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罐》饭桶不吃饭

31、第 31 章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但房中人迟迟未醒。
　　黑暗中，他彷佛被什么人托起，终于浮出了水面，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
　　梦境之中，白光疾驰，仍是那句话在梦里回荡——活下去，等我……
　　周敛睁开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
　　周敛坐起，像往常一样发了会呆才开始洗漱。
　　热气升腾，模糊了镜子里那张恍若天人般的脸。
　　晶莹的水珠顺着白皙细腻的脸颊下落，没入敞开的衣领。
　　这张脸雌雄莫辨但不过分阴柔，只是看一眼，似乎就会被张脸捕获。
　　当主人用化妆品将这张脸塑造得普通时，这种魅力才消失殆尽。
　　他活在这里，总感觉自己要做什么，但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的记忆，不真实，却也真实。

　　周敛在下午两点准时来到了打工的餐厅，一直忙碌到晚上十点。
　　“冬天的第一场雪，要不我们今晚去庆祝一下？”
　　店员搓着发冷的手提出建议，其他人不约而同看了周敛。
　　有人低声道：“要不要问问周敛？”
　　“算了，他肯定拒绝，我们自己去吧。”
　　“行。”
　　周敛给店门上锁，其他店员勾肩搭背，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热热闹闹的离开了。
　　看了眼手机余额，周敛在附近小吃店买了杯豆浆和一个鸡蛋，吃完背过身，将垃圾精准投进了距离他十米的垃圾桶。
　　看到这一幕的路人震惊无比：“WC，兄弟牛逼啊！”
　　周敛笑了笑：“多谢夸奖。”
　　周敛回出租屋的路上，却突然下起了大雨。
　　冬天下大雨很奇怪，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在一家饭店的屋檐下躲雨，看视频消磨时间，但信号似乎不好，视频很卡。
　　一个边走边玩手机的人，也吐槽了一句：“怎么回事，看个视频卡死了。”
　　周敛微微蹙眉，他观察了一圈周围的人，似乎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但很快这种问题就消失了，并没有引起多的关注。
　　周敛看了会儿视频，手里弹出房东收房租的消息。
　　交了房租，他微信里只剩下二十。
　　毕业一年，因为嗜睡他没有存款，一穷二白。
　　雨停了。
　　周敛盯着自己的手机发呆，他真没钱了，总不能饿死吧。
　　沉思片刻，他戴着鸭舌帽踏进偏僻的小巷，用工具卸去了脸上的妆容，穿上好cos服装，戴上帽子。
　　周敛压低帽檐，低着头走在人群里。但就是这样，每个经过他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他一眼。
　　周敛摘下帽子的那一刻，所有人就像被控制傀儡一样齐齐转身——十分诡异的场景。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发红的眼尾，北极光般迷人的瞳孔，犹如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周敛将五元一次合照的牌子放到面前，十秒后，人群狂热沸腾。
　　一分钟，他赚到了一百，嗯，一周的伙食费够了。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又下起了雨。
　　收拾好的周敛站在之前的地方避雨，可雨越下越大，大风一吹，他的厚棉外套很快就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湿意。
　　而周敛的没有看见的是，一道与他非常相像，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影子正在他身旁一点点形成。
　　沉寂的夜突然被嘹亮的女声打破。
　　“小伙子！外面风多大啊，来阿姨这里躲躲雨吧！”
　　附近一家亮着灯的小超市门口，一个女老板正冲周敛招手。
　　“谢谢，但是不用了……”周敛想拒绝，却被打着伞的阿姨强硬地拉进了超市。
　　阿姨很热情，让周敛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擅长应付过于热情的人。
　　阿姨和他的丈夫在吃饭，周敛还没反应过来，阿姨已经盛好饭，将碗筷递给周敛。
　　周敛还是接过了碗筷。
　　谈到两人的儿子，这对父母眼里都是思念。
　　“说来好笑，农村的没什么文化，给孩子取了个不好听的名字，叫王狗蛋，后悔的咧。”
　　“老婆子你还说呢，当时我怎么劝你都不听。”老头子没好气道。
　　“去去去，你闭嘴，我和人家小伙子说话呢，孩子请假明天就回来了，你就盼着吧!”
　　阿姨用筷子轻轻敲了敲丈夫的头，转头问周敛：“小伙子，你多大啊？”
　　“23。”
　　“那你的父母是哪里人啊？”阿姨热切的问。
　　周敛停住筷子，平淡回答：“我是孤儿。”
　　随即，他一愣，自己是孤儿吗？刺痛的头再一次阻止了他的思考。
　　阿姨和她的丈夫怔了怔，半响，阿姨才道：“不好意思啊，阿姨不知道。”
　　“没事。”周敛继续吃着饭，饭桌陷入了寂静。
　　阿姨的丈夫放下筷子，默默拿过周敛脱下来的湿外套，用吹风机吹干后，悄悄塞口袋了五百块钱。
　　外面的雨停了，周敛临走前，同样悄悄将钱塞了回去。
　　周敛扫了二维码转了二十块，他不喜欢欠人人情。

