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解码》落终絵

16、为证的约定

　　初雪在夜晚悄然降临，将桁江市装点成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清晨的阳光透过结霜的窗棂，在临江附中的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叶栖迟呵着白气走进教室时，发现江逾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翻看着一本英文原著。

　　“你的脚踝好些了吗？”他合上书，目光落在她微微踮着的右脚上。

　　“好多了。”叶栖迟将书包挂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尝尝看，我妈妈做的姜糖。”

　　江逾接过纸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两人同时一怔，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他的指尖却带着室外的凉意。纸袋里整整齐齐码着琥珀色的姜糖，每一块都裹着细白的糖霜。

　　“谢谢。”他取出一块，糖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数学课上到一半，窗外又飘起细雪。叶栖迟望着窗外走神，直到江逾轻轻推过来一张草稿纸。纸上画着立几辅助线的示意图，关键步骤旁标注着清隽的小字：“专心。”

　　她偷偷弯起嘴角，在纸条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推回去。江逾看到后耳根微红，将纸条仔细抚平夹进笔记本。

　　午休时雪势渐大，同学们都挤在走廊看雪。叶栖迟因为脚伤不便走动，留在教室温书。忽然，一个保温杯轻轻放在她桌角。

　　“红糖姜茶。”江逾在她身旁坐下，“听说能缓解旧伤疼痛。”

　　保温杯外壳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叶栖迟拧开杯盖，甜暖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小口啜饮着，余光瞥见江逾正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不是数学题，而是一道精致的雪花几何分解图。

　　“这是……”

　　“去年国际奥赛的趣味题。”他笔尖轻点纸面，“雪花的晶体结构，很适合用来训练空间思维。”

　　阳光透过纷飞的雪花，在他睫毛上跳跃。叶栖迟忽然想起初遇时那个冷漠疏离的少年，如今竟会为她准备姜茶，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关心。

　　放学时分，积雪已经没过脚踝。叶栖迟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却见江逾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把长柄伞。

　　“我送你到校门口。”他撑开伞，伞面大半倾向她这边。

　　雪地行走艰难，叶栖迟不小心滑了一下，江逾及时扶住她的手臂。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能感受到他手掌的力度。雪花落在伞面上簌簌作响，他们的影子在雪地里交叠成长长的一道。

　　“寒假有什么计划？”江逾忽然问。

　　“大概……写作业，陪妈妈置办年货。”她踢开脚边的雪块，“你呢？”

　　“有个天文集训，在邻市十天。”

　　叶栖迟的心微微下沉。十天，对于刚刚确认心意的他们来说，漫长得像一整个冬季。

　　“不过，”他顿了顿，“每天晚饭后可以通电话。”

　　这句话像冬日里突然绽放的暖阳。叶栖迟从书包侧袋掏出一个星空图案的信封：“这个给你，路上看。”

　　信封里是她熬夜整理的数学笔记，最后一页用荧光笔写着：“愿群星为你指引方向。”

　　期末考试前的周末，他们约在市图书馆复习。暖气很足，江逾脱了外套，只穿一件浅灰色毛衣。讲解三角函数时，他修长的手指在纸上划过弧度，袖口微微上滑，露出清瘦的手腕。

　　“这里需要转换思路。”他倾身指点公式，洗发水的清新气息淡淡飘来。叶栖迟忽然发现他左耳耳骨上有颗很小很淡的痣，像雪地里落下的星屑。

　　复习间隙，叶栖迟从包里拿出烤饼干。江逾拿起一块星星形状的，忽然轻声说：“我父母很早就分开了。”

　　叶栖迟怔住。这是江逾第一次主动提起家事。

　　“父亲是天文研究者，常年在外。”他摩挲着饼干边缘，“母亲……不太管我。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窗外飘雪无声，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叶栖迟想起他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竞赛，一个人对着星空发呆。那些她以为的孤傲，原来都是孤独筑起的围墙。

　　“以后……”她鼓起勇气，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可以不用一个人。”

　　江逾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掌心相贴的温度比姜茶更暖。图书馆的钟声适时响起，惊醒了交握的双手，却惊不散空气中甜蜜的悸动。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下着大雪。江逾送叶栖迟到校门口，忽然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细长的盒子。

　　“临别礼物。”他耳尖冻得通红，“等集训回来再打开。”

　　盒子里是一支定制钢笔，笔夹上刻着小小的“Y&C”——他们姓氏的缩写。叶栖迟将钢笔贴在胸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雪幕中渐渐模糊。

　　那天晚上，她将保存完好的雪星星从冰箱取出，与钢笔并排放在书桌上。手机屏幕亮起，是江逾发来的短信：“已到驻地，星空很亮。”

　　叶栖迟跑到窗边，桁江市的夜空正飘着细雪。但她知道，在某个遥远的地方，一定有个人和她望着同一片星河。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第一章。

　　【第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