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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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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的路上,司棋有些不解:“夫人为何要将王爷留在霜院?”
谢知翊说:“郡主身份特殊,若是在王府出了事,恐怕会有大祸。”
司棋因司画的事对孟溪有些怨怼,此刻略微不忿道:“郡主刁蛮,若是以此等法子骗了王爷,夫人的日子可有些不太好过。”
谢知翊听她话里有话,问:“你对郡主很熟悉?”
司棋惊觉自己失言,忙认错:“奴婢该死,妄议主子。”
谢知翊扶她:“我只是问问。”
司棋搪塞:“奴婢哪里认识郡主,只是听闻郡主的行事,略有些...不羁。”
谢知翊没接话,脸色有些沉。她确实没想到孟溪能为顾钧做到这样,甚至摒弃生命。回房后,司棋问她可要打水泡个澡,解解乏,谢知翊想了想,说也好。
司棋在外做准备,门却忽然开了,谢知翊望去,是燕娘。
谢知翊忙迎上去,以为是谢俞出了什么事:“燕姨,怎么了?可是俞儿有什么事?”
燕娘摇头,上前拉住她的手:“小姐。”
“我听说那什么安宁郡主今夜有大闹了一场,赶紧来看看小姐。”
谢知翊眉头一拧。她已经吩咐下去不许将孟溪的事宣扬出去,看来还是有些人口风不紧。
“没什么事,不过是郡主吃错了些东西,我自然是要过去看一看的。”
燕娘脸色不好:“若只是吃错东西,怎么连王爷也要去?莫不是以此为借口,故意骗您和王爷的。”
谢知翊拉着她坐下,不动声色道:“俞儿呢?”
“小少爷已经睡下了,明早要去学堂,他高兴得很。”
谢知翊说:“燕姨,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心中有数。”
燕娘也知道自己是着急了。这什么安宁郡主,如此没有体面,昨日当街拦婚,今日又闹出这等事,摆明了不是善茬,她担心谢知翊受欺负。她叹了口气:“奴婢也是着急,您与王爷新婚,就有人如此从中作梗,日后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少乱子。”
谢知翊给她倒了杯茶:“燕姨,您知道我的,我从小岂是那受欺负的性子?如今不过是我忍她,待我不忍了,我自有办法。”
燕娘点头,也不再多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司棋也已经打好了水,请谢知翊入内室沐浴。燕娘说:“那奴婢就回去了。”
谢知翊:“燕姨,您陪着我们姐弟二人多年,我身边就您一个,如今我不能常带着俞儿,您多费心。”
燕娘抹了下眼睛:“小姐放心。”
谢知翊泡过澡,在床上看了会儿话本,逐渐有些困了。把话本放在了枕边,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半,谢知翊有些内急,醒过来欲翻身下床,摸到旁边有个人,吓了一大跳。顾钧被她惊醒,迷蒙着问:“怎么了?”
谢知翊:“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顾钧坐起身,把被子拉上来给她遮了遮:“刚回来不久。”
“那....那郡主?”
顾钧有些累,捏着眉心:“楚离又给她服了一次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明日我朝会回来,再去看看她就是了。”
谢知翊呆呆地哦了声,顾钧问:“要起身吗?”
谢知翊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蚊子般嗯了声。
顾钧起身,给她让出位置,谢知翊赶紧起来,转身去了屏风后。
结束后,谢知翊先伸了个脑袋往床上看了看,顾钧仍是靠着,似乎在等她回去。谢知翊还有些忸怩,就听顾钧说:“好了就赶紧回来,外面冷。”
谢知翊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拖沓着往床边走去。
站在床边,谢知翊戳了戳顾钧。顾钧抬眼:“怎么了?”
“你睡里面。”出嫁前,宫里来的嬷嬷教过她的,夫妻同睡时,要她睡在外间,夜里好伺候男人起夜,早间也方便服侍。
顾钧轻笑,拉过她把她往里赶:“快睡吧。”
谢知翊就势爬到里面,被子里还有余温,她打了个寒颤,想着要不要跟顾钧换过来。
顾钧见她睡好了,自己也躺下,谢知翊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就听顾钧说:“我府中没有这些规矩,你自在便好。”
谢知翊偷偷看了眼顾钧,男人闭着眼,脸上还有些细小的伤痕,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顾钧倏地睁开眼,侧头看向她:“不睡?”
