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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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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禾大脑放空,她有系统这个底牌,自保或许不成问题,但此行并非孤身一人。春雨夏雨秋雨忠心耿耿,琰衲乖巧单纯,她必须把身边这几人安置妥当,不能让他们因自己陷入险境。
夜色愈发深沉,驿站内外一片寂静。
“姐姐,先歇息吧,这里有我和秋雨姐姐看护。”琰衲轻声开口。
秋雨闻声也难得附和:“小姐安心歇息,奴婢警醒着。”
“好。”琰禾应了一声,“那便有劳阿衲和秋雨了。”
琰禾躺好,将锦被拉至下颌,合上了眼睛。
渐渐地,身体的疲惫感上涌,意识开始模糊。
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
驿站院子里已经有了些许动静。马匹偶尔打着响鼻,车夫和小厮们开始准备车驾。
琰禾醒来时,神清气爽。她刚坐起身,外间便传来了动静。
“姐姐醒了吗?”是琰衲的声音,依旧乖巧。
“嗯,醒了。”琰禾起身应道。
一番打理后,琰禾犯了难,琰衲是昨夜偷偷跟来的,赵嬷嬷和那些侯府下人只当他是田庄的新庄头,如今他突然出现在这前往京城的队伍里,若是被赵嬷嬷发现盘问,极易引起怀疑,所以绝不能让他以真容见人。
琰禾目光在房间内打转,最终落在自己带来的一个帷帽上。
脑海里一个大胆又略显荒唐的念头闪过。
琰禾拿着一个帷帽叮嘱:“阿衲,情况特殊,只能委屈你一下。”
琰衲看着她手中的帷帽,眸子里流露出错愕。
“你现在不能以真容,也不能以男子身份露面。”琰禾走近他,压低声音,快速解释道,“赵嬷嬷认得你的样子。为防万一,你需得扮作我的贴身侍女,戴上这帷帽,低头跟在我和秋雨身后,尽量不引人注意。记住,非必要不要开口。”
男扮女装?!!!
他瞥了一眼那顶女子式样的帷帽,喉结不自觉的滚动,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这……这简直比让他去面对害怕事物还让人窘迫。
“姐姐。”他带着点挣扎,“一定要如此吗?”
“必须如此,谁叫你这么不听话跑过来?”琰禾将帷帽塞进他手里,“这是最不惹人怀疑的法子。快戴上,赵嬷嬷马上就要来催了。”
秋雨在一旁看着,嘴角抽动了一下。
琰衲看着手中轻飘飘的帷帽,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将帷帽戴在了头上。
轻纱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琰衲身形本就偏于修长挺拔,此刻戴上帷帽,垂下头,乍一看,倒真像个身量高挑的侍女。
只是那微微僵硬的站姿,显得格外别扭。
琰禾强忍住笑意,上前帮他调整了一下帷帽的角度,确保遮得严实,又低声叮嘱:“小心些,跟紧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赵嬷嬷不耐烦的催促声:“大小姐,可收拾妥当了?该启程了!”
“嬷嬷稍等。”琰禾应道。
赵嬷嬷带着人站在院中,目光扫过琰禾,又狐疑的看向她身后多出来的那个戴着帷帽的侍女。
“大小姐,这位是?”赵嬷嬷发出疑问。
琰禾面色如常:“哦,这是阿念,我身边的丫头,性子闷不爱说话,但手脚还算利落,平时不跟在身旁。”
赵嬷嬷盯着那低垂的帷帽看了几眼,似乎想透过轻纱看清面容,但终究没再多事。
一个不起眼的侍女而已,多一个少一个无妨,只要不耽误行程就行。她撇了撇嘴,转身催促车夫:“还愣着干什么?快套车!”
琰禾暗自松了口气,示意几人跟上。
一行人走向等候的马车。
琰衲努力回忆着平日里春雨、秋雨跟随琰禾时的步态,试图迈着小步,低眉顺眼地跟在琰禾侧后方。
然而他身量比寻常女子高挑太多,即便刻意收敛,那步伐仍与寻常侍女不同,引得几个路过的小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琰禾察觉到那些目光,脚步不乱的稍稍侧身,看似无意地用自己挡住了部分投向琰衲的视线。
赵嬷嬷看着这一幕,虽然觉得那高个侍女动作似乎有点别扭,但见琰禾态度自然,也就将最后的疑虑抛开,不耐烦地挥手:“都磨蹭什么,快出发!”
