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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下弦之陆 ...

  •   晚餐后的庭院还浸在月光里,紫藤花的香气混着残留的饭香,在晚风里轻轻浮动。天音提着一盏纸灯笼,笑着走到戈薇身边:“今晚月色好,要不要一起赏会儿月?”戈薇正坐在石凳上梳理破魔弓的弓弦,闻言立刻点头:“好啊,谢谢天音姐姐。”西索倒是早早找了借口溜回客房,说是“要养足精神等明天的‘游戏’”,此刻庭院里只剩两人,倒多了几分清净的惬意。

      两人并肩坐在回廊下,纸灯笼的暖光映着满地花瓣。天音聊着产屋敷家的旧事,戈薇偶尔插几句话,说起自己在现代的事情,氛围正松快时,一阵急促的“呱呱”声从天空传来,一只黑色的鎹鸦从云层里俯冲下来,翅膀上还沾着少许尘土,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不一会,产屋敷耀哉快步走出,身后还跟着二柱。

      “北方的浅草村落遭到了十二鬼月-下弦之陆的袭击,驻守在那里的队员们伤亡惨重,现在急需支援。”

      面向戈薇,语气里带着询问:“情况紧急,浅草村落离这里有半天的路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一起去?十二鬼月的实力很强,比你们之前遇到的普通鬼厉害得多,可能会有危险。”

      “当然愿意~”没等戈薇开口,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从回廊尽头传来。

      西索不知何时靠在朱红木门上,金色瞳孔在月光下闪着兴奋的光,话音刚落就猛地跳起来,身体扭出夸张的弧度,小丑装的衣摆在风里划出残影,“魔术师可是无所不能的!十二鬼月?~☆听起来就比之前那些只会扑咬的小鬼厉害多了~☆~”

      戈薇回答坚定:“我也愿意去!既然我答应帮忙杀鬼,就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好,那么,不死川实弥、戈薇小姐、西索先生,你们现在就出发。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轻敌。”又看向西索,补充道,“西索先生,很抱歉现在没法给你准备日轮刀,暂时只能麻烦你辅助作战。辅助并非不重要,你的速度和力量,同样能为队友争取机会。”最后他加重语气,再次提醒,“十二鬼月心思狡猾,血鬼术往往出其不意,你们一定要多观察,别被表象迷惑。”

      “是!”

      天音快步走进屋,很快拿着一个绣着紫藤花的小布袋和一支竹制茶筒出来,递给她:“这个你拿着,里面装的是晒干的紫藤花,紫藤花的气味能驱散低阶鬼,遇到危险时或许能帮上忙。还有,这是我之前泡的紫藤花茶,装在竹筒里了,你路上可以喝,能补充体力。”她握着戈薇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十二鬼月比你想的更残忍,别硬拼,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在总部等你们平安回来,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聊呢。”

      戈薇接过布袋和竹筒,紧紧握在手里:“谢谢天音姐姐,我会小心的,也会保护好自己,我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很快收拾好东西,三人身形如箭,向着浅草村落疾驰。

      越靠近浅草村落,夜色越浓。

      原本悬在天际的月亮突然躲进厚厚的黑云中,连星光都被遮蔽,天地间只剩一片压抑的黑暗。风里的花香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血腥味是从浅草村落方向来的,比预想中更浓。”不死川实弥骤然提速,猩红瞳孔死死盯着前方山谷里的村落轮廓,原本该飘着炊烟的屋顶,此刻只剩几缕黑烟在空中打转,死寂得像座坟墓。

      三人穿过村落外围的木屋,眼前的景象让呼吸瞬间停滞——木屋的门窗全被撞碎,有的屋顶被烧得焦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村民的尸体,有的胸口被撕开大洞,有的头颅不翼而飞,鲜血浸透了泥土,连路边的野草都被染成暗红。

