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明天》俟寂谙歌

8、Chapter8夜色

　　特伦特其实不太想管他们，但这几个泥人看着也比较可怜，一番思索下答应了。
　　“先帮我把托里弄出来。”他让凯尔飞了回去，带着几人走到了托里那。
　　几人站在托里两边，一起奋力把托里的角了出来。托里看见特伦特一下乖了不少，但转头看见晓海就露出尖牙。
　　“和他道歉，不然还会咬你。”特伦特对晓海说。
　　晓海想起刚刚的行径，虽然是保命之举，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怕托里还会找他麻烦，非常诚恳的向它道了歉。
　　“对不起！”
　　托里看在特伦特的面子上没追究他，奔向远处。
　　“好了，带你们去河里。”特伦特道。
　　“我们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不然会死。”凌晨根本不会忘了手上的装置。
　　“行吧行吧，附近确实有条河。”
　　特伦特带他们到了河边，晓海和泮星洋总算把身上这层泥全洗掉了，但新的问题也随之来临：他们没有衣服换。
　　陈小晞又开始说好话：“帅哥你要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啊？衣服还要我给你们准备！”特伦特很无语。
　　“就是陈小晞，你也太不要脸了。”泮星洋说完，又对特伦特道：“你给她片叶子就好了。”
　　“泮星洋！我劝你今晚最好睁着眼睡觉！”陈小晞二话不说拎起泮星洋就是一顿扁。
　　“行行行，就几件衣服而已，别打了。”特伦特制止。
　　然后几人就获得了草裙。
　　泮星洋看了看草裙，又看了看特伦特，不讲客气的说：“你身上这条裤子挺好看的，还有没有。”
　　“嗯……没有。”开什么玩笑，他也太不要脸了吧。特伦特并不想给他。
　　“哎呀，好吧好吧。”泮星洋也没强求，包揽了大家的衣服准备去洗。
　　“哇，看不出来啊泮星洋，你竟然还会搓衣服。”陈小晞评价起来。
　　“等等！”晓海想起一件事叫住泮星洋，然后从裤口袋拿出糊上泥的眼镜，自言自语:“别给冲走了。”
　　“你还带着呢？”泮星洋真的佩服，竟然没丢。
　　晓海仔细擦去上边的泥，低头道：“我想，到时候还给他。”
　　大家没说话，他们都记得这个失踪的朋友。
　　夜晚即将来临，空气冷了些。草原被月光照得微亮，尚且稀少的动物各自回到巢穴。
　　特伦特找了一片没草的地方生火，让他们把衣服挂树上晾干。
　　“深渊是‘死去’的人。”特伦特躺着，看着没有丝毫污染的天空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空气安静的出奇。
　　“死去……的人？”晓海听了，想起以前的一幕幕。
　　那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人变的？
　　“人除了变成尸体，还可以变成深渊。一般都是很强的人失去了自我才会那样，我们这种人不会的。变成了深渊就是死了，它们没有意识，只会毁灭周围的一切生命。”
　　晓海本来还想问该怎么打深渊，一听是人变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虽说是祸害人间的尸体，可想到它们曾是人，他心里就多了一层隔阂。
　　大家沉默着，直到陈小晞说：“那他们还能变成人吗？”
　　“尸体可以活吗？”特伦特反问道，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也意味着人死不能复生，几人伤心起来，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就算回家，那里也不会有人了。
　　泮星洋就在旁边洗衣服，他也听到了这些话，不甘的追问：“真的吗？”
　　“当然了。”特伦特面不改色。
　　泮星洋坐下不说话了，安静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
　　“就算是超能力的世界，也不能复活，也不能改变一切吗？”晓海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但他知道比起郁郁终日，还是开心的活着比较好。他也很不好受，还是想该怎么让朋友们好受点。
　　还没等他讲几句安慰的话，特伦特又说：“一切都有可能的，只是目前没有人做到而已。既然你们都能来这个世界了，能想象到这里已经发展成什么样了吧？不过我没听说过穿越的，能把你们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人应该算是顶端了吧。”
　　晓海振作起来，对大家说：“听到没，有可能的！”
　　大家只是稍微好受了一点，没有人做出过，不就意味着要变成最强的吗？他们都不是这里的人，会不会变异能力都很难说，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也不叫超能力，叫变异能力。”
　　“那特伦特，你能教我们变……变异能力吗？”晓海凑过去。
　　“这……行、行吧。不过我不保证你们都会，这个说不定的得看个人，有的人还是天生会。”特伦特想着这样日子或许会有趣些，就勉勉强强收了这几个“弟子”。
　　几人感激起来，陈小晞更是说苟富贵毋相忘，要是出人头地定让师傅过上好日子。
　　看他们代入得挺快，特伦特又泼了盆冷水，道：“你们还是刑犯想怎么出人头地啊？”
　　一时过于兴奋，差点忘了这事了。陈小晞不高兴了。
　　“咱们还是现实一点，活下去再说吧。”凌晨说。
　　泮星洋不太同意，他觉得还是人还是有点梦想比较好，先不说能不能实现，有个想法总是好的，就比如说他现在还幻想着以后当音乐人呢。
