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四方会谈 ...
-
门外静了很久，李氏带着孩子躲在房里，大气不敢出。
她死盯着门外，手里紧攥着一块软玉，将孩子用外袍裹紧，藏在怀里。
感知着软玉安抚的温度，她心里静下来，暗想，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左右也跑不出去，一家人一起在黄泉路上结伴，倒也能盼个来世的缘分。
想着，指腹在柔润的玉上滑动，怀里挣动一下，一个白净的小脸便挤了出来。
“娘，我饿了。”
小孩小声吸着鼻子，隔着衣袍想抓母亲的衣角，软软开口。
已经很久了，就算他不出声，肚子也会咕咕叫起来。
到时候再被抓住，可就冤枉啦，不是他不乖，是肚子不乖。
李氏醒神，怔怔看着小孩捂得通红的小脸，伸手摸摸他的肚子，有些肉的小肚子好像是比平时瘪了很多。
咕咕两声，震动也传到她的掌心，逗得她心里一软，忍不住笑了笑。
左右是想开了，李氏心里琢磨，家里倒还有些炊饼，端出来就能吃，不用担心炊烟引来那些人，只是为了防止小孩贪嘴，放在了比较隐藏的地方。
李氏想好了，于是吩咐小孩继续躲在丈夫划出来范围内，起身去点蜡烛。
跨出那条线之前，李氏迟疑了一瞬，但想想饿着肚子的孩子，还是鼓足勇气跨了出去。
那块边角圆润光滑的玉被攥在手里，长久地传来暖暖的热意。
这是她的男人留下的东西，当时交给她的时候，男人坚毅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说，这是连心玉，只要玉是暖的，他就安好。
玉是暖的。
李氏紧攥着玉，给自己定了定心，打开门要向柴房走去。
“当当——”
突然的一阵铜锣响，激了李氏一激灵，接着便听见房内传来咚咚的赤脚下地声，李氏皱眉，想让小孩穿鞋，却听见门外又喊——
“妖邪避退，百毒不侵，开城门来——”
小孩裹着衣袍，大声嚷嚷，“爹回来啦！”
赤着小脚奔向门口，从母亲臂弯下冲出去，衣袍飞在身后，在它落地前已经打开了门。
李氏愣愣地转头，却见那人来不及逗弄孩子，皱起眉急急地向她走来。
焦急地伸出手，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缩回去，却被李氏一把抓住，将那粗粝的指掌贴上脸颊。
男人手足无措，结实有力的手臂此时怎么也使不上劲，只能顺从地捧上女人的脸颊，停顿一下，又笨拙地去抹她的泪。
“知莲......莫哭哇......”
对了，对了。
李知莲红着眼圈露出笑来，这人如此珍视自己，给自己起了名，定了终身，又怎会弃自己于不顾呢。
哪怕自己自己毫无修行天赋，哪怕自己只是李府弃女，哪怕......两人中总有人要示弱。
那人不会是她。
于是她松开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红着眼叉腰瞪他，“出任务什么都不说，这么久也没个音，凭空叫人担心，你的那份炊饼没了！”
“那好诶！”
含含糊糊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李知莲面色一僵，登的通红，转头再要去瞪那臭小子，却见他手里抓着两个炊饼，两腿跨在柴房的门槛上，一边一口地正在咬着。
李知莲柳眉倒竖，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
“谁准你一口气拿两个的！不对、你从哪翻出来的？！”
小孩一愣，漫不经心的动作停住了，快速将嘴里嚼的咽下，反身一扭，从他娘亲的扫帚下闪过。
“啊啊啊我只是饿了啊——”
院内追逐打闹，吴峰看着娘俩，被当做柱子绕着圈走，一时也顾不上抬头。
天上，一个着青兰襦裙，披浅色外袍的女修啧啧两声，勾着唇眼波流动，语气透着些说不出的意味。
“真是......好姻缘啊。”
一黑衣青年御剑站在一旁，辨不清对方的意思，干脆无视了说起正事。
“......那日我将那孩子送至安城巡逻队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她身上有什么异样。”
停顿一会儿，又说，“但如今想来，那日我遇见她本就是怪异之事。那样僻静的地方，本来也不该有孩子呆在那。”
“她只有是被人引去的。”
“确是如此，”林可妍收回视线，心里琢磨着事，一边顺着敖天说话，“当日，巡逻队将那孩子送回家时，里边早已人去楼空，可那孩子却也说不出什么，此事便上报了宗门。”
“没想到，那边竟如此等不及，”林可妍想着冷笑一声，“昨夜那些人，是魔族无疑。”
“魔......族？”敖天皱眉，缓缓吐出这个陌生的词汇。
“你不知道？”林可妍多瞧了他一眼，又不在意地扭回头去，“也是，身为散修，就算遇上了也分不清楚。”
敖天没理她这挑衅似的话语，低下头暗自想着什么。
“相比魔修，魔族的形象更为可怖，通常已经完全被魔气控制了心神，融合了许多非人的特征。”
“但他们也与妖修不同，妖修是从其他非人物种往人形修，有些会主动被动的保留一些本体特征，但魔族不一样——”
“他们原是人身，却反倒被魔气改造，异变的特征没有定数，但有时也会和他们猎杀的生物有相似之处，因而在魔界待久了的魔修通常外形会带点魔兽的样貌，从而转化为魔族，诞生的下一代也会继承魔气成为魔族，而苟存凡界的魔修......”
