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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凌安没理他,而是说归正题:“德纳·佐罗为什么突然找伯德艾丁麻烦,他父亲老佐罗怎么说?”

      “哦,这个。”收起吊儿郎当的子姿态,弗朗西斯科戴满宝石戒指的左手扭动钥匙,发动了那辆福特MK3敞篷老爷车,正色道:“德纳两周前吃了以前归咱们管的垃圾转运站的营生,白袍子不服气,背地里骂他家是祖传的瘸子命,不知道是谁传话,昨天一早,传到德纳那去了。”

      “那难怪。”

      “是啊,老佐罗是在战场上留下一条腿的授勋老兵,现在德纳的儿子在搞极限运动。”弗朗西斯科摊了摊手:“伯德艾丁不可能道歉,他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愿意来议和是怕德纳真的发疯,但现在佐罗答应和谈,他恐怕又要端起架子来。掐住脖子就求饶,放下来就骂娘。”

      凌安对他的说法表示认同,称赞道:“午餐安排在家很好。”

      “卡罗尔说想安排在餐厅,不想把麻烦带回家。但我觉得在家更保险。”弗朗西斯科还给出了自己的理由:“现在卡莫拉家的都是合法生意人,他们不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埋伏或者轻举妄动。”

      “是这样,没错。”

      “你打算怎么解决?”

      由于信息实在有限,唯一的对策只能是临机应变。

      “我——”

      电话响了,是卡罗尔。

      “上午好。”

      “上午好,伯德艾丁叔叔提前来了,我请他在书房等您。”卡罗尔没直呼其名,而是用上了敬称,暗示人就在他身旁。

      “我大约……”凌安征询地着看向弗朗西斯科。收到后者用手势回的“十”,稍微给自己多预留一点时间,凌安答:“半小时之后到家,请他先坐,你去酒窖取一瓶维克托的藏酒,先替我好好招待伯德艾丁叔叔。”

      “酒窖吗?我不大确定哪些是维克托留下来的,我现在去,请您先别挂电话。”

      电话那边卡罗尔向伯德艾丁略表歉意,请他稍坐等候,出了房间,主从两人有了密语的空间,凌安问:“伯德艾丁怎么说?”

      “撤销法案可以,但他不肯向佐罗道歉,愿意让出全部垃圾转运站的营生,和那几个小店的保护费,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钱。”卡罗尔先汇报了好消息,随后有点苦恼地道:“他还想要我们保证,给他孙子找一个位置,最好能为下一次竞选积累些筹码和资本。”

      凌安还未发话,弗朗西斯科坐不住了,隔着电话怒骂:“真该让佐罗把他埋进山里去,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卡罗尔和凌安不约而同地选择忽视。

      这边凌安沉思片刻,眼神一转,道:“今年四月,卡坦扎罗的菲兹法官生日,我们送了什么?”

      “我得查查,您稍等。”

      “卡罗尔,这就是你法学院优秀毕业生的脑子,这还用查?”弗朗西斯科难得有胜过卡罗尔一筹的地方,不等卡罗尔反驳,便毫不遮掩自傲之意地道:“按老板说的,我们挑了最漂亮的一幢公寓,就在加那利岛最好的海岸边上,他女儿带着一大家子就在那度过了一整个夏假,喜欢得不得了。”

      十几分钟后,弗朗西斯科驱车通过卡莫拉家沉重的金属院门,穿过只能车辆单行通过的通道,院内别有洞天,宅邸前的花坛满园丝兰,正是夏秋交接,正是绽放的末期,秋雨未来,尚在盛况。

      剑状的叶片郁郁葱葱,洁白的朵朵花序垂挂在从中挺立而出的翠绿茎秆上,凌安片刻驻足观赏,沉下了气。

      “你走之前嘱咐家里的佣人照顾花圃,可惜你没赶上前阵子刚开的时候,那才真是漂亮。”

      凌安颔首微笑,随后快步上阶,进了宅门,穿过天井庭院,上楼便是书房。里面传来卡罗尔与伯德艾丁热络的交谈声。

      书房对开的大门上,是粉、紫、蓝拼色的半圆玻璃,上面是一把繁盛的丝兰花,细小的白色花朵栩栩如生,书房外的树木随风摇曳,光影晃动,落在花窗上,如风动花瓣。

      “Salam Alaikum(愿你平安).”见主人归来,伯德艾丁主动起身,以阿拉伯式的问候,向上举起两根衰老而威严的手指,

      “Wa alaikum assalam(愿和平降临).”凌安亦以阿拉伯语回应,一语双关地答。

      午后,再以阿拉伯语送别伯德艾丁、与佐罗拥抱,三人一团和气地告别时,一口如释重负的呼气,吹散了近几个月笼罩在凌安头顶的阴霾。

      目送两队人马离开,凌安从口袋里掏出舒缓剂的药盒,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点那夜肆意盛放的丝兰花香。从里面拆出三粒服下,凌安拍了拍弗朗西斯科的肩,带着卡罗尔,主从一同回了书房。

      书房落地木窗大敞着,街道边树影灵动,临近的餐厅正值下午茶时间,来享用咖啡的客人进进出出,风铃摇晃的清脆响声交杂着几声交谈,偶然入耳,北意风光情景,总是如此趣味慵懒。

      凌安对卡罗尔嘱托道:“菲兹法官那边恐怕还得你亲自带伯德艾丁的孙子去拜访一趟,很多话不便在电话里讲。”

      卡罗尔领命,弗朗西斯科翘腿靠坐在沙发,感叹道:“关键时候还得靠这些老头子。”

      “虽然菲兹退休了,但老板这些年一直和他保持联系,表达了足够的敬意,他才愿意帮我们的忙。”卡罗尔态度恭敬地为老板送上一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定在书桌侧方,属于顾问的扶手椅上,为老板介绍道:“这是Gaja的Barolo,玫瑰花混合红樱桃的香气,还带一点香料味。”

      凌安服用了舒缓剂,身体上的沉重得到了缓解:“我订了明早的票回去。”

      “哦,对了,说起果香。”弗朗西斯科插话道:“勾你回去的那个Omega,是果香的还是花香的?”

