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站的早班车与晚霞笔记本》支支左左

12、合唱谱上的小太阳

　　周六的梧桐站带着考前的沉静，晨跑的老人脚步放轻了些，早点摊的蒸汽在微凉的空气里凝成细小的水珠。林晓棠攥着文综错题本站在站牌下，浅灰色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领口别着的狐狸胸针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没等多久，江逾白的身影就出现在路口，他背着鼓鼓的帆布包，手里拎着两个保温袋，额角沾着的露水还没干透。
　　“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江逾白快步走来，把印着小狐狸图案的保温袋递过去——这是林晓棠上次装蔓越莓饼干的袋子，“我妈煮了南瓜粥，放了点冰糖，你说月考复习总觉得嘴里发苦。”他拉开帆布包拉链，露出里面码得整齐的书本，最上面是本数学错题集，封皮上贴了张便利贴，写着“月考重点题型汇总”，“昨天整理到两点，把你常错的立体几何和圆锥曲线都归类了。”

　　林晓棠接过保温袋，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背，赶紧缩回来塞进校服口袋。她翻开江逾白的错题集，每页都用三种颜色的笔做了标注：红色圈出易错点，蓝色写解题思路，黑色补充拓展题型，圆锥曲线那页还画了简易坐标系，关键数据用荧光笔涂得醒目。“这个辅助线画法，和我上次模考错的那道题一模一样。”她指着其中一道题，抬头时刚好撞进江逾白的目光，他赶紧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梧桐树：“那道题是高频考点，月考大概率会出变式题，我特意找了三道类似的，你今天必须吃透。”

　　图书馆刚开馆，管理员阿姨就笑着朝他们招手：“备考的孩子就是拼，快到老位置坐，我把台灯都给你们开好了。”林晓棠跟着江逾白往靠窗的位置走，路过高三年级的阅览区时，几个女生抬头看了过来，还对着他们的方向小声议论，她的耳朵瞬间热起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江逾白像是没听见，稳稳地拎着帆布包走在前面，路过书架时还特意抽了本文综知识点速记手册，“你上次说历史时间线总记混，这个手册用表格梳理得很清楚。”

　　两人刚坐定，江逾白就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新的笔记本，封面是浅紫色的，和林晓棠的晚霞笔记本是同个系列。“这个给你当月考专属笔记，”他把笔记本推到她面前，“我分了数学、文综两个大板块，每科都留了错题区和总结区，你不是喜欢用不同颜色的笔做记录吗？我给你带了四支新的荧光笔，在你笔袋里。”林晓棠打开自己的笔袋，果然看到四支不同颜色的荧光笔，笔帽上都贴了小小的标签，写着“数学”“历史”“地理”“政治”。

　　“你怎么知道我缺荧光笔？”林晓棠捏着粉色的数学荧光笔，笔身的温度刚刚好。江逾白低头翻着她的文综试卷，嘴角弯了弯：“上次在教室看到你用红色荧光笔标历史，又用蓝色标地理，颜色都混在一起了，肯定是不够用。”他指着试卷上的一道错题，“这道地理题，你把季风气候的成因记反了，其实可以用口诀记，‘夏季陆热海冷，冬季陆冷海热’，我写在你笔记本第一页了。”

　　林晓棠翻开新笔记本，第一页果然写着地理口诀，旁边还画了个简易的海陆分布图，季风方向用箭头标得清清楚楚。往下翻，数学板块第一页贴着张便利贴，是江逾白的字迹：“每天完成3道立体几何+2道圆锥曲线，错题当天弄懂，我陪你。”便利贴旁边，还压着张小小的照片——是上次做蛋糕时，她沾着面粉笑的样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拍的。“谁让你乱拍的？”林晓棠把照片塞进笔记本夹层，脸颊发烫。江逾白挠了挠头：“觉得你当时很可爱，就……存下来当屏保了。”说完赶紧低下头，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草莓。

　　上午的复习从数学开始，江逾白先让林晓棠做了道立体几何题。她握着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半天，辅助线画了又擦，最后还是皱着眉停下了。“哪里卡壳了？”江逾白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是不是不知道怎么找二面角的平面角？”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轻轻一点，“你看，从这个顶点向底面作垂线，再连接垂足和棱上的点，这个角就是二面角，就像你拍晚霞时找取景框的焦点一样，找对了就都清晰了。”

　　林晓棠跟着他的思路重新演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江逾白坐在旁边，没再说话，只是时不时帮她把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或者递过一杯温水。当她终于算出正确答案时，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引来管理员阿姨的目光，两人赶紧捂住嘴笑。“你看，我说你肯定能行。”江逾白把南瓜粥推到她面前，“快趁热喝，补充点能量，接下来要攻克圆锥曲线了，那可是你的弱项。”

　　圆锥曲线刚讲了一半，苏晓冉抱着一摞试卷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空位上：“我的天，你们俩也太卷了，周末都泡在图书馆。”她把试卷往桌上一放，露出印着“月考模拟卷”的字样，“这是老师刚发的模拟卷，数学最后两道大题我一道都不会，江逾白你快救救我。”林晓棠笑着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去：“我刚弄懂立体几何，江逾白讲得可清楚了，你也来听听吧。”