　　晓海也不太赞成特伦特的说法：“怎么就不能出人头地的，你刚刚不是还说一切都有可能的吗？”他还有好多想问，嘴巴一直不停：“为什么你有翅膀这些东西啊？还有还有，那些动物怎么也奇奇怪怪的。还有……”
　　特伦特根本回不过来这么多问题，为了防止晓海再说更多，他直接打断：“我们这种变异能力不强的人，可以通过学控制基因来拥有这些动物身上才有的特征，那我就属于那种超级混血了。那些动物算是用来实验的。”
　　“都把它们当实验体吗？”陈小晞问。
　　“对，现在没多少人这么干了，不过那些基因就这么遗传了下来，大家都习惯了这样，也没再变回去了。我们这种人叫类人。托里米酋斯算是个例外吧，不过他真的很厉害。”特伦特顿了顿，问他们：“你们是怎么变成刑犯的？”
　　这下问到盲点了，几个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被带了过来，还有一个队友也不知所踪。
　　“你们来这是为了消灭深渊吧，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啊。”特伦特看着他们的懵样，心下了然，他都有点同情他们了。
　　“我们别无选择。”
　　摇曳的火光照在尚且稚嫩的脸上，画出一个坚定的表情。现在与将来，苦难隐藏与面目之下。
　　特伦特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他还是孩童的时候见过的那道身影，在记忆长河中被唤醒了。
　　“你认识蓝……蒲吗？”特伦特急着想确认什么，但晓海却一脸疑惑的看他。
　　“不认识啊，我多想了。”特伦特没再追问。
　　谁的肚子响了起来。
　　这一声倒是让气氛变得轻松了，特伦特说：“等着吧，我让凯尔带兔子来。”
　　他真的感觉自己有点像他们的衣食父母了。
　　特伦特吹响口哨，凯尔应声飞来。他比划了一阵，凯尔就飞走了。
　　“你这是干嘛啊？”泮星洋问。
　　特伦特削起了烤肉的签子，说着：“让凯尔给我们弄点吃的。”
　　“那你是一个人住这里吗？”晓海盯着特伦特手里的动作看。
　　特伦特长叹一口气，闭上眼说：“现在是。”
　　“其他人呢？你不想和别人一起吗？”晓海继续追问。
　　特伦特看起来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磕绊着说：“我……他们都搬走了。你们要去打败深渊去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不好意思。”晓海觉得自己应该是问到了别人的伤心事了，感到很抱歉。
　　“没事。”特伦特抬头，看到凯尔叼着一只兔子回来了。
　　他从凯尔的嘴里接过兔子，从背后拿出匕首处理了一下，把肉插进厚厚的签字上架着铐起来。
　　“我感觉根本不够吃。”一看有吃的泮星洋心里也好受了点，但他说这话没一点不好意思。
　　“不够吃你自己抓去，这么大一只还不够吗。”陈小晞觉得他非常不要脸。
　　泮星洋并没有选择自己抓，而是学着特伦特当时的动作朝凯尔做出了些看不懂的动作。
　　“他认人的。”特伦特笑道。
　　“啊？”泮星洋有点意外，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特伦特笑了笑，他有点无奈，又让凯尔去抓兔子了。
　　嘴里塞了东西，晓海终于不问东问西了，他一直看着特伦特，看起来还有挺多话想说。
　　特伦特特意回避他的视线，他觉得晓海挺烦的。
　　夜色渐深，其他人都睡了，晓海还在看他。
　　特伦特很无语，他认命的说：“还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看到别人的过去是不是变异能力啊？”
　　“什么？”特伦特感觉匪夷所思，他没听过这样的变异能力。
　　“你不知道吗……”晓海有点失望，接着他又问出另一个问题：“那蓝蒲是谁？”
　　特伦特没想到晓海会问这个，他想了想，说：“我认为她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但是了解的不多，只有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她想让所有人平等和谐的生活，最后被当成搅祸世界的罪人追杀，后来……”
　　“怎样了？”
　　特伦特不想把烧死说的那么直接，他想了一个措辞，说：“她永远年轻了。”
　　风吹过，在脸上留下清凉的足迹。特伦特拨开脸上的辫子，看似乎近在咫尺却遥远的银河。
　　晓海为之一颤，听起来蓝蒲并没有做坏事，为什么会落得如此结果？
　　“她为什么是罪人？”他不解。
　　特伦特慢慢说：“不同的人对正错的评判标准是不一样的，不过……她确实没错。”
　　晓海还是不太懂，但他觉得这样的人一定是热烈的活着，再热烈的死去吧。
　　“你说你可以看到别人过去，我猜应该也是变异能力。这除了变异能力也没别的能解释了，至少我知道科技还没发展成这样。虽然变异能力都是基于自然的，但你这个说不定是更厉害的那种呢，看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吧。”
　　“真的吗？”晓海满眼期待。
　　“一切都有可能的。”特伦特闭上眼，在梦中的草原变成孩童嬉戏了。
　　晓海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还想问特伦特，瞥过了孤独的流星消失在远方的山谷下。
　　这里和原来的家的风景大相径庭，但这般宁静是一样的。
　　再看向特伦特，他的脸已经状如止水了。
　　于是晓海没再说话。他躺下来，听着细细的水流声与身下的大地一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