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冲冠一怒为红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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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陆迟语接过，痛快仰头，一杯酒就见了底。
……
红鬃烈马踏碎晨雾，女子银鞍照雪，红色骑装紧衬身形，腰间束着鎏金腰带，高马尾用红绸束得利落，额前碎发被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与凌厉的眉峰。
凤眸狭长锐利，瞳中映着旷野长风，唇色偏淡却紧抿出决绝弧度，鬓边银饰随动作轻晃，平添几分英气。
大军阵前，将士急禀告：“陛下，登平国来了个红衣女子。”
萧沐阳大喜过望，迎了出去，同他一起的，还有萧砚卿和孟佑安。
只见风中她英姿飒爽，是萧沐阳十四岁时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红珠绿宝在后面坐着马车紧紧跟上来，冲着前头策马之人大喊：“姑娘，慢一点，你的身子吃不消。”
陆栖梧缓缓下马，略过他身旁，径直朝萧砚卿面前走去。
手腕猛地一扬，掌心带着凌厉的风，“啪”的一声脆响，狠狠落在萧砚卿的脸上：“你不是大权在握吗？怎么由得他胡闹？”
巴掌落下的瞬间，萧砚卿躲都未躲。他知晓，陆栖梧怪自己刻意不拦萧沐阳，让萧沐阳在天下人心中留下个昏君的名头。
萧沐阳愣住，望向站在萧砚卿面前的陆栖梧，眼中满是神伤。多日不见，一见面她竟先朝别的男子走去。
“栖梧，你回来了。”方无忧站在萧砚卿身旁，依旧笑得天真无害，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又瑟缩着松开。
“放心，我不打你。”
方无忧的心智如同孩童，什么都写在脸上，陆栖梧自然看出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稍一转身，巴掌又利落地落在萧沐阳的脸上。
他愣了一瞬，随即低头歪唇轻笑，将她猛地拥入怀里，胳膊胸膛都止不住的颤抖，后怕混着喜悦，说不清的感觉。
忽而心上又浮上一抹尖锐的心疼，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下，密密麻麻地只觉心头酸胀。
大掌环在她的肩头，指尖触到的竟是硌人的肩胛骨，隔着一层薄薄的锦缎，仿佛能数清骨骼的轮廓。
她的身子，瘦的不成样子。
怀中女子不挣扎，他抱得更紧，不过片刻，她在怀中突然一软，像抽去了所有筋骨。
他瞳孔骤缩，打横将她抱起，眉头瞬间拧成川字，眼底满是慌乱的焦灼，大喊太医。
萧砚卿也变了脸色，而方无忧，还未从陆栖梧唯独没打他的沾沾自喜中回过神，便见萧沐阳已经急匆匆将人抱走，二人急忙跟上。
萧沐阳此刻只觉她浑身单薄得惊人，腰肢细得仿佛不堪重负，心里满是心疼，当初还不如不留下那两个孩子。
“姑娘生产不久，日夜奔波，身子恐怕支撑不住。”太医低头轻声细语，恐怕惹怒了这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帝王。
听闻她病入膏肓的消息，萧沐阳瞳孔紧缩，一脚踢在太医身上：“朕要你救活她。”
太医战战兢兢跪倒在地：“陛下，眼下恐怕唯有百草谷能救姑娘。”
可百草谷距今千里之遥，她的身子怎能撑到那时候，萧砚卿拉起帐帘，眼中亦满是担忧：“去贺言山庄。”
贺言山庄距此处不远，贺言夕瑶师承百草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红珠绿宝跪在地上：“陛下，求您救救姑娘。”
……
陆栖梧嘤咛一声，眼睑缓缓抬起，眸光涣散如雾，好一会儿才聚焦。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侧脸，通红的五指印赫然醒目，陆栖梧不由得心虚看向自己的手，质疑自己是不是对他下手太重。
身下的颠簸让她不适地蹙眉，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按住发沉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微凉的冷汗，是他的手心沁出来的。
但见她醒来，将她抱得更紧：“醒了便好，朕带你去找贺言夕瑶，她一定能治好你。”
唇色白得近乎透明，陆栖梧张了张嘴，眼中满是担忧：“你见过孩子了吗？”
她都没有看过几眼，听说孩子一天一个样，萧沐阳见的时候应当没有那么皱皱巴巴的，长开了点应该好看些。
“没有。”他眼中满是她，哪里容得下旁人半分，“皇姐传来消息，他们已到了京城。”
陆栖梧没想到他竟这么狠心，连孩子一眼都没有见，那他当初为何千里迢迢赶去登平非要陪她生产，难道不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吗？