      “可恶……”戈薇咬着牙,她没再犹豫,猛地加大灵力输出,青绿色的微光在脚下一闪,身体瞬间朝着神社方向瞬身而去——速度快得留下一道残影,连风声都被甩在身后。

      神社院子里,一个青灰色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抓着一个村民的脖子,尖锐指甲已经刺破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村民的四肢无力地耷拉着,眼看就要断气。

      没有多余的废话,戈薇瞬间松开弓弦。

      青绿色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出,目标直指那只鬼的后心。那只鬼反应极快,猛地侧身躲开,箭矢擦着他的和服飞过,眼看避开了,箭尖却突然在空中拐了个凌厉的弯,依旧朝着他的腰侧追去!

      “什么?”鬼的声音带着惊慌,只能仓促扭身,箭擦着他的肋骨飞过,“笃”地钉在神社木柱上,青绿色灵力顺着木纹蔓延,在黑暗里亮起刺眼的光痕。

      不等他喘口气,第二支箭已接踵而至。鬼下意识向后跳开,可这支箭竟在空中分作两道残影,一道虚晃,一道实攻,精准锁死他的躲避路线。他被迫矮身,箭擦着他的头顶飞过,钉在地面上,灵力炸开的微光里,能看到他青灰色皮肤上暴起的黑色血管。

      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箭接连射出,每一支都带着诡异的转向——或突然拔高,或骤然下坠,或在空中划出弧线,像有生命的毒蛇,死死缠住鬼的所有退路。五支箭连成密不透风的光网,箭尖的净化气息刺得鬼皮肤发疼,冰蓝色瞳孔里满是惊惶,再也维持不住从容,只能连连后退,尖锐的指甲在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带起细碎的泥土。

      “躲得掉吗?”戈薇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指尖灵力未断,第六支箭瞄准鬼的脚边。箭即将落地的瞬间突然向上弹起,逼得鬼只能向后猛跳——这一跳,正好落在神社大门外的空地上。

      戈薇朝着身后的黑暗大喊:“实弥先生!”

      不死川实弥早就在阴影里待命,听到喊声径直冲进神社,目光快速扫过——神龛旁缩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柱子后躲着一个受伤的老人,还有个少年死死攥着断裂的木杖,三人都吓得浑身发抖。“跟我走!”不死川实弥声音虽沉,动作却难得轻柔。他先将吓得哭不出声的孩子抱进怀里,又扶着受伤的老人,示意妇人和少年跟上,脚步飞快地朝着村落外围退去。

      鬼彻底被激怒,猛地转过身,青灰色的身体在黑暗里泛着冷光。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身材瘦得像根枯木,皮肤紧绷在骨头上,脸颊深深凹陷,眼窝发黑,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脸上爬满蜿蜒的青色纹路,从额头延伸到脖颈,在灯笼微光下像活过来的蛇。黑发在脑后束成四条短辫,发梢泛着暗沉的橙色,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

      最扎眼的是他的双眼,虹膜是剔透的冰蓝色,像冻住的湖面,毫无温度。左眼虹膜上赫然刻着“下陸”二字,字笔画锋利,像烙铁烫出的烙印,随着他的视线转动,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沾血的尖牙,涎水顺着牙尖往下滴,落在地上,竟将泥土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破烂的和服上满是暗红血污,有的干涸发黑,有的还带着湿润的腥气,胸口布料被扯破,能看到皮下隐隐跳动的黑色血管,像有无数虫子在皮肤下游走,整个人透着扭曲的诡异。

      下弦之陆--釜鵺。

      曾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孤儿,被村里的孩子推搡着掉进泥坑,被商贩抢过手里仅有的半个饭团,那些人骂他“野种”“废物”,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直到一周前,那位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鬼王找到他,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骨头像被拆开又强行拼接,内脏像被烈火灼烧,那种剧痛让他以为自己会死,可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能轻易捏碎石头,能跑得比猎犬还快。

