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研究牲》七点四十八

21、秘密基地

　　俩人起身继续沿着石梯往上走，越走越陡峭，路也变得越来越狭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扶着旁边的扶手往上慢慢走。许竞过于熟悉这条路，走得很快，一步三阶，易燃就跟在后面吭哧吭哧爬。

　　终于到山顶了，易燃喘得直不起腰，两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许竞递给他一瓶水，易燃接过去扭开盖子就往下灌。

　　“慢点喝，别呛住了。”许竞翻出来钥匙打开山顶旁边一处的隐蔽小屋，招手让易燃进来。

　　小屋不大但不破，里面叠好一摞的软垫子，头顶还有个老旧的风扇，几个纸箱子组成了桌子，随便搭了一块布也变得像个小会议室。许竞打开两侧的窗户，顿时穿堂风闯入，把霉味吹得一干二净，旁边箱子里的纸张被吹起一角，“唦唦—”声贯彻屋内。

　　许竞从一摞的垫子中掏出两个，扔在地板上，“坐吧。”

　　“这算秘密基地？”易燃拉过垫子坐下，抱着膝盖问他。

　　“差不多吧，这是我和你师兄师姐搞的地方，压力大了就来躲躲，到时候钥匙给你一把。”

　　“研究生压力这么大吗？”易燃很好奇究竟是多重的千斤顶能压倒许竞。

　　“也没有，看人，看你遇到的是谁，看你是谁。”许竞看着窗外被吹得一晃一晃的花藤，开口说道，“学术圈的事不好说，反正腰弯得低一些，自尊放得低一些，就会更顺利点。”许竞伸手从后面的箱子里翻出两瓶啤酒，擦了擦表面的灰，核对了保质期，扔给易燃一瓶，“喝不，没过期。”

　　“咔嚓—”易拉罐被打开，啤酒泡沫涌了上来，又噼里啪啦地破碎在空气中。

　　“我们几个的晚上不是喝点酒熬，就是抽根烟熬。”许竞喝了一口啤酒，“易燃，有些事我们不太方便说，你开学的话有机会就转组吧，找找关系送送礼，别耽误自己。”

　　易燃握着啤酒的指头缩紧，易拉罐被捏的发出声响。

　　“张微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没待多久，李季就给许竞打电话，要一起去餐厅吃饭，还约了另两个研三师姐。

