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例会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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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清晨，外科楼比往常更显肃穆。三楼会议室的实木长桌旁早已坐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咖啡香气。陆淮玥跟在普外主任王仲明身后走进门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对面的许砚和。
许砚和今天穿了一身炭灰色工装裤，搭配简单的黑色打底衫，外面随意套着敞开的白大褂。黑色短发打理得干净利落，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她正单手转着笔，目光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病历资料，直到陆淮玥走近，才抬起了头。
“陆主任，这位就是你那位‘普外小辣椒’的妹妹？”外科主任周岩宾朝陆淮瑜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善意的调侃。上周陆淮玥为抢手术台和骨科医生据理力争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外科。
“周主任，这个称号我可不敢当，”陆淮玥扯了扯嘴角，甜美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假笑，“不过抢手术台讲究先来后到，总不能让急诊转来的肠破裂病人等骨科的择期手术吧？”
“牙尖嘴利，跟你哥一个样。”周岩宾笑骂一句，指了指许砚和旁边的空位，“坐吧，新人第一次参会，多听少说。”
陆淮玥刚坐下，就感觉到许砚和悄悄递来一张便签。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可以啊！'小辣椒'连周主任都敢怼，等会儿汇报病例可别漏了实验室指标，周主任最吃这一套。”
她抬头瞥了眼对方，见许砚和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投影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便默默将便签塞进白大褂口袋，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许砚和，居然会好心提醒她？
例会过半，轮到急诊外科汇报上周疑难病例时，许砚和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声响。她语速平稳，从患者主诉、查体到影像学检查、治疗方案，条理清晰得如同打印的病历，连周岩宾都忍不住频频点头。
“最后那个重症胰腺炎合并ARDS的病人，呼吸机参数调整很关键，”许砚和话音顿了顿，目光不经意扫过陆淮玥，“后续转ICU时，普外那边协助做了床旁腹腔穿刺引流，陆医生操作很稳。”
陆淮玥一愣——那天她只是按主任要求搭了把手，没想到许砚和会特意提一嘴。她正要开口说“只是配合”，就听见陆淮瑜先一步接话：“新人还得多练，许医生经验丰富，以后得多带带她。”
“陆主任客气了，”许砚和坐下时，指尖轻轻碰了碰陆淮玥的胳膊，“互帮互助而已。”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陆淮玥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这个看似冷淡的同事会有这样细腻的一面。
散会后，陆淮玥被周岩宾叫去办公室谈话。等她出来时，看见许砚和正靠在走廊栏杆上等她，脚边放着一个印着小狗图案的保温袋，与她那冷峻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周主任没骂你吧？”许砚和挑眉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
“骂我干嘛？”陆淮玥轻哼一声，“我汇报的病例挑不出错。”
“哟，这就飘了？”许砚和弯腰拎起保温袋递给她，“凌先生让我带给你的，说是怕你早上没吃早饭。”
陆淮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精心准备的三明治——没有放她讨厌的番茄片，夹的是她最爱的煎蛋和金枪鱼，甚至贴心地去掉了面包边。她心里一暖，抬头却见许砚和已经转身要走，连忙喊道：“哎，你不吃吗？瑾哥肯定准备了两份！”
“我吃过了，”许砚和回头挥挥手，“急诊还有病人等着换药，先走了。对了，下午有台腹腔镜下急性胰腺炎清创术，王主任让你当一助，跟我搭台。”
下午两点，九楼手术室的无影灯准时亮起。患者是一位中年男性，因暴饮暴食引发急性胰腺炎，已出现弥漫性腹膜炎体征。陆淮玥站在一助位，看着许砚和消毒、铺巾，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建立气腹，压力12mmHg。”许砚和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软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腹腔镜镜头缓缓探入腹腔，屏幕上瞬间出现一片浑浊的渗液。陆淮玥屏住呼吸，准确递出吸引器。许砚和操纵器械的手法精准得惊人，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胰腺周围密集的血管，一点点清除坏死组织。