      力量带来的狂喜冲昏了他的理智,他第一时间找到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曾经把他推进泥坑的孩子,他单手就捏断了对方的脖子;抢过他饭团的商贩,他指甲一划就划开了对方的喉咙。看着那些人恐惧的眼神,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强大”,第一次觉得原来所谓的“厉害”,不过是一捏就碎的蝼蚁。

      短短一周的时间,他已经屠了3个村。

      今天他本不打算搞事,想找个地方歇歇,却被一个村民不小心撞了一下,戾气瞬间爆发。他像捏蚂蚁一样捏死了那个村民,随后把内脏和脑袋吃掉,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整个村落都被血腥味笼罩,他依旧觉得不够——这些垃圾,不配在世上活着。

      釜鵺盯着戈薇的眼神,像饿狼盯上了羔羊——冰蓝色瞳孔里“下陸”的烙印泛着嗜血的光,鼻腔疯狂翕动,连呼吸都带着贪婪的浊音。

      失去理智的他脑海里不间断地闪过那些被欺负的片段:泥坑里冰冷的污水、被抢走的半个饭团、“野种”“废物”的骂声……可这些屈辱,都在戈薇身上那股纯净灵力的诱惑下,变成了更原始的欲望——吃掉她,吃掉这股能让他变得更强的力量!

      “抓来吃!”釜鵺嘶吼一声,青灰色的身体突然化作一道残影,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三倍。尖锐的指甲泛着黑芒,指尖还滴着腐蚀泥土的黏液,直扑戈薇的肩膀——他要先捏断她的骨头,再一点点吸干净她的骨髓。

      戈薇早有准备,掌心的变质风灵力瞬间炸开!淡青色的风刃在她脚下形成一道气旋,带着她的身体轻盈跃起,像一片被风托起的柳叶,堪堪避开釜鵺的爪击。指甲擦着她的裙摆划过,将地面抓出五道深沟,泥土飞溅中,戈薇已落在三米外的屋顶上,破魔弓在掌心拉开,箭尖凝聚着青绿色的灵力微光。

      箭矢带着风刃的锐响射出,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青光,直扑釜鵺的眉心。方才釜鵺是背对着躲箭,所以没想到她能在空中借力,仓促间只能偏头躲避,箭矢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射穿了身后的木屋门板,留下一个冒着灵力微光的孔洞。

      不等釜鵺站稳,戈薇的第二箭已接踵而至。这次她没有瞄准固定位置,而是调动变质风灵力,让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到釜鵺的身后。釜鵺被迫转身格挡,指甲与箭矢碰撞,发出“叮”的脆响,青绿色的灵力顺着他的指甲蔓延,灼烧得他皮肤发麻。

      短短十秒钟,两人已交手三个来回。戈薇始终占据着空中制空权——她踩着风刃在屋顶与树干间穿梭,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只灵动的青鸢。每一次跳跃都精准避开釜鵺的攻击,每一支箭矢都封锁着他的躲避路线:第三箭逼他后退,第四箭封他左路,第五箭直捣他的腰侧,箭尖的灵力带着净化气息,让釜鵺的皮肤阵阵刺痛。

      釜鵺被彻底激怒,连续躲避让他的耐心耗尽。他猛地张开双臂,胸口突然裂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黑色的雾气从口子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像有生命的毒蛇,缠绕着他的身体向上蔓延。雾气中,他的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原本消瘦的躯干变得粗壮,胳膊上覆盖着暗黑色的鳞片,鳞片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手指化作锋利的爪刃,连脸颊都变得狰狞,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沾着血肉的尖牙。

      这是他的血鬼术“容器之躯?暴食形态”!通过吞噬周围的血肉与能量,将自己的身体转化为“活的容器”,既能用鳞片抵御攻击,又能通过掌心的漩涡吞噬敌人的力量。

      “尝尝这个!”釜鵺狂笑着,右手掌心凝聚出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朝着戈薇的方向吸去——屋顶的瓦片、地上的碎石、甚至远处的断木,都被漩涡卷得飞了起来,像暴雨般朝着戈薇砸去。他要先用杂物困住她,再趁机抓住她的身体,把她的灵力连同血肉一起吞进肚子里。

