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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华京,平康坊,某处酒馆。
雕花窗外传来坊市间的喧闹声,却被室内结界阻隔在外。静室内沉香袅袅,长公主姬芷与魏国公薛鸿靖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方紫檀茶案。
姬芷一袭素白广袖长衫,做文士打扮,手指轻抚酒盏,姿态从容娴雅。
薛鸿靖身着玄色绣金锦袍,身姿挺拔仿佛雪中青松,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凝着一层霜,静静审视着对面的女人。
“魏国公不去谒舍歇息,反倒约本宫来这里饮酒,莫不是对本宫余情未了?”姬芷朱唇轻启,嗓音清越动听。
与常人想象不同,薛鸿靖这位北地柱石却生了一张和他赫赫凶名完全不符,堪称美艳的脸。他嗓音微哑:“我此番入京,名为探亲,实则所为何事,你比我更清楚,为何中宫至今无所出,六宫也未见子嗣?”
姬芷抬眸,唇边掠过一丝笑意:“本宫倒是要问您,令媛贵为皇后却善妒成性,内外皆知。曾扬言宫中嫔妃谁敢先于她诞下皇嗣,必令其母子俱亡,性情如此娇纵,倒有你昔日的风范。”
薛鸿靖冰蓝色的眼眸未见波澜,他深知女儿性情,虽然有些将门虎女的傲气,却绝不会愚钝至此。
她和她的姐妹们就是被他后院女人一起养大的,按理来说她根本不会觉得养别人的孩子是什么不好的事——除非她知道生下来的孩子根本不会到她这个嫡母手里。
那么真相不言而喻——必是眼前这位长公主,不愿见新的外戚势力借着子嗣坐大,这才行此狠绝之事。
而他女儿大概是借坡下驴,与交好嫔妃合演了这出戏,不过皇帝一直无子……
薛鸿靖想到送女儿入京前,国公府后院特别疼爱她的几个女人给她送了一个凉药匣子……
她不会直接把皇帝那里弄废了吧?
“是么?”薛鸿靖面上不置可否,“有劳殿下费心相告了,来日入宫,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去教训教训她。”
室内一时寂静,唯有角落香炉中香气袅袅,在二人之间缭绕不散。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薛鸿靖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我当年没有福气,两个孩子没一个是女儿,”薛鸿靖一笑,“我真是亏大了。”
姬芷勾了勾唇:“曾经我也这么想过,但双输好过单赢,儿子用好了也一样。”
——
姬承雪这几日难得闲暇,特意算了个有阳光的好天气带着李絮出门逛街。
他今日未着官服,只是一身淡粉色圆领袍,外加一件白狐裘,满头白发用朱红色织金发带束成高马尾,平白添了一股风流气度,给李絮挑的则是一套纯黑色劲装,头发也束的利落,虽只能簪一个素银的簪子,却也显出了青春少年的味道。
姬承雪知道李絮还是第一次和他一同出门,打算先带他去街上买些零食。
李絮在周围买了些干果蜜饯点心之类的小吃,又买了一包火晶柿子,他发现师尊应该比较喜欢吃这个……至少不反感这个。
昨天拿来配茶水的果子就是火晶柿子,师尊向来不在喝茶的时候吃东西,没想到他下意识递过去之后,师尊竟然很给面子的吃掉了一整个!
“师尊您看,这只雀儿编得真精神。”李絮回头,指着一个草编摊子要姬承雪看。
“喜欢便买下。”姬承雪转头对老板道,“再做一只兔子,一只狗。”
“师尊怎么知道我想要兔子?”李絮惊喜地睁大眼睛,选择性忽略了姬承雪还要了一只狗的事。
姬承雪唇角微扬:“为师算出来你是属兔子的啊。”
李絮很捧场,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师尊你好厉害啊!”
买了一堆小玩意儿之后,姬承雪就带他上了马车,去瞧城外的庄子。
庄子里的庄头和底下的佃户也是纸人,李絮一进去就先被一个女纸人带到茶水间喝茶,其他纸人看见李絮也不问,只张着嘴叫公子。
李絮懂了,师尊能带他来的地方肯定都是他自己的地盘。
他喝了茶水,就从马车里头拿出来昨晚包好的礼——每家纸人两对银簪子六匹布,没给赏钱是因为给了也没用,这里的纸人们似乎更喜欢那种用真铜钱印在黄纸上,然后用刀一张张裁好的纸钱。
“真钱当然是好的,但在鬼市里人用的钱花不出去,我们想买的东西只有鬼市才会卖,”有个做门房打扮的纸人给李絮解释,“能让我们花出去的钱倒不是没有,但是……”
纸人摇摇头:“杀人熬尸油再把过了万人手的铜钱扔尸油里头泡上七七四十九天……这实在是太丧良心了,我们这种东西想做人就得去鬼市找鬼买阳寿和来世运,做下这种事是要报应在来世的,那还怎么安稳做人呢?”
