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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变化 ...

  •   我坐在垫子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第一次感到如此深刻的茫然和无措。原来最大的困扰,不是他的坏脾气和烂厨艺。而是我好像……快要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只讨厌他了。

      “啊啦~~看来聊得很开心呢?”

      一个温柔带笑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我和炭治郎同时转头,看见蝴蝶忍正端着一盘药膏和绷带站在门口,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弧度完美的微笑。她紫藤花般的眼睛轻飘飘地扫过我,又落在炭治郎身上。

      “忍小姐!”炭治郎连忙打招呼。

      我却莫名有点心虚,像是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虽然吐槽对象并不在场。

      蝴蝶忍步履轻盈地走进来,开始例行检查炭治郎的伤势,动作熟练又轻柔。

      “刚才好像听到很有意思的话题呢~~”她一边包扎,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声音甜得像蜜,“是在讨论实弥先生吗?”

      我的脸颊瞬间有点发热。

      “唔姆!是的!”炭治郎倒是很坦率,眼神清澈,“我们在说不死川先生虽然脾气有点急,但其实人很好!”

      蝴蝶忍发出轻快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啊啦啊啦,实弥先生听到这个评价,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过,能让实弥先生变得这么‘特别’,某位小姐功不可没呢。”

      我:“……” 我感觉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就在这时,门口又探进来三个小脑袋。是蝶屋那三个总是形影不离的护理少女——神崎葵,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小清?小澄?)。

      “忍大人!药煎好了……”小葵的话说到一半,看到屋内的我,声音顿住了,三个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好奇又兴奋的光芒。

      “啊!是不死川先生家的……”其中一个女孩小声惊呼,被小葵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立刻闭上了嘴,但眼睛依旧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转。

      蝴蝶忍笑了笑,接过药碗:“放在这里就好。对了,小葵,你们前几天是不是看到实弥先生来了好几次?”

      小葵的脸瞬间绷紧了,眼神有些飘忽,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是的……不死川先生他……总是黑着脸过来,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她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对对!”另一个女孩胆子大些,忍不住插嘴,模仿着不死川那副凶恶又别扭的语气,“‘喂!女人……一般那种……甜的!腻死人的东西!哪里能弄到?!’”

      她学得惟妙惟肖,连那副不耐烦又强忍着的样子都模仿了出来。

      我:“……”

      炭治郎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蝴蝶忍也用袖子掩着唇,眼角弯弯:“然后呢?”

      “然后……”第三个女孩小声接话,脸有点红,“小葵姐告诉他街角那家果子铺,他立刻就走了,过了一个多小时又回来了,浑身低气压,手里拎着一包被捏得有点变形的点心盒子……扔、扔给我们就走了,说……说‘随便处理掉!’”

      小葵叹了口气,补充道:“那盒点心……其实是很名贵的‘长命寺樱饼’呢。我们……我们没舍得处理,分给大家吃了。”

      三个女孩一起点头,脸上露出“真的很好吃”的表情。

      我彻底说不出话了,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心跳也莫名加速。那个画面感太强了——他黑着脸,别别扭扭地去买女孩子喜欢的点心,然后又因为拉不下脸或者别的原因,暴躁地扔给别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不止呢!”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孩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前几天我还看到不死川大人一个人在武器保养房后面,对着几块不同颜色的布料发呆!嘴里还念念叨叨什么‘麻烦’、‘俗气’……然后挑了一块紫色的拿走了!”

      “还有还有!有一次我值夜,听到风柱大人宅邸方向传来好大的动静,好像是在砍什么东西,砍了好久好久,中间还夹杂着……呃……好像是特别烦躁的吼声?吓死我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兴奋地分享着关于那位可怕风柱不为人知的“异常”举动,每一件都和我或多或少能联系起来。

      我坐在那里,听得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指向一个让我心跳失序、又难以置信的结论。

      炭治郎看着我,露出一个“你看吧”的温和笑容。

      蝴蝶忍终于给炭治郎包扎完毕,她直起身,拍了拍手,笑吟吟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看来实弥先生最近确实很‘忙碌’呢~~真是辛苦他了~~”

      她走到我身边,微微弯腰,凑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带着笑意的气声轻轻说:

      “能把那只只会龇牙咆哮的野兽,逼得开始偷偷琢磨怎么摇尾巴……小姐,你真的很厉害哦~~”

      说完,她直起身,依旧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带着三个还在兴奋窃窃私语的小姑娘,翩然离开了病房。

      只留下我一个,坐在原地,脑子里如同被投下了一颗炸彈,轰隆隆地响成一片。

      摇、摇尾巴?!

      我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不死川实弥摇尾巴的样子……瞬间打了个冷颤,脸颊却爆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个世界……果然太疯狂了!