      戈薇在空中轻盈转身,灵力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飞来的杂物。可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强,她的裙摆被吸得向后飘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釜鵺靠近。“不能被吸过去!”戈薇咬着牙,将破魔弓横在身前,调动全身灵力,这次她没有分散力量射多支箭,而是将所有灵力凝聚在一支箭上,箭尖的青绿色光芒几乎要照亮整个村落,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力量压得微微震颤。

      “没用的!”釜鵺笑得更猖狂,左手的鳞片突然暴涨,形成一面半人高的盾牌,鳞片紧密咬合,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我的鳞片能挡住任何攻击,你这破箭根本穿不透!”

      戈薇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弓弦。凝聚了全部灵力的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像一道青色闪电,直扑釜鵺的鳞片盾牌。“砰”的一声巨响,箭矢与盾牌碰撞的瞬间,青绿色的灵力炸开,穿甲特性让箭尖直接刺破鳞片的缝隙,法穿特性则无视了鳞片的防御,直接作用在釜鵺的左臂上——鳞片盾牌瞬间碎裂,碎片飞溅中,釜鵺的左臂燃起青绿色的火焰,火焰像有生命般,顺着他的血管蔓延,灼烧着他的血肉与鬼的本源。

      “啊——!”釜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左臂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他能感觉到,那火焰不仅在烧他的皮肤,还在破坏他的再生能力——被火焰灼烧的地方,血肉根本无法愈合,反而在一点点化为飞灰。“不可能!你的箭怎么能破我的防?!”

      为了保住性命,釜鵺狠下心,右手的爪刃直接砍向自己的左臂——“噗嗤”一声,左臂被硬生生斩断,掉落在地上的断臂还在燃烧,很快就化为飞灰。失去左臂的伤口处,黑色的雾气疯狂涌动,却只能勉强止住流血,根本无法再生。漩涡的吸力骤然减弱,釜鵺踉跄着后退,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恐惧与不甘。

      戈薇趁机借力后退,落在一棵老槐树上,指尖的灵力微微颤抖——她才获得新力量不久,连续调动这么多灵力,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手臂甚至在微微发麻。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停下,釜鵺虽然受伤,却依旧危险。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哦呵呵呵呵~?太棒了,这才是‘有趣的猎物’呢~”

      西索不知何时靠在村口的木柱上。他原本想再观察一会儿,可看到釜鵺的狼狈模样,以及那被克制的再生能力,他再也按捺不住——他要是再不出手,“玩具”可就没了!

      釜鵺的目光死死锁在戈薇身上,冰蓝色瞳孔里“下陸”的烙印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左臂断裂的伤口还在冒着黑烟,青绿色的火焰虽已熄灭,可皮肤下传来的灼烧感却丝毫未减——那是能破坏鬼核的净化之力,是他变成鬼后从未遇到过的威胁。他想扑上去撕碎戈薇,想把那股纯净的灵力吞进肚子里,可身体却诚实地往后缩了缩——刚才那支穿透鳞片的箭,还有那无法再生的伤口,都在告诉他:这个丫头不好惹。

      戈薇站在槐树枝上,破魔弓再次拉开,箭尖的青绿色灵力泛着冷光,“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不敢过来了?”她故意用激将法,想拖延时间恢复灵力,同时也想观察釜鵺的破绽——刚才那支凝聚全力的箭虽重创了他,可谁也不知道,这只鬼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招数。

      釜鵺的喉咙里发出“咕噜”的浊音,鼻腔依旧在贪婪地嗅着戈薇身上的灵力气息,可恐惧却像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西索的声音像一根刺,突然扎进这紧绷的氛围里:“哦呵呵呵呵~?~原来十二鬼月也会害怕啊~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怪物呢~”

      釜鵺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原本不想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可那戏谑的语调却像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转头看向西索,冰蓝色的瞳孔里瞬间布满杀意,断裂的左臂伤口处,黑色的雾气因愤怒而剧烈涌动:“又来一个送死的?正好,我先吃了你,再去抓那个小丫头!”