　　周敛走在冷清的街道上，黑色的瞳孔倒影着城市的霓虹光彩。
　　已经习惯寂寞的他心里泛起一圈圈酸涩。
　　“等我……”他耳畔再次响起梦境里的声音。
　　冷风吹过，掀起水坑里的涟漪，又归为平静。
　　雨停后，寂静的街道很快又热闹起来。
　　周敛身旁的影子似乎更凝实了一些。

　　半夜毫无征兆的又下起了大雨，许多人被雷声惊醒。
　　很多人都没有睡好，雷声响了一夜。
　　周敛做完兼职，在超市附近一家面馆点了一份素面。
　　吃到一半，周敛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快速吃完面后，周敛拿出随身携带的咖啡粉吃了下去，才有了一些精神。
　　周敛的嗜睡症在长大越来越严重，他看过医生，但治不好。
　　看病浪费钱，周敛只能选择放弃。
　　周敛不知为何走到了那家超市附近，他听见了陌生的声音，应该是阿姨的儿子回来了。
　　离开的时候，他右眼眼皮跳了跳。

　　星云里，一艘巨大的飞船正朝着散发柔和蓝光的星球飞去。
　　驾驶室的主驾驶位上，一位身着长官制服的银发男人正和一只能够说话的猫在交流着什么。
　　猫是从小就陪伴着这位长官的智能生命——002。
　　男人眸色如海，尖耳上坠着一颗与之相配的宝石，随着男人轻拂发丝的动作发出悦耳的碰撞。
　　那双戴着半边款式的黑色手套的手正在控制面板快速地敲打着代码。
　　光幕发出光照亮了长官俊美的侧脸，他眉目深邃，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当长官按下了“游戏开始”，随即，惊变突生。
　　大街中央，几缕淡得看不见的薄雾乍然出现，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薄雾愈发浓郁，甚至有了扩散的趋势。
　　这一奇异景象吸引了人群的注意，有人好奇伸出手触碰，随即，那人的身体炸了。
　　寂静了三秒，人群爆发尖叫一哄而散，还没来得及逃跑的人都被瞬间扩大的浓雾吞噬。
　　浓雾蠕动着就好像在消化食物，随即再度扩大。
　　蓝星所有在外太空的科技设备，都在同一时间被奇怪的黑色颗粒攻击。
　　短短一分钟，全球通讯设备全部失灵。
　　四散的人群都在拼命逃离身后索命的浓雾，只有周敛呆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而那道影子，即将凝实。

　　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冰冷的机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迷雾危机第一轮新手淘汰赛结束。】
　　【即将开始新手保护期，倒计时60分钟。】

　　迷雾与周敛近在咫尺，在接触到周敛的一秒间静止，那一瞬间，电流火花闪逝。
　　怪物嘴里还咬着一截手臂，但周敛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他用指尖将怪物推了回去。
　　咖啡粉再也压制不住困意，周敛刚坐到附近的长椅上，马上就陷入了沉睡。
　　而那家超市附近，却出现了一团小型迷雾。

　　蓝星外空——主驾驶舱内。
　　银发男人交叠着腿，冰蓝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光幕。
　　光幕发着的光照亮了男人如月光般闪耀的银色长发，男人眼里森冷涌动，眼里只有一串串闪动的数据。
　　观看实时游戏画面的游戏管理者此刻却有些沉默。
　　当浓雾中的怪物一个利爪朝周敛脖子刺去，而周敛只是轻轻一个翻身就躲过了袭击，还挠了挠头发。
　　怪物：运气好，再来！
　　周敛一个翻身，又躲了过去。
　　十几次后，管理者终于暂时放过这个生物。
　　而在管理者移开目光后，与周敛有半分相似却更壮健的男人出现在了周敛身旁。
　　不，应该说是一个逼真得分不清真假，仔细看却有关节的人偶。
　　人偶静静地沉睡在周敛身边，手却紧紧攥着周敛的衣角——我来找你了，周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