李絮有点理解了,再差再腐朽的规则也总比没有规则强。
两人花了小半天的功夫把庄子逛完,午饭就在庄子上吃烤羊和胡饼,李絮收了一车各色干果菜蔬特产,庄子里的下人送礼都不送金银,自己人送这个不亲近,送的都是日常吃食。
他们坐的马车肯定不能放这些,又从庄子上找了辆驴车跟在后面送回去。
李絮直观地感受到了师尊到底多有钱,之前宁秋水说师尊的赏金有多少,他只是震惊,其实没什么概念,出来一趟就清楚多了。
姬承雪又交代了几句话,上车看到徒弟靠在车窗旁边睡得迷迷糊糊,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李絮的脸,默默想,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才一个多月的功夫,都学会和他撒娇了,果然是养熟了啊。
他心里怪怪的,就好像真的亲手养大了一个孩子,一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孩子。
回城的路不平整,李絮的脑袋一磕一磕的,姬承雪伸手把李絮揽在怀里,让李絮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醒来之后李絮第一眼看到的是马车顶,第二眼看到的是姬承雪那截雪白雪白的脖领,他惊得打开车帘一看,天都黑了。
“师尊你怎么不叫醒我!”
姬承雪把他抱下来,说:“你睡得太好,为师自然舍不得叫你。”
李絮抬眼看着姬承雪,小心翼翼道:“师尊,我是不是太幼稚了啊?买了这么多小孩才要的玩具……”
姬承雪把李絮抱得很紧,贴着他耳朵说:“想买就买,为师卖命挣的钱不给你花,那还留着干什么?你想要什么为师都给你。”
“什么都给吗?”
“只要为师有,你要什么都给。”
李絮听了这话,搂着姬承雪撒娇:“我只想要师尊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只有我一个弟子……也可以有其他弟子,但我必须是师尊心里排第一的那个!”
姬承雪的思绪有点跑偏了,李絮这些孩子气十足的话在他耳中竟有了几分《碧玉歌》的意味。
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恰在此时,一队黑甲骑士从将军府门前打马而过,为首那人摘下面甲,露出张年轻俊朗的面容。
此人眉目如画,眉眼之间与薛鸿靖颇有几分神似,却更显锐气逼人,那双蓝色的眸子宛若秋日晴空,正是魏国公世子薛世雍。
薛世雍本是随意一瞥,双眼却被那道淡粉身影死死攫住。
他究竟是何人?
薛世雍心口陡然一滞,随即怦然震动,某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他并非单纯因为那人的绝世容颜而失神,那种感觉更像是……源自血脉乃至魂魄的牵引。
他见那人微微侧首对身旁少年低语,抬眸浅笑时恰好露出那双与他和父亲截然不同的、流淌着鎏金般华彩的眼瞳……
莫非是传闻中那位左羽林卫大将军,他父亲口中那个“只恨那孩子不是个女人”的……异母弟弟?
薛世雍只觉那莫名的悸动仍在胸中激荡不休,他湖蓝色的眼底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欲望——他完全理解了父亲的执念,若是这个“弟弟”是“妹妹”,那“妹妹”必然会成为他的正妻,对薛氏而言,这个家族又多了一个能够产下优秀血裔的女人。
薛家的男人和女人就该睡在一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是女武神都祝福的血亲圣婚!
可惜天命不佑,他托生成了一个男人!
薛世雍叹息一声,打马离去。
——
晚间,华京城,谒舍。
“今天见到你弟弟了?”
薛世雍听到父亲问话,笑了一声:“爹,以前我只听您提过一嘴,当时我还不信,真见面了才知道,我这弟弟生的真是漂亮,那容貌身段跟雨中的莲花似的,可惜是个男人,还不是那种愿意居于人下的男人。”
薛鸿靖倒是不在乎自己这个最出息的儿子是个好色之徒,只是告诫他:“你打不过你这个弟弟。”
“唉,爹说的对,我还记得当年为了让他早点退役,咱们家在黄金城那支可是出了一大笔钱……整整十亿金锱啊……”薛世雍一想到那笔本应送来做军费的钱就白白流走,心里一阵绞痛。
“钱是水做的,就是流来又流去,你是我的世子,不要那么没出息……姬氏皇朝气运尚存,天命目前还不在薛氏手中,”薛鸿靖整理了一下后院妻妾要他带给皇后的家书,“明日先和我一同进宫觐见陛下,再去探望你妹妹。”
薛世雍立刻起身,对着父亲行了一个军礼:“领训!”
薛鸿靖又扫了一眼儿子:“你在华京这段时间,不要在外面搞出私生子女来,薛家的血很珍贵,每一滴血都和等重的黄金同价。”
代北太寒冷,天冷时候谁都想去人多温暖的地方呆着,当地风气也开放,男人去妓馆不回家,女人就找其他男人私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家里的孩子,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没什么丢脸的——代北的两位主官,姬静仪和薛鸿靖都不怎么在乎民间道德风气如何,他们只在乎每年能有多少孩子出生。
孩子,主要是活下来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好劳力。
薛世雍心里也懂他爹的意思,姬承雪长得确实好,人看到好看的东西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要说对他有什么想法,那就不可能了——毕竟真刀真枪打起来,那他肯定打不过。
况且祖宗家法在那摆着!他刚成亲还不到一年,正室夫人是他亲姑姑的女儿,他现在对这个美貌的小表妹正新鲜,压根没心思纳妾,真要是在生嫡长子之前搞出来个孩子,不就是往她心口上插刀子么?他还没这么下流!
