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明天》俟寂谙歌

10、Chapter10水天

　　在特伦特简单的描述中，晓海再次见到了过去的真实发生。
　　这么遥远的年代，那个哥哥一定消失在历史中了吧。他如此想。
　　“其实有人还说在十几二十年前还见过他，不过很可能是假的，永生这种事情还没实现呢。”特伦特又躺下来。
　　晓海安静了好一会，又开口：“我觉得他们挺可怜的。”
　　特伦特真的忍不住了，他吼道：“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说完，他飞到了不远处，晓海看见狮子朝他走过来。
　　“看着他托里。晓海你要是再说话托里会把你当成猎物的，你就安静的感受感受周围的一切，尝试与自然沟通吧。”特伦特又闭上眼。
　　耳旁就是狮子的吐息，虽然晓海还想再问清楚，但他这次真的不敢说话了。他闭上眼，强迫自己静下来。
　　感受，感受什么呢？
　　他想起齐悠楠的控水，决定从水开始，深呼吸，闭上眼。
　　水流过，风吹拂草地，远处朋友们说笑。
　　心脏若隐若现的跳动声，黑暗是无边的视界。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听不见声音，久到他习惯黑暗，久到一切开始了变化。
　　旋转、旋转，水波纹涌现在眼前，变成清透的蓝天。
　　他静静的看着淡色的纱帘来回的飘动，温暖的阳光透过，贴在他的眼脸。
　　晓海尝试驱动身体，发现四周的不见边际。不知道撑着什么起来后，他走到水面上，又踏不下去了。
　　他想找到特伦特，朝无尽的地平线呐喊着，声音却消散在水天相接的天地间。
　　无意间低头，他看见他的倒影蹲着，把头埋在胸前，像是在哭泣。晓海蹲了下去，而倒影透过腿间的缝，诧异的看到了他。
　　倒影就那样看着，伸出双手想要触摸。
　　水面逐渐伸出来一只手的形状，晓海迟疑的上前触碰，感受到水的颤抖。
　　倒影忽然歇斯底里的说着什么，可惜他听不见水那边的声音。倒影的眼泪滴落，那荡漾的波纹扭曲了形状，让他看不出只言片语。
　　“你是……谁？”
　　“手”在一瞬间失去灵魂般散开、落下，归入汪洋，只剩他独自病入膏肓般朝着不再别致的倒影自言自语。
　　好奇怪，刚刚在水里也没有窒息。
　　这里，是梦吗？
　　不是梦，梦不会有这般清晰的。
　　身后，水凝聚成形，它向晓海不断靠近，触碰到他的衣服，留下一大片水渍。
　　晓海猛地回头。
　　“你是刚刚的……倒影吗？”
　　水没有回答他，流动的水停留在半空。
　　“要……做什么？”
　　晓海站起来，触碰到它的波光粼粼，一瞬间，他跌落下去，水花四溅。
　　周围充斥着气泡，肺部就要进水，他想逃离，飞向蓝天。
　　水托举他的四肢，他的头颅，喷泉一样带他冲出水面。
　　他在空中慢慢站起，水流往上升高，在他的身前架起一道蜿蜒的长路，向天边。
　　衣服上的水分蒸发般消失不见，身体里的水分子不知为何兴奋起来，像跳跃的音符。
　　他将刚刚的倒影抛在脑后，不断向上面跑去，好像这样，他可以逃离一切，去往想要的世界。
　　他在跑，水也在跑，路却突然停止了蔓延。
　　他累极了，停下脚步。
　　他想回家。
　　他知道那是难以成真的梦，还是对自己说：“去打败深渊，活下去，回到从前。”
　　不知道出口在哪里，那就找。路落下，水在脚边翻涌着，带他冲向更远的天空。
　　速度太快，他蹲下来放低重心，许久仍不见边界。
　　他只好折返回去，遨游在天地间，也离不开这虚幻的空间。
　　还有那里可以去？他问自己。
　　他看见身下的无际海、水的来处，茅塞顿开。
　　水化作一条长龙向下、向下，他像无装甲的龙骑士，要回到地狱般的人间。
　　他没有被淹入，水为他让出一条直线，引他深入、深入。
　　视界在发光，微弱的，逐渐明亮。
　　突破一道水门，晓海被水冲得闭上眼，再睁开，面前出现了昨天跳伞时的场景，不过这次，他是参考系。
　　草原静静的躺在那里看他，曲折的河流是祂的泪水。
　　晓海在空中的水球里，周围隔绝出一层空气。头顶耀眼的太阳灼烧不了他的眼睛，深水替他裆下了辐射。
　　“这是……真的吗？”他抬起头。
　　他想上去看看，天边是怎样一番风景。
　　水带他冲上云霄，巨大的云漂浮着路过他。
　　这时，手上的仪器不合时宜的发出嘀嘀嘀的提示音，他只好告别天空去往地面。
　　那条路又出现，不过这次，是将他引向下边。
　　他用脚试探了一下，发现可以踩上去后便慢慢往下走。长路漫漫，他心想着实在太远，如果有什么方法能快速下去就好了。
　　结果脚下的路消失了，他失足掉下。
　　什么？怎么突然!