谢知翊别过头去:“就睡了。”被抓个正着,谢知翊心跳都快了些,顾钧在旁边笑,把被子给她掖紧了些:“在看什么?”
谢知翊没忍住,伸出手去触碰那些伤痕:“这是怎么弄的?”
顾钧侧过身看她:“带兵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谢知翊听他略显习以为常的语气,忽然有些心疼,改为指腹轻轻一点点摸过去,顾钧抓住她的手,眼神有些炽热:“别摸。”
谢知翊并不是不懂,只是顾钧攥住她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有些慌了神,于是连忙把手抽回来:“睡..快睡吧..”
夜色中,顾钧神色不明,只能听到他仿佛轻轻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应和道:“嗯,睡吧。”
谢知翊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总感觉自己身旁有个人压着,喘不过气。醒来时,司画正在替她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见她醒了,弯身行礼:“夫人,您醒了。”
谢知翊翻身起来,还有些没太睡醒似得说:“什么时辰了?”
“刚卯时三刻,夫人可是要起身了?”谢知翊听出面前这人音色与司棋有些不同,抬眼看了她一眼,问:“是司画吗?”
司画没想到她能认出自己,又低头道:“回夫人,正是奴婢。”
谢知翊问:“司棋呢?”
“司棋刚去小厨房了。”
谢知翊哦了声,自己穿鞋,司画要上前来帮忙,谢知翊摆摆手:“听说你脸上擦伤了,可好些了?”
司画:“楚先生给开了药,擦了两回,已好多了。”
谢知翊打量了下她,看到左脸上还是有条伤痕,透着淡淡的粉色,不禁问:“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擦得这么深?”
司画恐她多问,回避道:“是奴婢不小心擦伤的,已经无大碍了。”
谢知翊坐到梳妆台前,司画对外叫人打水,谢知翊又说:“若是还有不舒服,就多休息两日。”
司画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奴婢无碍。”
司画手巧,给她盘了个垂云髻,又嵌了几根金钗,褪去了大部分青涩,看上去倒真像是一位成熟的洛京贵妇了。
谢知翊左看右看,司画以为她不满意,问:“夫人,可要改改?”
谢知翊从镜子里看向她,笑了:“我很喜欢。”司画这才舒了口气,又将早些时候选出来的几套衣服推至她面前:“夫人,您看看,今日要穿哪套?”
谢知翊上前看了看那几套衣服,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最终选了一套暗花细丝褶缎裙,外面配着一件素绒绣花小袄。较她平日里的打扮要成熟些,又不失小女儿家的娇俏。
刚换好衣服,司琴也打好水回来了。
“今儿不巧,热水用完了,等了会儿才打上来。”司琴将铜盆放好,过来扶着谢知翊坐下,替她洗漱。
谢知翊本不习惯,推拒了几下,司琴却一再说:“夫人,您就别为难奴婢吧。”谢知翊这才放下手,任由她替她净面,然后上妆。
上妆时,谢知翊无聊,同司琴多聊了几句,才知道她们四人都是顾钧几年前从一家被查抄的脂粉铺买来的。说是买,其实说成是救也不为过。那家脂粉铺子是京中有名的王家的生意,表面上是卖脂粉的,实则是家妓馆,并且里面挂牌的多是未成年的少女。司琴她们四人被卖进脂粉铺,就是为了伺候这些姑娘。不过不久后,那铺子就被顾钧抄了,被买来的姑娘们大多都发回了原籍,没有家人的,就由顾钧手下的人安排,在京中找了营生。
“你们都进府多久了?”谢知翊好奇。
“六年多了。”司画在旁回答。
“可有许配人家?”
司画有些脸红:“不曾。”
谢知翊打趣她:“你脸红什么?是有了心上人了?”
司琴偷笑:“说呀。”
司画摇头:“没有,夫人别打趣奴婢了。”
谢知翊见她不愿说,又见司琴偷笑,也不多开她玩笑,转移话题:“郡主醒了吗?”