      “哦~?~想吃我?那你可得先追上我才行~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少了一条胳膊,连站都站不稳,恐怕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吧~”

      釜鵺的怒火更盛,仅剩的右臂微微抬起,黑色的雾气在掌心凝聚成一把锋利的气刃,这是他用“容器之躯”压缩的能量,能轻易斩断钢铁。“你找死!”他嘶吼着,右臂猛地一挥,气刃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朝着西索的脖子砍去。

      西索却轻轻侧身,同时指尖的“伸缩自如的爱”突然弹射而出,像灵活的鞭子般缠住旁边的树干,借着拉力让身体瞬间向后飘出三米,气刃擦着他的衣角飞过,砍在身后的木柱上,木柱瞬间被拦腰斩断,断口处还冒着黑色的雾气,显然被气刃腐蚀过。“嗯哼~?~差点就被砍到了呢~”西索故意拍了拍胸口,脸上露出夸张的惊恐表情,可眼底的兴奋却更浓了,“不过你的速度也太慢了吧~比刚才追小戈薇的时候,差远了呢~是不是因为少了一条胳膊,连力气都变小了?”

      这番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釜鵺的痛处。他最忌讳别人说他“弱”!从被欺负的孤儿,到变成能屠村的鬼,他一直靠“强大”来掩饰内心的自卑,西索的话,正好戳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经。

      “你闭嘴!”釜鵺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疯狂,“我很强!我能轻易杀了你!我能吞掉那个丫头的灵力!我能变成最强的鬼!”他一边嘶吼,一边朝着西索冲去,仅剩的右臂不断挥出气刃,黑色的雾气在他周身弥漫,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失控的野兽。

      西索却依旧轻松躲闪,他操控着“伸缩自如的爱”,时而缠住屋顶的瓦片借力跳跃,时而让绳索化作网状,挡住釜鵺的气刃。偶尔还会甩出几缕绳索,像鞭子般抽向釜鵺的伤口,每一次抽打都让黑色的雾气剧烈涌动。“最强的鬼?”西索的语调突然变得平稳,每个字都像用刻刀雕琢而出,“就凭你?一个连自己父母都记不住,只能靠欺负村民来证明自己的‘野种’?”

      “野种”两个字再次响起,釜鵺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的脑海里闪过小时候的画面,这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脏,让他原本就疯狂的情绪,彻底失控。

      “我不是野种!”釜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不再攻击西索,而是转身朝着戈薇冲去——他要杀了戈薇,要吞掉她的灵力,要用“强大”来证明自己不是野种!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黑色的雾气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残影,仅剩的右臂上,气刃凝聚得更锋利,直扑戈薇的胸口。

      戈薇瞳孔骤缩,她没想到釜鵺会突然转向自己。她刚想调动灵力躲闪,西索却突然操控“伸缩自如的爱”,让几缕绳索瞬间在戈薇身前交织成一道弹性屏障——气绳虽细,却韧性十足,釜鵺的气刃砍在上面,竟被绳索的弹性弹开,偏离了攻击轨迹。“想碰她?先过我这关哦~?”西索的语调又恢复了之前的戏谑,可操控绳索的指尖却多了几分用力,“你刚才不是想杀我吗?怎么现在又想跑了?难道你怕了?怕我再提你‘野种’的身份?”

      釜鵺被西索挡住,又听到“野种”两个字,情绪更激动了。他放弃了攻击戈薇,再次转向西索,黑色的雾气在他胸口凝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是他最后的杀招“容器之躯?吞噬风暴”,能吞噬周围的一切,包括能量和血肉。“我要吞掉你!我要让你消失!我不是野种!”