灵云嘲讽地笑了一下，在对面催促的眼神里继续说。
“这些家伙，却往往仍维持人形，至于为何......我刚才也有说过。”
宋清麟急了，“啊？什么时候说过？”
他今日照例去掌门院闹宋梦雯，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只在用玉牌质问对方的时候隐约听见一旁说了个什么“魔族”，就被挂了通讯。
连面都没见上！
宋清麟撇嘴，嘀嘀咕咕地就来找灵云了。
灵云放下笔，见宋清麟这样，只觉得好笑。
“你要是真这么好奇，何不去任务堂接了任务前去瞧瞧？”
“不行啊，任务堂的任务不对我开放！”
“嗯？”灵云思考着问出口，“为什么会不开放，你没有修行任务要做吗？”
“我是以其他身份入的内门啦，不是走常规路子......”
宋清麟蜷着腿坐在一旁，忧郁地安静了一会儿，又支起身子去扒拉灵云。
“你说，宋梦雯他不会是厌了我吧。”
宋清麟仰着头，一脸痛色，“他是不是有别的宠爱了！”
呃，好像听见不得了的事情了。
灵云低下头，只见宋清麟眨着大眼瞅他，亮汪汪的，叫人不好拒绝。
灵云把他推开，又奇怪道，“怎么你就觉得我会知道了？”
“因为......”
“因为小灵云就是很厉害啊——”
一道声音响起，被打断的宋清麟正要发怒，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僵住，偏过头不去瞧了。
来人没有注意到他似的，从袖里一掏，取出个木椅来，一拨衣袍，稳稳当当坐上去，才开口继续说道。
“——天下尽知。”
灵云又想笑了。
他拍了拍身前的衣裳，起身，背着手向外走去。
“既是如此，那我可要去好好表现表现......”
突然后袍一紧，灵云嘴角一翘，瞬时又收回表情回头去看，是宋清麟。
只见他脸都皱起来，眼神幽幽的死盯着他，而刚刚坐下的宋梦雯已经在一旁自顾自的泡上茶了。
宋清麟挤眉弄眼，灵云回以眼神。
宋清麟：？？兄弟你走了我怎么办？？
灵云：我不走你怎么交、流、感、情？
那能一样吗！
自己找上门和被找上门性质一样吗？！
反正在灵云眼里是一样的。
他轻轻拨开宋清麟的手......没拨开。
宋清麟一脸崩溃，整张脸都在控诉灵云的冷漠无情。
灵云表示不妨更无情一点。
他和宋清麟对视着，嘴里却是和宋梦雯说着话。
“宋掌门，你家清麟刚刚......”
宋清麟立马松手。
开玩笑，那么丢人的抱怨岂是能让当事人听见的？
“什么？”
宋梦雯啜了口茶水，又用杯盖在杯口处转着圈，抬眸淡淡发问。
“没什么，说了不少你的坏话罢了。”
无视宋清麟控诉的表情，灵云轻描淡写地说完，就要从房间里出去，却被一道身影拦住。
正奇怪着，灵云定睛一瞧，呃？
这不是上次把他拎着上天那位么？
灵云没记仇，但他觉得对方可能和他有仇。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为何......
宋梦雯好像不这么想？
想起上次自己的提醒，灵云有些头疼，知道对方可能不会太放在心上，但没想到竟然不仅不避开，还反其道而行之，让四个人聚在一起了。
“怎么还不进来？”
见对方就要动身，灵云一侧身就想从缝隙里溜走，却被顺势一揽，扑进了敖天怀里。
对方似是没有在意，顺手将灵云往屋里带，灵云被转了半圈，就见宋清麟怒目圆睁，而宋梦雯......
怎么还在喝茶？
在灵云略有无语的眼神中，宋梦雯清了清嗓子，放下茶盏，转而严肃地看向他们。
“此次袭击有魔族痕迹，但过于有秩序，不太像一般的袭扰。”
“我怀疑......是魔主在行动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