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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烟花 ...

  •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许竞要睡着了,才听到许竞开口。

      “不知道,可能吧,或许,不确定。”他一个个词蹦出来,每个词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直到下一句,语气肯定,态度烂漫,他低下头,看着徐闻,目光如炬,像是要把他盯穿,“你说得对,我们分开了。”像是承认自己的失败一样,承认了事实,却比自己失败还要痛苦,字字如刀割般,满目疮痍。

      许竞站起来,走进屋里面,拿着棉服又出了门。

      除夕夜打车是平时的双倍价钱,他从城西打车去城南易燃家,今天赚的三百块,不多不少,刚好抵了车费。

      他站在他家楼下,一层层数着楼层,停顿在他家那一层,关着灯,家家灯火通明,除了这一家。

      许竞坐在楼下的石板凳上,凉气从接触的地方开始蔓延,时间一分一秒度过,他静静地坐在那,像是睡着了。

      “嘭—”小区里开始放烟花了,城西小巷没人放的烟花让他在这补上了。

      烟花齐刷刷地上升、下坠、消散,他坐在烟花下,睁着眼记录这一瞬间。

      “小燃,来放烟花了!”燃爸从车里搬了一箱烟花,拿进院子里。

      几个人从屋里面钻出来,点了几个烟花棒,拿在手里咝咝啦啦地开始转圈、爆炸、飞溅。

      易燃被烟花包围,几个大人拿着烟花围着他转圈,“新年快乐!”他被家人们逗得合不拢嘴,哈哈大笑。

      “新年快乐,易燃。”零点一过,远处的大钟表敲响隆重的一声,许竞起身,原路返回。他扫了辆单车,从城南骑回城西,用了三个小时,到了家,随便洗漱倒头就睡。

      睡了三个多小时,闹钟一响,他从床垫上挣扎起来,宿醉、冷风、旧伤没一个放过他,他头痛的要炸。凉水往脸上一泼,冻得一激灵,倒是顾不上头疼了,八点上班,他要出门了。

      ·

      “小燃,起床了!”燃妈第三次跑进屋里喊易燃起床,昨晚闹到一两点才睡,日上三竿了也起不来。

      易燃揉了把眼,一翻身钻进被窝,跪着拱起被子,看了眼外头太阳都出来了,才不情愿地从被子里爬出来。

      “新年快乐!”爷爷奶奶把大红包伸到脸上,什么不乐意啊统统不见了,易燃咧着嘴把红包收下,“嘿嘿,谢谢奶奶,谢谢爷爷。”

      吃完中午饭,几个人搓了会麻将,趁天没黑,就往家里回。

      大年初一去爷爷奶奶家,大年初二去外公外婆家,大年初三走亲戚,这是他从小到大的过年行程表。

      串完最后一家亲戚,易燃一家人摊在自家沙发上,“累死了。”平时倒没觉得亲戚多,过年了东一家西一家,数不完的亲戚。

      易燃把兜里红包全掏出来,初三走了六七家亲戚,光红包都塞了十来个。虽然已经要二十四了,但在他们这边,只要没结婚前都要发红包,互相交换红包也图个喜庆。

      “你自己拿着吧。”燃妈摆摆手,她现在看见红包就应激,每次都要走一遍推脱的流程再收下,已经精疲力尽。

      “嘿,我没打算给你们。”易燃一个个拆红包正起劲。

      “你小子,好样的!”燃妈竖了个大拇指给他。

      “两千三,加上前两天的,有五六千了。”易燃把钱一张张叠整齐。

      “富豪啊,那明天你请吃饭。”燃爸抓了个耙耙柑,开始剥。

      “知道了,我明晚不回来了,高中同学们组了饭局。”

      “果然是寿星啊,还专门有人组局给你过生日。”燃爸把剥好的耙耙柑,掰了一半给老婆,另一半扔给小财迷。

      小财迷叼着粑粑柑,嘿嘿两声,拿着钱往卧室里跑。

      大年初四,易燃二十四岁生日。

      从小学转学后,易燃就开始在城南上学,小学,初中,高中,身边还是那群穿开裆裤的交情,大学各奔东西,毕业了又从四面八方回A市。为了联络感情,每年都会聚餐,又刚好易燃生日是初四,默契般地将这一天定成了聚餐日。

      一大早,易燃就从床上爬起来,手机里不同的软件都发来生日祝福,点开聊天软件,数不清的红点。等一条条回完,手都是酸的,他把手机往床边一丢,开始捣腾自己。

      九点多就出了门,跑去给卖甑糕的爷爷拜年,街道口没看到人,轻车熟路地拐进小巷里,找到爷爷院子。

      “咚咚—”,易燃敲门。

      门很快打开了,不是老头,竟然是许竞。许竞也没想到易燃来这边,两人都是一愣,站在门口尴尬地对视。

      “咋不进来?”老头在里面扯着嗓子喊,才把俩人喊回神,许竞往旁边退了退,让他进去。

      “新年快乐,老头。”易燃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把新年礼物撇到屋里面,钻到旁边厨房巡视了一圈,找到甑糕桶,棉布一掀,干干净净。

      “甭找了,我今个都没做,就剩一点了给小许吃了。”老头叼着烟,拿着棍子指了指小桌子上开着盖的泡沫盒子,旁边还有双筷子,一看就是有主的。

      许竞拿了个空的盒子,把甑糕分出去一半,递给易燃,“给。”

      “不用了,你吃吧。”易燃手在兜里插着,也没伸出来,看他这样,许竞也识趣,把甑糕放在桌子上,往他那边推了推。

      他坐回原来位置上,低头吃着甑糕,眼睛很酸,心脏漏跳了一拍,很难受。

      “我先走了,老头,照顾好自己。”易燃着急逃离这个尴尬的氛围,平日里都会拉把椅子扯东扯西地呆上一上午。

      新年快乐,我先走了,都是有主语的,不是说给许竞的,许竞明白。

      等易燃跑出去,关上门,他才敢抬起来头看着门口。

      “嘿。”老头喊他,给他扔了根烟,“吵架了?”

      许竞借个火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嗯。”

      其实不是吵架了,是分开了,但他们在一起这件事都没几个人知道,分开又何必大张旗鼓。

      过年这几天,为了赚更多三薪,他白天去服装店,晚上去饭店打工,今天刚好服装店倒班,空出一上午时间,他从城西跑来城南钻进小巷里,无处可去就跑来老头院子。

      能遇见易燃是他的私心,是他的愿望。

      私心满足了,愿望实现了,这一趟,也不白跑。

      易燃出了院子,心咚咚乱跳,他一只手按着心脏的位置,另一只手扣着墙,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以为时间久了,就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在眼神交织的瞬间,他的心脏要蹦出来了。说出的话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主语,扣掉了许竞二字。

      他还是放不下,他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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