      漩涡的吸力比之前强了数倍,周围的木屋、断木、甚至地上的碎石,都被卷了起来,朝着漩涡飞去。西索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漩涡靠近,脸上也被飞舞碎片的划伤,可他却丝毫不怕,反而笑得更兴奋了:“哦~?终于拿出真本事了吗~这样才有意思嘛~”

      他突然调动体内的气,同时施展“轻薄的假象”——在“伸缩自如的爱”表面覆盖一层气的伪装,让原本淡粉色的绳索看起来像黑色的雾气,与釜鵺的漩涡气息融为一体。釜鵺没察觉到异常,还以为是漩涡的吸力困住了西索,可下一秒,西索操控着伪装后的绳索,像毒蛇般钻进漩涡的缝隙,让十几缕绳索同时缠上釜鵺的四肢、躯干与脖颈——绳索像坚韧的镣铐,越收越紧,将釜鵺的身体牢牢固定在地上。

      “就是现在!”

      戈薇早就在观察战局,她清楚西索没有日轮刀,无法彻底消灭鬼。听到西索的提醒,她立刻从槐树上跃下,抽出一支箭矢,积蓄已久的青绿色灵力在箭尖凝聚——这次的灵力比之前更浓郁,箭身上甚至缠绕着淡淡的风刃,显然是凝聚了全部力量,要一击破坏釜鵺的鬼核。

      “别这么看着我嘛~?”西索蹲下身,指尖的绳索轻轻划过釜鵺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戏谑,“我可没有能杀死鬼的刀,要结束你的‘痛苦’,还得靠小戈薇哦~”

      “你以为……你们能杀了我?”釜鵺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依旧带着一丝疯狂,“那位大人……会为我报仇的!你们都会死!”

      “你的罪恶,该结束了。”戈薇轻声说道,手指松开弓弦。

      青绿色的箭矢带着净化的光芒,像一道闪电,直扑釜鵺的胸口。箭矢穿透黑色雾气的瞬间,釜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伤口处燃起青绿色的火焰,火焰顺着他的血管蔓延,灼烧着他的鬼核与身体。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冰蓝色瞳孔里的光芒渐渐涣散,左眼“下陸”的烙印也开始模糊。

      “不……我不是野种……我不是……”釜鵺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在火焰的灼烧下,开始一点点化为飞灰。几秒钟后,他的身体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黑烟,被夜风吹散在黑暗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她看着地上残留的飞灰,心里松了口气,却也满是沉重——虽然消灭了釜鵺,可那些死去人,再也回不来了。

      远处的空地上,不死川实弥正陪着被救下个村民——他将村子仔细搜寻了三遍,这是仅剩的4人了。

      妇人抱着孩子,不停地抹眼泪;老人靠在树干上,脸色苍白却还在道谢;少年则攥着木杖,眼神里满是后怕。看到戈薇和西索走来,妇人连忙站起来,对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戈薇连忙扶起她,轻声说道:“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没事就好。”她从怀里取出天音给的紫藤花布袋和竹筒,递给妇人:“这里面是晒干的紫藤花,能驱散低阶鬼,你们带着,路上能安全点。这个是紫藤花茶,能补充体力,你们路上可以喝。”

      妇人接过布袋和竹筒,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又流了下来:“谢谢,谢谢你……我们的村子没了,家也没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担心,”不死川实弥开口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低沉,却多了几分温和,“等天亮了,我会安排人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那里有其他幸存的村民,还有鬼杀队的队员保护你们,你们会没事的。”

      老人听到这话,也连忙道谢:“谢谢你们,谢谢鬼杀队……是我们拖累你们了。”

      而在遥远的无限城深处,弥漫着黑雾的大殿里,鬼王无惨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猩红的瞳孔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暴戾。他指尖的黑色雾气剧烈扭曲,像活物般缠上身旁的石柱,连周身的空气都被冻得凝结出细小的冰粒——就在刚才,他不仅感应到两位下弦的气息彻底消散,更借着鬼的本源连接,强行读取了累与釜鵺死前的最后记忆。