　　晓海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好像马上就要从胸腔里逃走。
　　“水，水过来！”他想让水回来，但也后知后觉有点蠢。
　　这样下去，他必定死无全尸。
　　他屏住呼吸，试图将已经落入河湖的水唤回。
　　感受，感受……
　　水在哪里？好像感觉到了，好远……它能听见吗？
　　绝对不能在这里死了。在回家前，他不能死！
　　狂风肆虐，他快睁不开眼。
　　他好像看见地下有个变大的黑点，是特伦特吗？不知道特伦特接不接得到他，他感觉这时的自己很重，特伦特会不会因此手臂脱落呢？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他只想靠自己，至少不要连累别人。
　　他刚刚是怎样操控水的？当时只是单单想着，就可以那样自在的控制了，但在现实显然是不太行的，还不到火候。
　　他屏息敛声细细寻索，水的存在越来越明显，他在脑中寻到了一根丝线，抓住了它。也不知道丝线的那头是什么，但他仍奋力拉扯，好像手臂就要骨肉分离。
　　水一点一点从脚下的缝隙渗出，后来一扇门打开，它们争先恐后的挤出来，充斥在黑暗中，与现实连接起来。
　　草原之上，河流旋转、上升，形成一根通天柱。
　　他感觉自己被接住了。
　　水一阶一阶接住他降低势能，到了不会受伤的程度，水柱就将他纳入，像在搭乘一个电梯。股股水流触碰到草后，离开他朝河流去了。
　　“再见。”晓海对它们说。
　　“啪、啪。”特伦特从空中落下鼓起掌。他刚刚看见晓海突然蹿到空中，吓得梦都醒了。
　　“新纪录，天纵英才啊。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没学过。”
　　“可能？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晓海实话实说。
　　“失忆吗？小小年纪就说谎。”特伦特不是很相信，但一想到他们几人莫名其妙的经历一切都好像合理起来。
　　“晓海！你怎么回事啊！还活着吗！”泮星洋没看清，看他掉下来以为已经摔成泥了，这会正撕心裂肺的大喊。在见到毫发无伤的晓海后，他感慨：“哇你命真大啊晓海。”
　　“什么跟什么啊，晓海明明是被水接下来的。”陈小晞说。
　　“厉害。”凌晨言简意骇。
　　晓海高兴起来，说：“原来变异能力这么容易吗，我以为还得磨难几场呢！”
　　特伦特听了，不满的斥责起他：“哪有那么简单，你说这话就是在吧我们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啊！对不起对不起！”晓海一时比较亢奋，还没想到那个层面。他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了，连忙道起歉来。
　　“哈哈，没事没事。你们都好样的！”说完，特伦特又想到了什么，他问晓海：“既然你能控制水，那能不能控制人？”
　　“啊？为什么。”晓海不明白人和水有什么关系。
　　特伦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无语道：“拜托，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人的身体绝大部分都是水啊。”
　　“这样啊，我试试。”晓海思索起来。
　　刚刚是怎么控制的来着？好像是心心里想就好了吧！
　　好！特伦特，动！
　　特伦特安静的看他。
　　泮星洋，动！
　　泮星洋疑惑的看他。
　　看来不行，是不是要多加练习？他刚刚在那个心境里可是随心所欲啊。
　　“我做不到。”晓海摇头。
　　“嗯，你要刚刚记住那种感觉。你小子应该是控水的好料，不过你也可以尝试尝试别的。”特伦特道。
　　说起那个心境，晓海又问他：“我刚刚好像睡着了一样，到了一个只有水的地方，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嗯？你那是在做梦吧。”特伦特没听过这样的东西。
　　晓海回忆了一番，说：“那感觉不像做梦。”
　　这家伙身上发生的怪事还不少，特伦特选择保留意见，道：“以后再说吧，说不定到时候你都知道了呢。”
　　以后、以后？特伦特感觉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他可不想以后还要照顾这几个小孩！
　　“那个先不说这些七七八八的，总之你们就记住，变异能力比的是强度，强度懂吗？不管什么样的类型，只要强度够大，就能战胜一切。”特伦特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总结。
　　“知道了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们大家都会永远记住你的。”陈小晞已经是入戏颇深了。
　　泮星洋调侃道：“你就是剧看多了。”
　　凌晨猜到他们又要打起来，捂住了他的嘴。这泮星洋也是，这嘴碎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虽然说晓海也爱讲，但人家好歹也不欠揍。
　　“哈哈，你们真逗。”特伦特笑了笑。
　　那只一直在观察他们的怪鸟飞了过来，竟然张起嘴说话来：“不要拖延时间，尽快消灭深渊，尽快消灭深渊！”
　　说到深渊，特伦特愣了一下，他看向别处，不知在想什么。
　　晚风又吹拂起来，白昼对他们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