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指令》唐玄晚

60、最好的礼物

　　夏日的热浪逐渐席卷城市，白昼变得悠长，黄昏时分总是带着一种慵懒的、金黄色的静谧。

　　秦若瑜和姜妍染的生活似乎进入了一种全新的、令人舒适的“稳态”。

　　工作依旧忙碌。秦若瑜的办公室里，并购案、财报、战略会议依旧排得满满当当，但她身上那种紧绷的、仿佛随时准备战斗的锋利感，悄然柔和了许多。她学会了更高效地授权，也会在日程表上雷打不动地圈出属于家庭和个人生活的时间。

　　姜妍染的工作室里，画架上的作品换了一幅又一幅，展览的邀约和媒体的采访依旧不断。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陷入创作焦虑或过度投入，她会准时吃饭，会记得休息，会因为秦若瑜的一个电话而放下画笔，笑着聊上几句家常。

　　她们依旧会有各自忙碌到很晚的时候，但无论多晚，家里总会有一盏灯为对方亮着，温着简单的宵夜。

　　拿铁似乎彻底接受了玛奇朵这个“妹妹”，虽然依旧会仗着体型优势抢最好的晒太阳位置，但也会在玛奇朵被窗外突然的声响吓到时，懒洋洋地瞥一眼，甚至偶尔允许它蹭一蹭自己油光水滑的皮毛。玛奇朵则愈发粘人，尤其喜欢在姜妍染画画时，跳上画架旁边的窗台，把自己团成一团雪白的毛球，陪着它。

　　卢妤曦和宋嘉怡依旧是家里的常客，咋咋呼呼地带来各种八卦和零食，一边嫌弃着两人无时无刻不在的“虐狗”行为，一边又蹭吃蹭喝，乐此不疲。

　　日子像一条平稳深流的河，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温暖而踏实的力量。

　　这天是周末，也是一个对于秦若瑜而言有些特殊，却又普通的日子——她的生日。

　　她本人对生日并不太热衷，往年要么是在工作中度过，要么就是被卢妤曦拉着办个喧闹的派对。但今年，她提前婉拒了所有朋友的派对提议，只想和姜妍染安安静静地待着。

　　早晨，她在熟悉的怀抱和阳光中醒来。姜妍染已经醒了，正支着脑袋看她，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

　　“醒了？生日快乐，宝宝。”她低头，给她一个带着薄荷清香的早安吻。

　　“谢谢姐姐。”秦若瑜回吻她，心里暖暖的。其实只要醒来能看到她，每一天都像是生日礼物。

　　一天过得和往常任何一个周末并无太大不同。一起做了早餐，打扫了房间，看了部电影，在阳台的懒人沙发里依偎着看书发呆。

　　秦若瑜甚至有些怀疑，姜妍染是不是忘了今天的特殊性？或者，她也觉得没必要特别庆祝？

　　直到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绚丽的玫瑰金色时，姜妍染忽然从沙发上起身，对她伸出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嗯？去哪？”秦若瑜有些疑惑，但还是把手交给了她。

　　姜妍染没有回答，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拉着她出门，下楼，却没有去车库，而是走向了小区深处。

　　她们沿着绿树成荫的小径走着，夏日晚风温热，吹拂着裙摆和发梢。偶尔有遛狗的老人和嬉闹的孩子经过。

　　最终，姜妍染在一处僻静的、靠近小区景观湖的长椅前停了下来。

　　这里视野很好，能看到大半片湖景和远处沉落的夕阳。

　　“坐一会儿。”姜妍染拉着她坐下。

　　秦若瑜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坐下。她正想开口问，却见姜妍染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巴掌大小的硬皮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皮是深蓝色的，边角有些磨损，看起来极其普通。

　　秦若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认得这个本子。是姜妍染很多年前的速写本，她曾经在情绪失控时见过一次，后来和好时，姜妍染给她看过里面新添的、写给她的那句话。

　　姜妍染将本子递给她，眼神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秦若瑜接过本子，指尖甚至有些微微发颤。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翻开。

　　前面几页，是她曾经见过的、姜妍染早年的一些随笔和速写，带着青涩的笔触。

　　她继续往后翻。

　　然后，她愣住了。

　　从某一页开始，纸张上的内容变了。

　　不再是随性的草稿，而是一幅幅精心绘制的、关于她的画。

　　有她睡着时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有她穿着西装，在会议上发言时自信锐利的模样。
　　有她系着围裙，在厨房手忙脚乱试图煎蛋的笨拙背影。
　　有她抱着拿铁，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
　　有她在异国街头，看着鸽子飞过时微微出神的瞬间。
　　有她生病时，裹着毯子，鼻尖红红、眼神湿漉漉的可怜模样…

　　每一幅画都捕捉了她不同的神态、不同的瞬间，笔触细腻温柔，充满了深情的观察和爱意。画旁边，偶尔会有一两句简单的标注，或者一个日期。

　　秦若瑜一页页地翻看着，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最温暖的泉水里，酸酸胀胀，又满是滚烫的甜意。她从来不知道，在姜妍染的笔下，自己有着这样多的模样。

　　她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页没有画，只有一行字。是姜妍染熟悉的、洒脱又漂亮的字迹：

　　【遇见你之后，我的每一幅画，都有了灵魂。】
　　【生日快乐，我的缪斯，我的灵魂。】
　　【——永远爱你的 Yan】

　　夕阳的金辉恰好落在那一行字上，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在发光。

　　秦若瑜的视线瞬间模糊了。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姜妍染，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姜妍染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珠，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本来想画一幅新的送你，但想了想，觉得把这些年偷偷画下的你集合起来，更好。”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不是…有点老土？”

　　秦若瑜猛地摇头，用力抱住了她，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没有昂贵的奢侈品，没有盛大的派对。

　　只有一本凝聚了岁月和深情的画册，记录着她在爱人眼中的千百种模样。

　　这比任何东西都更珍贵。

　　姜妍染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激动坏了的孩子。

　　夕阳缓缓沉入湖面，将天空和水面都染成温柔的紫红色。

　　远处传来归家的鸟鸣和隐约的孩童笑语。

　　她们在渐暗的暮色里静静相拥，无需更多言语。

　　爱意早已融入画笔下的每一个线条，融入相伴的每一个日常，融入此刻无声胜有声的拥抱里。

　　如此，便已是生命能馈赠的，最圆满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