      累的记忆里,是戴着耳环的少年挥刀时的耀眼阳光,是水之呼吸撕裂身体的剧痛;而釜鵺的记忆里,是青绿色灵力箭穿透鳞片的灼烧感,是淡粉色弹性绳索束缚四肢的绝望——短短1分钟内,接连失去两位下弦,这是他成为鬼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挫败!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无惨的怒吼震得大殿顶部的碎石簌簌掉落,掌心的黑雾瞬间凝聚成锋利的爪刃,狠狠劈在身旁的石柱上——石柱应声断裂,断面处还在被黑雾不断腐蚀,化作黑色的粉末。他一直以为,十二鬼月是他统治黑夜的利刃,是人类永远无法逾越的屏障,可现在,这把利刃却接连被折断,而折断利刃的,除了鬼杀队的柱,居然还有两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能操控净化之力的女孩……还有戴耳环的少年……”无惨低声念着,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阴鸷。他从釜鵺的记忆里,清晰看到了戈薇拉弓时的模样,更记住了那个戴耳环少年挥刀时的呼吸法轨迹——这些人,已经成了他的心头大患,若不尽快除掉,迟早会威胁到他的永生计划!

      “传我命令,召集剩余所有下弦!”无惨的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冰,话音刚落,大殿深处就传来“铮”的一声——三味线的琴弦被拨动,清脆的声响穿透黑雾,这是无限城召集鬼的信号。

      四位下弦陆续出现在大殿里,他们低垂着头,浑身颤抖,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无惨坐在王座上,目光像毒蛇般扫过他们,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累和釜鵺死了,你们知道吗?”

      没人敢回答,大殿里只剩黑雾流动的“沙沙”声。

      “你们在各自的领地,除了吸食人血,还做了什么?”无惨的语气突然变得平静,可这份平静下,是更汹涌的杀意,“面对人类的攻击,只会逃跑、只会哀嚎,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十二鬼月里?”

      站在最左边的下弦之四,颤巍巍地抬起头,刚想辩解“人类的力量太强”,就被无惨指尖弹出的黑雾刺穿了心脏。“噗嗤”一声,他的身体瞬间失去生机,化作飞灰消散在黑雾中。

      一个忍受不了压力,企图逃跑被杀。

      “我养你们,是让你们替我做事,不是让你们当废物的。累和釜鵺的死,已经证明你们这群下弦,根本不堪大用。”

      他伸出手,黑雾再次凝聚,又刺穿了1个下弦的心脏。大殿里只剩下最后一位下弦,下弦一·魇梦。

      与其他下弦不同,魇梦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惧,反而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带着愉悦的脸。他的嘴角咧开夸张的弧度,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连声音都带着颤栗的愉悦:“能够由您亲自动手,能够听到其他鬼临死的悲鸣,我真是太幸福了!”

      他向前爬了两步,膝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语气里满是夸张的谄媚:“我最喜欢看他人的不幸与痛苦,喜欢到做梦都想看。刚才听到他们的哀嚎,看到他们化作飞灰的样子,我简直开心得要发抖!感谢您将我留到最后,这份‘恩赐’,我永远不会忘!”

      无惨看着他愉悦的表情,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冰冷。他从魇梦的眼神里,看到了纯粹的扭曲与绝对的服从——这个鬼,虽然实力不算顶尖,却足够听话,也足够残忍,或许能当个有用的棋子。

      “很好。”无惨的声音缓和了些许,粗暴地给了他更多的血液之后,不管死活,将他扔出了无限城。

      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经过漫长的痛苦之后,魇梦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夸张——杀了那个戴花札耳环的猎人,再杀了拿弓箭的少女,就能得到更多的血,就能看到更多人的痛苦。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兴奋得发抖,转身朝着人类世界的方向掠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下弦之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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