      凌安装作没看到卡罗尔为他生硬的转换话题而偷偷翻的白眼,对弗朗西斯科叹声道:“不是Omega。”

      “Beta?”

      “应该也不是Beta。”卡罗尔代为回答道,眼神望向了凌安,寻求答案。

      在两道求证的目光下,凌安选择保守秘密,买了个关子:“之后有进展了会告诉你们,我这个季度没有易感期发作的征兆,晚上请家庭医生来一趟吧。”

      弗朗西斯科磕巴了一下,随后突然用中文说了个“接”。

      这边书桌旁的两人闻言,同时一愣。

      “他每天晚上都通过刷社交媒体的方式学中文。”卡罗尔语气里全是嫌弃。

      “好吧,但这就别‘接’了,不是什么好事。”

      “一季度一次易感期,还能不发作,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吧!”弗朗西斯科不服。

      “老板是太辛苦才延迟了易感期,每天早起工作到凌晨,还得远程跟进家里的工作,一周可能只有周日能睡个完整的觉,这样三个多月,就算是Enigma,身体也很难承受。”

      “这样‘当牛马’,工资还不够买机票?‘恋爱脑’。”弗朗西斯科活学活用,这些词信手拈来。

      次日,天还没亮,凌安便搭航班返航,落地已是周日凌晨,再过几小时,凌安便又要去上班了。手机才一开机,几小时前章淳传来的消息一齐弹出:

      「凌秘书,我今晚可以去你那里借宿吗?」

      之后每隔十几分钟便有一条:

      「如果不方便的话,抱歉打扰了。」

      「我在你家楼下的便利店,这里可以过夜,你不用担心。」

      「明早上班时,如果顺路的话,可以麻烦你来便利店一趟吗?或者拨个电话给我。」

      ……

      「晚安。」

      马不停蹄打车赶到家楼下的便利店时,根本不见章淳的踪影。

      店员倒是对章淳印象很深,西装革履、漏液前来,一个人来买了一大堆东西,包装都没拆,就坐在用餐区撑着头发呆。浓烈的信息素气味让其他来买夜宵的不少客人敬而远之。

      顾不上细想自己出便利店时,听到的那句到底是不是“很不高兴为您服务”,凌安去了最近的药店,也没见到章淳。

      那日在办公室,凌安自然不会拒绝章淳的请求,只是还没来得及交备用钥匙给他,便连夜动身回去处理事关欧洲运营中心选址、乃至整个海外模块战略的十三号法案修订问题。

      凌安传消息回去,却迟迟未得到回复。

      家附近尚在营业的店铺找了一圈,依旧不见人影,凌安在路灯下百般无奈,眼前强光下的小蛾飞来飞去,只能等天亮再作打算。

      电梯上升到二楼,箱门缓缓打开,凌安还未迈步出去,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带着一点压迫性,凌安蹙了蹙眉,信息素控制障碍不光是对气味释放的失控,严重时,患者还会失去对压迫信息素或抚慰信息素的释放控制力。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家门口,发现靠着墙,昏睡中的,正是章淳,气味的源头。

      大学时,凌安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自入学便备受瞩目、光鲜亮丽的ZR制造第三代长子,章淳,每个月易感期,都会藏身在老校区的旧图书馆的阅览室,彻夜不归。

      无情的白炽灯照在那张憔悴又可怜的脸上,平日里的冷漠和傲慢被驱散殆尽,只剩无声的哀叹。

      垂垂霖霖的丝兰花溢出阅览室狭小的隔间,凌安就坐在离阅览室推拉门最近的一张桌子边翻书至清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旧图书馆拆掉重建,之后章淳每个月到哪里避难,便无人知晓了。

      周一清早,章淳是从柔软的床垫上醒来的。

      “早。”推门出去,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凌安,对着他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打了个招呼。

      “早。”章淳想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凌安现在瞎话不用提前编,张口就来:“这几天我在朋友家,昨天睡得早,半夜醒了看到你消息,就赶紧赶回来了。”

      “凌秘书的,朋友,是Alpha?”

      “嗯,对。”

      “凌秘书的这位朋友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莫名其妙的问题,凌安搅拌咖啡的手停顿了一下,犹豫如何回答。

      “抱歉,凌秘书是Beta的话,对信息素的味道应该不太敏感。”章淳主动解释道:“只是昨晚我好像闻到一股很强烈的烟味,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一样,应该不是真的有起火,所以想着,可能是凌秘书朋友的信息素气味?”

      照例易感期怎么也要五天才结束,章淳今早起来却发现好像症状提前消失了,信息素控制障碍也有所缓解,带着疑惑,坐进餐桌,和凌安共进了早餐。

      昨夜,章淳的西装外套和马甲下的衬衫已经被虚汗浸湿不知几轮,凌安找来舒缓剂,却怎么也叫不醒半昏迷着低烧的章淳。

      情急之下,凌安冒险释放了安抚信息素为他缓解身体的负担。

      端来烤好的白吐司三明治,凌安尽可能答得符合自己当下Beta的身份:“嗯,应该是吧。”

      “凌秘书。”章淳清了清嗓子,面色很是严肃地问:“你不会,是AB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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