　　江逾白没推辞，拿起苏晓冉的试卷看了看：“这两道题都是圆锥曲线的综合题，第一题考椭圆与直线的位置关系，第二题考定点定值问题，其实和晓棠刚做的题型是相通的。”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另一本错题集，“这是我给你整理的英语错题，你的完形填空总丢分，我把常考的固定搭配都标出来了。”苏晓冉接过错题集，翻了两页就夸张地叫起来：“江逾白你也太偏心了，给晓棠的错题集比我的厚一倍，还画了这么多图。”林晓棠的脸颊瞬间红透，赶紧低头喝南瓜粥，粥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比粥还要暖。

　　苏晓冉坐了没一会儿就被一道数学题难住了，抓着头发哀嚎：“为什么要考这么难的题，我只想考个及格啊。”林晓棠放下笔，指着她的草稿纸：“你这里算错了，韦达定理的符号记反了，应该是x1+x2=-b/a，不是b/a。”她拿起笔，一步步帮苏晓冉演算，“你看，把这个代入进去，结果就对了，就像记历史年代一样，记错一个数字就全错了。”江逾白坐在旁边看着，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悄悄把林晓棠的文综笔记整理好，用书签标出重点章节。

　　中午去面馆吃饭的时候，苏晓冉还在抱怨数学太难：“要是我有晓棠这脑子就好了，或者有江逾白这样的学霸男朋友也行啊。”林晓棠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赶紧端起水杯喝水。江逾白咳嗽了一声，帮她解围：“我们是战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等月考结束，我请你们吃冰淇淋，就当庆祝。”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林晓棠碗里，“多吃点，下午还要背文综，消耗大。”

　　下午的复习从历史开始，林晓棠的历史时间线总是记混，尤其是中国近现代史的条约内容。江逾白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画着时间轴，每个重要条约都用卡通图案标注：《南京条约》旁边画了个小帆船，《马关条约》旁边画了个小太阳，《辛丑条约》旁边画了个小锁。“这样记是不是好点？”他指着《马关条约》的图案，“你看，《马关条约》是甲午战争后签的，甲午年的‘午’和太阳的‘阳’有点像，而且这个条约让中国半殖民地化程度大大加深，就像太阳快落山了，刚好和你喜欢的晚霞对应。”

　　林晓棠跟着他的思路念了一遍，果然记得清楚多了。她拿起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太阳，旁边写着“《马关条约》1895年，割台湾等领土”。江逾白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聪明，一点就通。”林晓棠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笔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像颗害羞的小痣。

　　复习地理的时候，林晓棠又被季风气候的问题难住了。江逾白从书架上找了本地理图册，翻到世界气候分布图：“你看，东亚季风气候区和南亚季风气候区的分界线在这里，东亚是海陆热力性质差异形成的，南亚还要加上气压带风带的季节移动。”他用手指在图册上划了条线，“就像合唱队的声部划分，虽然都是季风，但成因不同，就像高音部和低音部，唱法不一样。”

　　“这个比喻好，我记住了。”林晓棠笑着说，在笔记本上写下“东亚季风=海陆差异，南亚季风=海陆差异+气压带移动”。江逾白看着她的笔记，忽然指着其中一行：“这里写错了，南亚季风的冬季风是东北风，不是西北风，就像你上次唱合唱跑调一样，差一个字就全错了。”他拿起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你看，冬季亚洲高压在蒙古，风从高压吹向低压，所以是东北风。”

　　林晓棠赶紧改过来，吐了吐舌头：“还好你发现了，不然月考肯定要错。”她抬头看向江逾白，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眼神格外温柔。“你这个笔记本真好看，”他指着晚霞笔记本的封面，“上面的晚霞和我第一次在梧桐站看到的一模一样。”林晓棠的心跳漏了一拍，把笔记本往他那边推了推：“里面记了很多我们一起复习的内容，你要是想看，随时都可以看。”

　　江逾白翻开笔记本，里面记满了他们从相遇开始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在梧桐站拍晚霞，运动会上他帮她捡相机，雨天共撑一把伞，一起做草莓蛋糕……每一页都有可爱的小插图，做蛋糕那页还贴了颗干花草莓。翻到最新一页，是林晓棠昨天写的：“和江逾白一起复习，数学好像没那么难了，希望月考能进步，为高二下学期的学习开个好头。”他抬起头，刚好对上林晓棠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图书馆里只有翻书的沙沙声，空气里像是有甜甜的气泡在跳动。

　　下午四点多，林晓棠的妈妈发来消息，让她早点回家，说晚上要炖鸡汤给她补身体。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江逾白从帆布包里掏出个U盘：“这里面有我找的数学网课视频，是名师讲的圆锥曲线专题，重点片段我都标出来了，你晚上回去可以看看。”他顿了顿，又掏出一包润喉糖，“你最近复习熬夜，嗓子肯定不舒服，这个是薄荷味的，提神又润喉。”

　　林晓棠接过U盘和润喉糖，心里暖暖的。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是我妈妈烤的核桃酥，补脑的，你最近帮我复习也很辛苦。”盒子上贴了张小纸条，是她的字迹：“月考加油，我们一起把高二的基础打牢。”江逾白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核桃酥被整齐地摆放在里面，上面还撒了层细细的糖粉，像落在上面的雪花。“谢谢你，晓棠，”他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我一定好好吃，不辜负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