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同学今天也很苦恼》此岛如月

3、第 3 章

　　目睹此景。
　　宁霜慕身旁边的温润男人轻笑一声。
　　“姐姐，孩子们的感情真好。”
　　“是啊。四年没见了，再见还是那么腻歪。”宁霜慕感叹。

　　明熠温声说：“还和小时候一样做什么事都喜欢黏在一起。”
　　明熠挽着宁霜慕的手，递过一小碟白巧克力芝士蛋糕。
　　宁霜慕赞许地点点头。

　　“霜骅，这里人多。身体不舒服的话，别强撑着，尽快回房间休息啊。”宁霜慕用小勺子挖下一块细腻的蛋糕体，眼神担忧地看着宁霜骅。
　　宁霜骅轻咳了几声，略含歉意地笑了笑。
　　点头说是后，离开了宴会厅。

　　“也多亏了你弟弟照顾明雪昭这么些年，况且他本来身子也不算好。”明熠适时递上一杯温水。
　　宁霜慕欣然接过，淡笑不作回应。

　　“你看，今天的月亮很好看呢。”明雪昭有些飘飘然了。
　　明雪昭晃晃脑袋，兴奋地望向贺见深。
　　随后才松开握着他的手。

　　贺见深四肢僵硬，回避他的视线。
　　他想，今天的明雪昭也很好看。
　　唇红齿白，眉眼清丽。
　　只是一次牵手，贺见深就方寸大乱，血液更加沸腾，只剩下手腕处残留的、令人心悸的暖意。

　　在银色的月光中，明雪昭伸出手，在贺见深眼前轻晃了一下。
　　明雪昭眼中倒映着一片小小的银河。
　　秀直的鼻梁、光洁的额头、闪烁微芒的卷发，都被勾勒出朦胧却又清晰的光边。

　　“你怎么不理我呢？”
　　“别人和你说话，你也要说话，对不对。”
　　“嗯，对不起。”
　　贺见深也伸手拨弄明雪昭耳旁的碎发。
　　“月亮很好看。”
　　贺见深眼中的月亮只是残缺或是一点微凉的孤魂，只有明雪昭才是圆满。

　　“天哪，我整整四年都待在白山完成什么碧礼。只有我和舅舅两个大活人。”明雪昭可怜地大倒苦水，“一半时间去宁苑静习，进入先辈留下的幻境。一半时间被迫沉睡。就为了觉醒异能。”

　　宁家不同于暗穹出现后才逐渐发展欣荣的其他三大家族。

　　避世不出的宁家是拥有众多附庸、古老而神秘、经久盘踞大陆的世族。他们的异能与暗穹出现无关，而是通过古老的血脉传承仪式也就是“碧礼”觉醒。异能因人而异，但是每一位宁家直系血缘拥有者在十四岁时都必须回归宁家的起源地白山，完整地度过碧礼，之后得到异能。

　　然，倏忽间，灾殃骤至，天地倾覆。
　　宁家自此打破了隐世的原则，积极入世。
　　或许是因为天赋异禀，宁家直系血脉现存唯三人已。

　　“打电话也不行，玩手机更不行。”
　　明雪昭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更可怜了。
　　“而且，我好想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你。我一直在回忆我们上树摘果、下河摸鱼的日子”

　　那时尚未觉醒异能的明雪昭活力满满，他攀树摘果寻乐，贺见深便一直守在树边担惊受怕；他踩水摸鱼纳凉，贺见深便提前几天去踩点，放网撒鱼…
　　多么美好的时光。
　　和普通小孩没什么两样。

　　“我也一直在等你回来。”
　　贺见深安静地听完，这期间一言不发，不去打断明雪昭的情感宣泄，只是定定地看着明雪昭，眼神很温柔。

　　明雪昭现在看懂了他眼神里所包含的怜惜。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注视下，明雪昭心中的委屈与想念瞬间变浓，在心底漫开一发不可收拾。

　　明雪昭眨眨眼，一头扎进贺见深温暖的怀里。眼睛眨啊眨，把所有难受憋回心里。
　　贺见深心软得一塌糊涂，环抱着明雪昭。

　　贺见深略微弯腰，矮身与明雪昭平视。
　　那一层如霜的月色，凝视明雪昭蒙上薄薄泪水的眼。
　　他们额头贴着额头，互相汲取着温度。
　　“朝朝，欢迎回家。”

　　夜风很凉。
　　明雪昭却觉得缩在贺见深的怀里很安心。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贺见深敛了敛眸子。

　　天朗气清。
　　闹钟就在熹微的晨光里响个不停。
　　空调安静地运转着，室内的温度很适宜。
　　一只手慢悠悠地从被窝里钻出，不情不愿地按灭了叮铃响的闹钟。

　　“哎，又要上学了…天哪这个床怎么舒服，每天都勾着我去睡觉呢。”
　　“真该死啊这个床。”
　　“哦呸呸呸，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
　　明雪昭在床上不停蠕动着，嘴里模模糊糊地说着梦呓，总之不愿起床。

　　“九点上学…现在几点了？”
　　“！怎么都八点半了。贺见深肯定都在楼下等我了。”明雪昭懊悔不已，早知道昨晚不看那本漫画了。
　　明雪昭一巴掌扇在脸上。努力清醒。
　　睡在小窝里的黎黎熟练地把自己埋在暖呼呼的羽毛里。