      从蝶屋回来的路,脚步是虚浮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些话语——炭治郎的“在意”,小葵她们描述的“樱饼”、“发呆的布料”、“深夜砍桩”,还有蝴蝶忍那句石破天惊的“摇尾巴”……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烧红的炭,烙在心上,滋滋作响。

      那个暴躁、蛮横、只会吼叫和锁门的男人,背地里……竟然在做这些?

      我浑浑噩噩地推开宅邸的门,几乎没注意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院子里,依旧空荡寂静。

      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陌生的,却又带着一丝焦糊气的味道。

      是从厨房传来的。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放轻脚步,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般,悄悄走向厨房的方向。

      越靠近,那声音越清晰——不是往日那种暴躁的、仿佛跟锅碗瓢盆有仇的摔打声,而是一种……略显笨拙甚至慌乱的动静。锅铲与锅底摩擦,油星噼啪作响,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极力压低的、烦躁的咂舌声。

      我停在厨房门外,透过并未完全合拢的门缝,偷偷向里望去。

      只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不死川实弥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灶台前。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队服,外面却滑稽地系了一条明显小了好几号、印着小碎花的围裙(天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的!),带子紧紧勒在他宽阔的背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高大的身影微微弓着,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铁锅,手里拿着锅铲,动作却透着一股罕见的迟疑和……小心翼翼?白色的刺猬头发似乎比平时更乱了些,额角甚至能看到晶莹的汗珠。

      灶台上有些凌乱,放着几个打好的蛋碗,里面蛋黄蛋白搅得还算均匀,旁边还有一些切得大小不一、甚至有些歪扭的葱段和……几片火腿?

      他正尝试着将蛋液倒入热油里。“刺啦”一声响,油星溅起,他像是被吓到一样,猛地往后缩了一下,随即又像是觉得这反应太丢人,极其烦躁地“啧”了一声,眉头拧得死紧,硬着头皮凑上去,开始胡乱翻炒。

      (【……火太大了!该死!】)

      (【……盐……放多少?妈的!】)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内心的咆哮和挣扎。

      他炒得很用力,仿佛不是在做饭,而是在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偶尔会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把锅里的东西铲出来,又手忙脚乱地弄回去。侧脸上沾了一点油渍,他也顾不上擦。

      那副样子……笨拙,狼狈,和他平时那副杀神模样判若两人。却又莫名地……让人移不开眼。

      我看着他那副跟鸡蛋殊死搏斗的背影,看着他系着那条可笑小围裙的宽厚脊背,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在厨房热气中微微发亮的汗珠……

      蝶屋里听到的那些话,忽然不再是抽象的描述,而是有了具体而鲜活的画面。

      【“他总是黑着脸过来,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扔、扔给我们就走了,说……说‘随便处理掉!’”】
      【“对着几块不同颜色的布料发呆!”】
      【“好像在砍什么东西,砍了好久好久……”】

      所以……那些樱饼,是这样做出来的吗?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和烦躁之后,最终拉不下脸送出去,只能暴躁地扔给别人?

      所以……我身上这件合身的衣服,是他对着布料比划了很久才选定的?

      所以……那些深夜院子里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砍劈声,是他无处宣泄的烦躁和……挣扎?

      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潮湿的手紧紧握住,酸胀得发疼。一种强烈的、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情绪汹涌而上,堵得我呼吸困难。

      我忽然……一点也不觉得他滑稽可笑了。

      厨房里,他似乎终于完成了那场“战斗”。关掉火,看着锅里那堆颜色略显深沉、卖相实在称不上好的炒蛋,眉头依旧死死拧着,极其不满意地又咂了下舌。他拿起旁边一个小碟子,似乎想尝一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烦躁地放下,直接端起锅,准备把东西倒进碗里。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一个转身,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站在门外的我!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闪过极度的惊愕、慌乱,以及一种被窥见最不堪一面的羞恼和……无措。手里的锅差点直接脱手砸在地上!

      “……你?!”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把手里的锅藏到身后,却又意识到这举动更加愚蠢,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表情精彩得难以形容。

      (【……被看到了!全都……】)

      (【……该死!】)

      空气死寂。

      只剩下锅里炒蛋残余的热气,还在袅袅上升。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系着小碎花围裙的滑稽模样,看着他手里那锅卖相糟糕的炒蛋,看着他脸上那难得一见的、几乎称得上“狼狈”的神情。

      所有的吐槽,所有的抱怨,所有关于“摇尾巴”的震惊和荒谬感,在这一刻,忽然都沉淀了下去。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一种酸涩而滚烫的情绪狠狠击中。

      我慢慢走过去,没有看他惊慌失措的眼睛,而是伸出手,指向他手里那锅炒蛋,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是给我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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