——
今天晚上姬承雪要李絮搬出去住,理由十分充分——他好不容易给李絮找了两个同龄的朋友,自然要住在一起聊聊天,拉近关系,培养一下师兄弟情谊。
窗外飘着细雪,客舍内暖意融融。三个少年围坐在熏笼旁,中间矮几上摆着各色点心干果并一壶花茶。燕无霜盘腿坐在锦垫上捏核桃;殷宁靠在软枕里假寐;李絮则捧着一摞拜帖翻来翻去。
“说起来……”李絮往燕无霜那边凑了凑,“燕师兄,你看这份拜帖,落款上没写家世官职,只有‘邝迁’二字,这个人是谁啊?”
殷宁听到“邝迁”二字,瞬间睁开眼睛,神色不愉,燕无霜对李絮使了个眼神,李絮心中了然,随手捏起一块栗子酥,状似无意地嘀咕:“他真的好奇怪,送的年礼都是簪子手帕荷包还有各种写美人的诗赋,里头还有一大盒莲子酥,看着不像是来攀关系的。”
殷宁突然冷笑出声:“莲子酥是邝御史当年天天差人往师叔这里送的点心,想不到他还是这么恶心。”
李絮立刻坐直身子,熏笼里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三人脸庞都暖融融的。
“快说说!”李絮把栗子酥往殷宁面前推了推,“那位邝御史……可是与师尊有什么过节?”
殷宁眼底带着几分戏谑:“当年宸天教入京时,急需一个不通术法的官员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作为第一个体验到力量的凡人,算是宸天教统治的第一块基石,只要长公主还在华京,任何人都休想撼动他分毫。”
“由于他的天赋不错,所以宸天教并不介意投资他,他本应在我师尊门下观艺,不知为何却执意拜在师叔门下学习,有长公主吩咐,师叔自然是对他尽心尽力。”
“他前几年还算规矩,后来不知怎的,竟日日带着食盒守在公主府门前,里头不是莲子酥就是藕粉。”
李絮听得睁圆眼睛,燕无霜忽然轻声接话:“师叔其实不喜欢吃莲子,他和我们说过他嫌莲心味苦,教内喜欢吃莲子的只有姬教宗。”
“后来呢后来呢?”李絮忙给二人添了茶水。
“后来卫将军看不过眼,当着他的面把食盒扔进了府上的荷花池。"燕无霜摇头笑道,"邝侍郎气得当场就要拔剑和卫将军动手,偏偏卫将军补了一句‘要献殷勤不如好好精进学问,宸天教从来不要没用的人’,可真是狠狠下了邝侍郎的脸面。”
李絮捧着茶杯,轻声道:“我猜,其实邝侍郎那些心思师尊应当是不知道的……他可能以为这是下马威吧,故意给喜欢的人送讨厌的东西,谁会觉得这是喜欢呢?”
窗外雪声簌簌,李絮低头看着杯中花茶荡漾开的涟漪,忽然觉得喉间有些发紧:“师尊一开始可能只是不在意,后来逼急了就讨厌他了……”
殷宁若有所思:“很有道理啊,如果燕师兄一直给我送那种甜掉牙的糖,我也会觉得他是故意挑衅我。”
燕无霜瞪大眼睛:“你可要讲点良心!我什么时候给你送一堆糖还逼着你吃,吃完之后还压着朱师叔要你写回帖说糖非常好吃的?”
殷宁一笑:“就是打个比方啊,我知道师兄最疼我了。”
“不过要说最奇葩的……”燕无霜突然压低声音,“是某年中秋,窦司徒趁着宫宴把师叔堵在太液池边,要他离卫将军远一些……这倒是能理解,窦司徒和卫将军到底是皇帝赐婚——虽说是乱点鸳鸯谱,但那也算赐婚,可他又不是没有别的相好,何必非抓着卫将军这个男人不放?倒好像师叔非要横插一脚,本以为世家公子会很体面呢,没想到……”
话音未落,客舍门帘突然被掀起。姬承雪披着白狐大氅站在门外,怀里抱着琵琶,肩头落了一层细雪,金眸淡淡扫过三人:“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聊什么?”
李絮手忙脚乱要去藏帖子,反倒碰翻了茶碗,燕无霜低头猛咳,殷宁则随手陶出一本书,默默把脸埋进书卷后,只露出两只眼睛。
“我们在、在说西市的毕罗馆子,他们新出了螃蟹馅儿的毕罗……”李絮耳根通红,手忙脚乱地擦拭案几。
姬承雪目光掠过少年们的脸,唇角微扬:“你们几个啊……就这么想听这些风月之事?“
他抱着琵琶坐下:“既然这样,不如听听我这个当事人怎么说?”
三个少年齐齐愣住,熏笼里炭火正旺,映得满室生春。
有真相?
引用了碧玉歌的其中一句,全诗如下
碧玉歌 孙绰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
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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