　　明雪昭洗漱完毕，炮弹一般冲下楼。
　　急冲冲去餐厅拿酸奶和吐司时，明雪昭路过了悠然给松饼抹上橘子酱的宁霜慕，明熠一如既往地喝着燕麦粥，两人悄声交谈。气氛很温馨。

　　“爸爸妈妈，我出门了，再见！”明雪昭叼着吐司片，风过境一样跑出家门。

　　“这孩子…一个人要迟到了绝对不会心慌的，绝对是贺见深在等他一起上学。”明熠吹着粥，就着辣味松茸菌小口品尝。
　　“我们家的小白菜要主动拱人了，唉。”宁霜慕喝着红茶。
　　“儿大不中留。”
　　两人异口同声。

　　明雪昭一跑出门，便自动锁定到了站在车旁的贺见深。
　　“早啊。”明雪昭咽着嘴里香甜的吐司，含混地打着招呼。
　　“慢点吃，朝朝。”
　　看着明雪昭狼吞虎咽的样子，贺见深皱眉，思考以后带一份温粥或是果汁备在车上。

　　等着明雪昭钻进车内乖乖坐好，贺见深才放心地关上车门。

　　车稳健地驶往凌江异能一中。
　　实际上，一中距离明、宁、贺、江四大家族居住的思敏区很近。大概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车程。
　　换而言之，以异能者为主要居住人群的华国南境面积很小。

　　暗穹出现后，人类居住的安全区域范围也日渐缩小。犹如被环视的恶狼驱赶集中的羊群。

　　在华国地境，普通人类栖息之地被称为北境，相对地，异能者驻守之地即防守暗穹的重要战略关卡也就是南境。
　　南境分为三大区，异能世家据守的思敏区、异能者培养以及居住的凌江区和危机四伏前线作战的天华区也就是大多数凌江学子通过联考后奔赴的战场，非权贵的异能者一生将在这儿书写铁与血、火与泪。
　　此外还有独立于三区之外，管制南境、链接北境人类政府的华胥异能部。

　　明雪昭抓紧时间，嚼吐司喝酸奶。
　　同时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学校今天的安排。
　　上午射击训练。
　　而下午只有参观本次开学实战考试场地的内容。
　　心下了然。

　　明雪昭望向车窗外的街景。
　　穿过区与区之间的屏障，他们来到了凌江区。

　　晨光如流金一般，冰冷而又泛着透明的光泽，从南境的苍穹之巅洋洋而下。目之所及，玻璃幕墙大厦金光闪闪之下却存斑斑锈迹，其他低矮的建筑物被镀上金辉尚能维持体面模样。商店很少，只有零星。

　　来往的人群也很少，多数是正在接受异能者训练的学生以及他们的家属但也多得是白发苍苍、日薄西山。
　　青年人呢，他们已经前往天华区，或许正在奔赴下一个暗穹引发的灾祸之地。

　　明雪昭觉得现在的世界既是早晨也是黄昏。

　　“贺见深，你毕业了是想留在思敏区还是去前端解决暗穹？”明雪昭开口，并往贺见深的身边挪了挪，离得很近。
　　思敏区的权贵们有权不让后代们前往暗穹，消除灾厄。

　　明雪昭几乎要挨到贺见深的肩膀。他的眼神很真诚，自己一定会去天华区的意图显而易见。

　　贺见深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放松的姿态变得拘谨。
　　他摸了摸明雪昭的卷毛。
　　“去天华区。”
　　我自己也会选择去那里，但我更想和你一起去。

　　这也是凌江学子们的想法。在这个年纪，他们拥有最多的热忱和勇气。

　　……
　　到了凌江异能一中。
　　明雪昭和贺见深下了车，走向校门。
　　一如既往，贺见深放慢脚步。

　　苍劲遒力的六个金色大字“凌江异能一中”。
　　明雪昭收回视线，自然而然地牵住贺见深的手。
　　十指相扣。
　　“抓到你了！”明雪昭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雀跃，眼神亮得惊人，睫毛翩翩扑簌，灵动灿烂。

　　贺见深的手看起来就很好牵，实际也很好摸嘛！明雪昭不无得意，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身后无形的尾巴仿佛高高翘起。

　　贺见深已经习惯了明雪昭从白山回来后突然的肢体接触。

　　贺见深已经不会脸红了，他只是微微一愣，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手，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早已血液奔腾。
　　四年了，还是喜欢抱抱摸摸。
　　贺见深希望下一次能够更进一步。

　　“你们两个果然是大江和小江说的竹马哎，关系真好，还牵着手！”大嗓门的潘如晔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
　　潘如晔摸着下巴，自如地走到贺见深旁边。
　　“哇，贺哥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太热了？”潘如晔仔细观察。

　　明雪昭看了看潘如晔，又望向贺见深。
　　“是不是太热了啊。”明雪昭也关心地问道。
　　明雪昭挠了挠贺见深的掌心。
　　“...嗯”贺见深无可奈何。

　　“那我们还是不拉手了吧。”明雪昭自觉自己十分善解人意。
　　明雪昭松开了牵着贺见深的手。
　　他翘了翘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