司画脸色有些变了:“今日还不曾听霜院传消息来。”
谢知翊没注意她的神色,司琴悄悄撞了撞司画的手臂,司画这才收起脸上的些许嫌恶,说:“奴婢去看看小厨房的菜备好了没有。”
谢知翊正对那妆奁里的东西感兴趣,翻出这个玩玩,翻出那个看看,嘴上应着:“嗯嗯,去吧。”
司画走了,谢知翊朝门口看了一眼,悄悄问司琴:“你知道吗?”
司琴正在给她描眉,她一动弹,差点描歪,于是微微把她的头掰正,又问:“知道什么?”
谢知翊回答:“司画的心上人是谁?”
司琴闭口不谈:“其实奴婢也不知道。”
“哦?”
“司画总是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从未见过她与府上哪位侍卫家丁走得近,只是嘴上打趣她罢了。”
谢知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待司琴画好,谢知翊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得不得了。司琴笑道:“只是怕夫人嫌弃。”
谢知翊:“你有这手艺,哪会嫌弃。我从小女工就做得不好,更别说这等精细活儿,日后多教教我。”
司琴见她喜欢,心里也高兴:“只要夫人喜欢。”
司画出去没一会儿,就和司棋一起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端着今早的饭菜。谢知翊昨日没睡好,早上胃口也不大好,只草草喝了一碗粥,吃了半个金银小馒头,就说自己吃不下了。
司棋劝:“夫人,还是多用些吧,身体...”
谢知翊唯恐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要说什么身体累了也要多吃些的话,忙说:“我是昨晚吃得撑了,这会儿吃不太下,我去院子里走会儿,消消食就好了。”
司棋听了,招手对那婢女说:“去吩咐金师傅做些消食的汤羹来。”
谢知翊站起身,想逃离这摆得满满当当的饭桌:“我去院子里走走。”
司棋对司琴道:“那你就陪夫人在院子里散散步吧。”
司琴称是,扶着谢知翊出门。
谢知翊其实吃得不多,她只是想去看看孟溪,于是抬脚就往霜院的方向走。司琴有些不明所以:“夫人,您要去哪儿?”
谢知翊:“我去看看郡主。”
司琴有些惊,在旁道:“郡主恐怕还没有醒,夫人您还是别去了。”
谢知翊停下,司琴以为她是听了进去,正舒了口气,就听谢知翊问:“你们做什么这么怕郡主?”
司琴不知如何回答,前两日郡主打伤司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鲜血就那样顺着司画的脸流下来,司画痛得连话都说不出。若不是楚先生妙手回春,司画恐怕要毁容了。
“司画脸上的伤是郡主弄的,是吗?”
司琴还在想借口,就听谢知翊语气平淡道。
司琴猛然抬头,虽没有说话,但谢知翊已经明白了。
“你们个个说到郡主都如此躲闪,郡主刚入府第一天司画就受了伤,我虽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但这府里也不是全没有我的人。”
司琴这才想起,隔壁的衡水院,还住着两位谢家过来的人。
也不知道谢知翊是不是生气,司琴跪下请罪:“夫人,奴婢不是有意欺瞒夫人,而是府中上下,唯王爷和夫人为首,奴婢们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谢知翊扶起她:“我不曾怪过谁,也不是嫌你们欺瞒了我。”
“郡主行事张扬,秉衡怕我心有嫌隙,我都明白。”谢知翊继续朝前走去,“但若别人都欺负上门了,可没有再忍让的道理。”
谢知翊走得快,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到了霜院,惊鸿站在门口,像尊门神。谢知翊上前,惊鸿看见来人,一时间还没有认出来,还是看见边上的司琴,才行礼道:“属下见过夫人。”
谢知翊见就他在,问:“就你一人?”
惊鸿老实回答:“惊风随王爷朝会,属下守在此处。”
“郡主醒了吗?”
惊鸿答:“还未醒,刚刚楚先生才又来给郡主服了药,命属下们好生看着,估摸也快醒了。”
“楚离呢?”
“楚先生去药房了,昨夜里换了方子,不想下人煎的火候不对,以至于郡主今早还未醒,楚先生这会儿亲自去煎药了。”
谢知翊哦了声,推门走了进去:“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