　　易燃跟着许竞下山，路上又经过那个许愿池时候，易燃又盯着看了几眼，直到许竞喊自己，还回过神跟上。

　　许竞骑着电动车载着易燃往学校食堂开去，正值中午放学，路上的行人密密麻麻，电动车歪七八扭地前进，最后也只能放弃大路，抄小道走。

　　“我草，易燃你快下车。”许竞突然刹车，易燃直接一头撞上，正云里雾里，许竞催促自己下车。

　　“怎么了？”易燃照做。

　　“张微在前面，你去一边。”许竞低头假装在整理东西，催促易燃离开。

　　“哎！许竞，怎么样最近实验做到哪里了。”张微一眼看见许竞，大声喊他。

　　张微往许竞那走，易燃从张微侧边淡定走过，张微觉得有些熟悉，扭头看他背影，又想不起像谁。

　　“张导，最近还挺顺利的，上周跑蛋白结果还可以，条带挺清楚的。”许竞的声音越来越远，易燃走到前面的拐角就停下脚步，靠在墙壁上，等许竞脱身。

　　张微不是好人，这个观点一旦输入进脑海，就再也挥之不去，他看见张微也多了一些紧张，想起第一次聚餐他的笑容，竟有些渗人。

　　“走吧。”许竞把车停到他旁边，让他上车。

　　小路人烟稀少，很快就到了餐厅侧门，两人一起进去找到同门聚餐。

　　几个人端着餐盘，放在桌子上，入座开始吃饭。先是恭喜易燃毕业回来，然后就言归正传聊会明天组会的安排上。

　　“许竞，你还打头阵？”师姐问。

　　“我来吧，刚我遇见他了，还问了实验进展，估计明天主要也是我的内容汇报。”许竞挑食，把餐盘里面的萝卜都夹在一边的空盘上。

　　“害，竞哥，这三年要没你，我早受不了退学了，三年组会你替我们挡了多少次嘴仗。”另一个师姐感慨。

　　“没办法，谁让我和他有仇，研一就结下梁子了。”许竞把不吃的蔬菜调走之后，才开始正经吃饭。

　　“ 别说了，那事怨不得你，还是他有病，自己烂事被发现了推到你头上，也是奇葩。”李季在旁边愤愤不平。

　　易燃听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突然一个手拍在易燃肩膀上，吓得易燃一跳，“我草？”

　　一桌人抬头看向来人，瞬间起立，“张导。”

　　张微推了推自己的眼睛，露出牙齿，“我说呢，看着眼熟，原来是易燃同学回来了。”

　　张微收回手，易燃才站了起来，喊了声老师。

　　“都坐下吃饭吧，那正好，明天组会易燃也来参加吧。”张微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许竞，那你给易燃找篇文献，让他汇报吧，具体细节，易燃你让你师兄师姐们给你讲讲。”

　　张微笑着走了，留一桌子人沉默。

　　桌上大家左看看右看看，不敢吱声，许竞扭头看了眼不说话的易燃，转过头让大家继续吃饭，“燃先吃饭吧。”许竞把筷子塞进易燃手里，“有啥事吃完饭再说。”

　　易燃低头往嘴里扒拉着饭，机器人一样的咀嚼、吞咽，一顿饭吃的蛮不是滋味。

　　“我们去实验室那边了，给老鼠称重换垫料。”两个师姐先走了，剩下易燃、许竞、李季三个人，李季有眼力见，“我去骑车去，你俩走着回吧。”说完，脚底抹油先走一步。

　　“那走吧，消消食。”许竞双手扶在易燃肩膀上，把他转到回宿舍的方向上。

　　“嗯。”

　　许竞走在他旁边，一会举起手摘着头顶的野果，一会又前后拍手，和清晨公园里的大爷一样，易燃沉浸在临时加班的烦躁中不搭理他，他就胳膊一挎，圈住易燃脖子，“你是不是心里骂我呢？”

　　易燃挣扎开束缚，“没有，骂你干嘛，要骂也是骂他。”

　　“那就好，别骂我带你回学校就成，没事，晚上加班好歹我还能陪你。”许竞把野果子扔回旁边的草丛里，“那你一会在我电脑上找个文献，你准备回家搞还是住我这？”

　　“回家吧，没拿电脑。”虽然在许竞这边有空余的电脑让他用，但自己的电脑用习惯了，效率也会更高。

　　“那行。”

　　·

　　到达宿舍后，李季已经翻身上床继续补觉了，两人只好压低声音。

　　“你选吧。”许竞打开自己的电脑文件夹，示意易燃过来选。

　　易燃打开一篇看看，再打开一篇，最后在一排的文件阅读页面精心挑选出一篇，“就这篇吧。”

　　许竞撑在易燃头顶，一只手扶桌子，一只手滑动鼠标上下翻阅，易燃就缩在他怀里不敢乱动。看的差不多，许竞才打开微信页面，把文献拖进他俩的对话框，点击发送。

　　“叮咚—”易燃手机响了一声，接收成功。易燃手掩着嘴巴，轻声咳嗽一声，许竞才放开他。

　　“我送你出去。”

　　“嗯。”易燃红着脸走得飞快，大跨步跑下楼，直到到楼底下吹上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过度反应。

　　“咋了，还害羞呢？”许竞在后面一只手插兜晃悠着走出来，一脸吊儿郎当的样。

　　“滚啊你。”易燃看着周围没人，才出口骂他。

　　“我说的不对？咱俩都是睡一张床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