“注意保持术野清晰，”许砚和忽然开口，“胰腺被膜切开时要浅，别损伤胰管。”
“知道了。”陆淮玥点头，指尖稳定地握着器械。
手术进行到一半，陆淮玥忽然觉得一阵头晕，视线微微模糊。她咬了咬牙，想撑到手术结束，可手指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刚才递钳子时，险些碰到脾脏。
“怎么了？”许砚和立刻察觉到不对，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脸色这么白，低血糖了？”
“没事，可能是早上没吃多少。”陆淮玥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站稳。
“胡闹。”许砚和皱眉，朝巡回护士喊道，“拿支葡萄糖过来，再给她递颗糖。”
护士很快拿来葡萄糖和一颗奶糖。陆淮玥含着糖，甜意顺着喉咙蔓延开，头晕的症状缓解了不少。她看向许砚和，对方已经重新专注于手术，只是声音轻了些：“撑不住就说，手术台不是硬扛的地方。”
“知道了，谢谢。”陆淮玥低声道，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术后清理器械时，巡回护士笑着打趣：“陆医生，许医生对你可真关心，上次有个规培生低血糖，她直接让人家出去歇着了。”
陆淮玥心里一动，却嘴硬道：“她就是怕我拖后腿，影响手术进度。”
走出手术室，陆淮瑜正好在走廊等他们。他一眼就看出陆淮玥脸色不对，皱起眉：“又没吃早饭？”
“吃了三明治！”陆淮玥辩解，“可能是手术时间太长了。”
“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让你跟许医生搭台了。”陆淮瑜故作严肃，转头看向许砚和，“今天多谢你照顾她，阿瑾做你爱吃的抹茶慕斯，晚上要不一起吃饭？”
许砚和眼睛亮了亮，立刻点头：“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晚饭时，凌司瑾特意把抹茶慕斯放在许砚和面前：“许医生，尝尝这个，加了点柚子皮碎，解腻。”
“太好吃了！”许砚和眼睛弯成月牙，“凌先生要是开蛋糕店，我肯定天天去光顾。”
“喜欢就好，”凌司瑾笑着看向陆淮玥，“玥玥，你上次说想吃的焦糖布丁，我也做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里面放着一份焦糖布丁，推到陆淮玥的面前，“尝尝看。”
陆淮玥立刻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许砚和看着她鼓鼓的脸颊，像只偷吃到糖的猫咪，忍不住笑了。
“对了，许医生，”凌司瑾忽然开口，“你家有一只猫对吧？我上次听阿淮提过，正好我朋友开了家宠物用品店，下次给你带点猫罐头？”
“真的吗？那太谢谢了！”许砚和眼睛更亮了，“芝麻最近挑食得很，普通罐头根本不吃。”
“小事一桩。”凌司瑾笑意更深，“玥玥也经常给汤圆买那家的狗粮，说吃了毛发亮。”
陆淮玥嘴里塞满布丁，含糊地附和：“对啊对啊，汤圆超爱吃！”
一旁的陆淮瑜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看来你们不仅工作能搭台，连养宠物的爱好都能聊到一块儿去。”
许砚和脸颊微微泛红，低头喝了口茶。陆淮玥却没听出弦外之音，还在跟凌司瑾讨论哪种口味的猫罐头适合芝麻。
晚饭后，许砚和主动提出要送陆淮玥回家。两人并肩走在小区的小路上，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静谧的夜色中交织在一起。
“今天谢谢你啊，”陆淮玥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谢我就不用了，”许砚和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下次记得按时吃饭，别再低血糖了。还有，你芒果过敏，以后在外吃饭要多注意，很多甜品里会加芒果酱。”
陆淮玥愣住了——她从没跟许砚和说过芒果过敏的事。见她疑惑，许砚和轻咳一声：“上次听凌先生提过一嘴，记下来了。”
月光洒在许砚和脸上，柔和了她冷硬的轮廓。陆淮玥忽然觉得，这个嘴毒的同事，好像也没那么难搞。她咧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知道啦！以后我会注意的。对了，瑾哥说下周给你带芝麻的猫罐头，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许砚和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别开脸，声音轻得像月光：“都可以，随便什么口味都行。”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初夏的暖意。陆淮玥没看见，许砚和转身时，嘴角勾起的温柔弧度，比凌司瑾做的甜品还要甜。而她自己，还在琢磨着给芝麻选哪种口味的罐头，完全没意识到，一种异样的情愫，已在两人之间悄然萌芽，如同初春的新芽，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例会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