车队终于缓缓启动,驶出了驿站,再次汇入官道。
主马车内,空间宽敞。
琰禾刚坐定,稍晚些上车的春雨安置好随身小包裹,一抬头就看见车厢里除了小姐和秋雨姐姐外,还多了一个戴着帷帽的侍女,正尽量缩在角落,气息沉闷。
春雨眨了眨眼睛,脸上写满了好奇。她记得离庄时,小姐身边除了秋雨姐姐,并未带其他贴身侍女呀?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姐,这是?”春雨心直口快,指着那侍女询问道,声音里满是不解。
闻声角落里的侍女身体几不可察的僵住了。
琰禾刚在思索如何解释,春雨虽然是她的贴身丫鬟,忠心耿耿,但性子单纯,面上藏不住事,很容易露出破绽。
正斟酌时,一旁的秋雨便抢先一步,低声解释道:“这是阿念,小姐新收的侍女。性子闷,不爱说话。”秋雨边说,边给了春雨一个眼神。
“阿念?”春雨歪了歪头,眼神充满好奇,似乎没有领会秋雨的意思。
她凑近了些,想透过薄纱看清对方的模样,“怎么还戴着帷帽呀?是脸上有疾吗?还是害羞?”她说着,几乎要伸手去掀那纱幔。
“春雨!”琰禾适时开口,“不得无礼。阿念家中遭难,心中悲切,不喜以面目示人,戴帷帽是我的意思,你莫要惊扰了她。”
春雨被小姐一说,立刻缩回手,歉然道:“对不起啊阿念,我不是故意的。”
帷帽下,琰衲松了口气,朝春雨的方向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道歉,但没有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车队在蜿蜒的官道上行进了一段路,两侧山势越发险峻,枯黄的草木在风中瑟缩。
官道也渐渐变得狭窄崎岖起来。
琰禾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原因。
她深知王氏绝不会让她平安抵京,这路途便是最好的下手之处。可眼看快到了还没有动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在这时,外头出了意外。
拉车的马匹发出一阵不安的嘶鸣,车队骤然停了下来。
惯性让车内几人都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赵嬷嬷不满的声音从前方的马车传来。
“赵嬷嬷!前面的路被几块滚落的山石堵住了!”车夫惊慌的回报。
几乎是同时,两侧原本寂静的山林中,响起一片突兀的唿哨和喊杀声!
“流匪!是流匪!”护卫中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
琰禾一把挑开车帘,迅速扫过外面混乱的场面。
只见数十名穿着杂乱,面蒙黑布,手持明晃晃钢刀的彪形大汉,从山林中冲杀出来,与侯府护卫战在一处。
顷刻间不断有人惨叫着倒下。
“小姐别怕,奴婢护着您!”春雨吓得脸色煞白,却仍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挡在琰禾身前。
“保护大小姐!”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几名眼神凶悍的匪徒,显然注意到了这辆最为华贵的马车,狞笑着挥刀砍翻挡路的护卫,直扑马车而来。
周围是众人的疯狂逃串。
“放肆!”秋雨厉喝一声,瞬间从车辕跃下,拔起长剑直刺那几名匪徒面门。
她武功高强,逼得匪徒连连后退,但立刻又有两三人围了上来。
马车里,琰禾自知自己三脚猫功夫,防止拖后腿,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脑海里与系统交流。
混乱中,另一名身材瘦小的匪徒瞅准时机竟然绕过激烈的战团,直接攀上车辕,似乎看准主心骨,手中的短刃狠辣地刺向车厢帘幕之后的琰禾。
“姐姐——”
“小心!”
戴着帷帽的琰衲一把将琰禾往自己身后方向拉去,同时侧身抬臂,架开了那致命一击。
那瘦小匪徒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侍女竟有如此身手,不由得一愣,手上的短刃来不及转移方向,扑了个空。
琰禾没来得及看清形势就被拉得一个趔趄,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怀抱,有些眼冒金星。
“阿衲你。”她的话未说完。
“走!”琰衲低喝一声,他一手紧紧箍住琰禾的腰,将她牢牢护在身侧,另一只手握着短匕反手一划,逼退那名试图再次扑上的瘦小匪徒。
琰衲毫不掩饰的出手狠辣果决,将靠近马车的几名匪徒逼退,琰禾也使出功夫试图辅助他。
然而,匪徒人数众多,且目标明确,更多的攻击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琰衲很快就体力下降。
“阿衲!”琰禾急呼,拿起随身携带的药粉往流匪面上洒。
可惜效果甚微。
秋雨闻声,刚刺伤一人,想回身救援,却被另外四五名身手敏捷的流匪死死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这边!快带小姐走!”秋雨朝着马车后方相对人少的方向嘶声喊道,声音因焦急而沙哑。
琰衲会意,揽紧琰禾的腰肢,便欲带着她跃下马车,冲向道旁地势险峻的林地。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一支悄无声息的弩箭,从密林深处极其隐蔽的角度射出。
这一箭,阴毒无比,并非射向被紧紧护着的琰禾,而是直奔她身后的琰衲,角度刁钻,时机狠辣,分明是要断其退路,一箭毙命!
“小心暗箭!”琰禾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想也不想便用尽全身力气想将琰衲推开。
琰衲反应极快,但那箭来得太快,几乎是贴着他转身的轨迹。
一声沉闷声响,虽未正中背心要害,却狠狠擦过了他的左臂,溅起血花。
剧烈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
而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间,两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匪徒趁机抢上彻底封住了他们跃向林地的去路。
背后,是灌木丛生的陡峭山坡,深不见底。
琰禾往后一瞧,退无可退。
这些人明显是王氏派来杀她的。
如果她确认身亡,那他们肯定不会紧跟,赌一把。
想到这,她当机立断,牙关紧咬,一把推开琰衲,吸引着流匪的注意向着陡峭的山坡下纵身一跃。
“姐姐。”
琰衲的惊呼被风吹散,他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不顾左臂剧痛,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巨大的下坠力道传来,他最终还是被琰禾带着一同向下滚落。
“小姐——”春雨大声呼喊。
“大小姐!”远处,正拼死杀来的秋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道身影被茂密的灌木吞噬,消失在陡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