有数不尽的苦难诞生，你拯救不了所有人。
“这样不好吗？”水月没有闭上眼睛。他的手触感很凉。这股凉意很快蔓延至全身，你没有抽开自己的手：“这样……不对。”你哽咽着说。
“我不想看见无意义的牺牲。”
水月为你抚平皱起的眉心：“我们的时间不多，但还有一点点时间。我希望博士能下定决心做出选择。”他扬起笑容：“无论博士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坦然接受。”
“博士……不是坏人。我们并不能掌控一切。”
水月是在安慰你。
“我知道了。最多还有……”
“七日。”
一个星期，没几天了。
“七日之后大群就会倾巢而出。我的约束已经不太管用了。”
“博士，要告诉我你的选择。不要一个人偷偷去做。”
你点头算是答应他。
“我让他们来找博士。”
“我该去哪儿找你呢？”
“哪里的海边都可以。”
你买了一瓶罐装啤酒。虽然身边的酒鬼很多，但是你自己滴酒未沾过。悟不能饮酒，你原本打算成年了也不饮酒。
喝醉的悟你没见过。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酒精会摧毁人的理智，使人麻痹。借酒消愁，愁消不掉，只是强迫自己短暂忘却。你让人群远离你，自己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这样很显眼，他们过来时一眼就能看到你。
你一只手握着啤酒，觉得单喝酒没意思，又去整了两串烧烤拿在手里。
来得好慢。
周围那么热闹，与你身边的静谧形成对比。你很少有感到孤身一人的时候。你孤身一人时通常都很忙碌。忙起来就没心思多愁善感。
只是此刻，着实没有可以忙碌的事，而烦恼忧愁很多。你苦中作乐，尝试着去品味这段独自一人的时光。你甚至开始觉得这段时光有些奢侈了。你一直在和人打交道，各式各样的人。大多数时候遇到的人，都如此刻天空中盛开的璀璨烟花，美丽，却又转瞬即逝。正因如此，才更应该睁大眼睛，努力记住这些人、这些事。
人的记忆远比烟花绚丽多彩。
也远比烟花长久。
来的人比你预想的多。水月这是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了。
“好巧！我和七海还忧愁该怎么和禅院前辈汇合呢……”
“你的体力什么时候那么好了？”五条悟戳着你的肩膀发牢骚，“居然去了那么多地方。”他夸张地做了一个表示巨大的手势然后又说：“下次不许忘带手机了。”
你眨眨眼睛。确实忘带了。这身浴衣……
“知道了。不过就算联系不上，悟也能找到我。”
“那是当然！”悟臭屁地耍帅，杰和硝子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禅院前辈不开心吗？”
“你们来得太慢了。”你拿出前辈的架势和铃木开玩笑。
“欸？”是这样吗……
“你们怎么凑到一起的？”
“五条和夏油一路狂奔，撞到了正在买东西的我和冥冥。”歌姬前辈前一句话还很平静，完全不像她。结果下一句就是：“气死老娘了！然后我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骂。”
“一直找不到はつちゃん我和悟很着急的。”
庵歌姬没理会夏油杰，她继续诉说这场鸡飞狗跳：“我在路上碰见了硝子，她也在找你。硝子当时和他们两人在一起。”庵歌姬指向铃木优和伊地知洁高。两个辈分最小的人安静地低着头，他们被提到时只能是“他们两人”，好过分！嘤嘤嘤……
“灰原和七海是看见我们这一大群人后主动加入进来的。”家入硝子帮庵歌姬补上后半段。
你看七海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是被灰原硬拉着加入大部队的。
“冥前辈……”
“我？挺有趣的，不是吗？禅院有这么多朋友呢。”
“冥前辈承认‘朋友’也是财富吗？无价的那种。”冥前辈让人捉摸不透。其实她这个人还挺简单易懂的。
“这个嘛……我只看重切实发行的钞票。”
“可我不是钞票。”
冥前辈大笑起来，没有继续说话。五条悟夺过你手中的啤酒摇晃了几下，又弹了一下易拉罐外壳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脸堵到你面前：“はつちゃん会喝酒？”
“这是友谊的甘露。”
“哈？”五条悟委屈的嘟着嘴说：“我和はつちゃん之间不是友情。”
“为什么做了恋人就不能是朋友了？”
“恋人只有我一个。”
你忍俊不禁，故意逗弄他：“谁说恋人只能有一个？我——”
“难不成はつちゃん还想脚踏两条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两条船怎么够？”
“はつちゃん！”五条悟无奈地搂住你，“别再逗我了。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我只是想告诉悟，恋人并不具备唯一性。”
“はつちゃん是唯一的。”
“伊地知，我入学前五条学长和禅院前辈就这样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
“没错！”灰原雄假装抹眼泪，“多么热烈真挚的爱情！七海不说点什么吗？”
“啊？说点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五条学长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表现得像个柔软的“人”。
爱情……没有五条学长和禅院前辈这样强大的实力，咒术师就注定与爱情无缘。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一秒就死去。与死亡相伴的工作，谈论未来未免太过奢侈。如果都交给……不行。
禅院前辈总是躺在病床上。
“咦～”庵歌姬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唯一的、唯一的……”冥冥一个人自言自语。
“夏油和我一样心里很难受吗？”
“硝子……”
家入硝子拍拍夏油杰的肩膀：“禅院对五条来说是唯一的。夏油和我对禅院来说也都具备各自的唯一性。你不用为此感到困扰。”
夏油杰听见你说：“抱了那么久，该松开了。”
“不要。我们找个高点的地方一起看烟花吧。挽着我的胳膊嘛。”
大家都重新凑到一起了，自然没有再分开的道理。五条悟只能忍受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什么浪漫拥吻、月下许愿，通通都没有了。
DK悟面皮薄薄的。
人有点太多了。而且一半是半生不熟的后辈——虽然五条悟觉得自己和他们很熟。当着这些人的面前亲吻什么的，还是太羞耻了。
你应当也不愿意。
“悟？难得见你发呆。不是说要看烟花？”
【其实想多看看你。】
“悟，还是看烟花吧。下次一起看烟花……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你没有去看五条悟，而是仰头看着星空。
“一辈子那么长又那么短，每个瞬间都弥足珍贵，值得记忆。不用心去记，等你想回忆这段时光，它就会变得面目全非。那也太遗憾了，是不是？”
“为什么要回忆？过去很快乐、现在很快乐、未来会更快乐。这才对嘛。”
你的心绪起起伏伏，如天上的星辰亮起又熄灭。
悟一直都很期待未来。
可未来……谁也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意外。
烟花升起、绽放、然后消失。夜之繁华总是无比短暂。
你依偎在五条悟怀中，眼中满含笑意：“悟说的对。要让喜悦填满生命的每一个瞬间。这才是不留遗憾。”
我也会开始遗憾。
原来真的会遗憾。
世间万事皆能忘怀，唯有对故人往事的眷恋无法放下。
无法放下，又该如何是好？
人应当做出选择。
这次没有后悔的余地。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荒芜回响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