“陆栖梧，你不必防着朕，只要你好起来，孩子你想带哪便带哪，你想让他们认谁做爹便认谁做爹，朕绝不会同你抢他们。”
手掌紧紧扣住她的后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唇瓣贴着她的发丝低语，只为让她安心。
陆栖梧唇角轻扬：“你胡说什么，爹是随便能认的吗？”
“朕只是告诉你，朕最在乎的只有你，若他们不是你的孩子，朕一点都不会在乎。”萧沐阳这话任性，却满含对陆栖梧的爱。
陆栖梧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她只是身子乏力，并无其他感觉，没有必要去寻贺言夕瑶。这样想着，便告诉萧沐阳。
萧沐阳不听，执意要带她去贺言山庄，陆栖梧叹了口气，也罢，她亦想见见贺言夕瑶。
“红珠绿宝呢？”她又抬起眸子问道。
萧沐阳瞥了一眼她，显然对她一直关心旁人很是不爽，却还是耐着性子回：“后面的马车，很快便会跟上来。”
贺言山庄坐落于大膺与登平国边境，属三不管地带，背靠巍峨耸立的高山，依湖而建，青瓦飞檐倒映在澄澈湖水中，朱红大门上悬着鎏金匾额，题字笔力遒劲。
湖边停泊着几艘乌篷船，岸边柳树垂绦，几个弟子执剑在柳树下练剑，剑光与柳影相映，动静相宜。
陆栖梧挣扎着想要自己起身，却被萧沐阳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双臂稳稳托住她的膝弯与后背，眉峰紧蹙，眼底翻涌着疼惜与愠怒：“逞什么强？朕又不是没抱过。”
无奈实在拗不过他，陆栖梧只得作罢，乖乖缩在他怀里。
清华背着剑率先走上台阶，对着门口的侍卫微微躬身：“劳烦通禀一声，萧公子有要事求见贵庄大小姐。”
萧沐阳抬眸望向门口，眼底透着焦灼，下一步便要大步流星闯进去，陆栖梧轻拽他的衣袖，笑得玩味，想逗他开心：“你急什么，打进去当心人家不给治。”
只见他眉头紧皱，咬着牙瞪着陆栖梧：“你的身子也是能玩笑的。”
陆栖梧哑口无言，当即噤了声，轻轻蹭着他的胸膛，想为他抚去那丝不安。
进门禀告的侍卫不过片刻便出来，将人引进去。
庄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九曲回廊缠绕着各色花卉，微风拂过，花香与湖水的清冽气息交织，陆栖梧猛地吸了一口气，连带着人都精神了些许。
大堂陈设肃穆，上首的梨花木大椅上，原本坐着一男一女，见萧沐阳抱着陆栖梧进门，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起身离座，齐齐屈膝。
“不必多礼。”萧沐阳看向贺言夕瑶，“你快给她看看。”
“她不是夕瑶，是我的夫人贺言夕云。”出口的是贺言鸿宇。
可那女子的模样，分明同贺言夕瑶别无二致。
不，是有一丝不同的，这女子身子纤弱，眉眼低垂，仿佛是生了场什么大病，如今只有一口气吊着，贺言夕瑶虽身材娇小，却是身子健朗，不似面前这位弱柳扶风。
“栖梧，你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外女子一袭素衣迈着轻柔的碎步走来，腰间荷包一摇一摆，如此灵动，不是贺言夕瑶是谁。
但见陆栖梧病怏怏的窝在萧沐阳怀里，大步流星地冲过去，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眉头拧成死结，手立即搭上她的脉，屏息凝神感受她的脉象，脸色变了又变。
萧沐阳眼底的焦灼仍在翻涌，无法散去：“能否救她性命？”
“说什么呢？”贺言夕瑶收回手，眉头缓缓舒展，“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产后虚弱，开几副方子调理一下便好。”
“当真？”萧沐阳还是担忧追问。
“那是自然，还能骗你不成？”
说着，掏出荷包中的银针，微微俯身利落给陆栖梧扎了几针，淡淡道：“将她放椅子上。”
萧沐阳和陆栖梧却是脸色变得凝重，有人刻意将陆栖梧和萧沐阳支离南州大营。
那么南州大营，恐怕是要变天了。
萧沐阳将陆栖梧轻轻放到一旁的梨花木椅之上，眉头微蹙，陆栖梧向他微微点头：“去查一查吧，我这不打紧。”
“去吧去吧，有我在，你放心。”贺言夕瑶手上动作不停，轻咳出声，想是方才跑得太急。
萧沐阳这才走出大堂，唤来清华：“跟来的太医呢？”
朗月揪着白须太医的衣领，如同丢小鸡崽子一般一把将人摔在地上。
萧沐阳垂眸冷瞥，薄唇轻启：“说，背后之人是谁？”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只见太医瑟缩着身子，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眼底满是对帝王眼中杀伐之气的惧怕，连声音都止不住颤抖，恐怕萧沐阳此刻要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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