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山（GB）》Moomi

2、第 2 章

　　贺长卿推着白知山准备离开休眠舱，对于白知山说出的话没有惊讶，甚至有些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哇哇哇，这要在以前我高低要骂你两句，现在我只想说太好了，终于有人能和我好好说话了。”

　　说着，推着白知山从闻野旁边略了过去，搭在扶手上的手顺势带着掀起了闻野黑色披风的一角。

　　“现在你醒了，我终于不用独自面对那群不懂研究的蠢货了，你是不知道，我每次提出实验方案的时候那些人脸色有多难看。”
　　“用老鼠和蛇进行结合研究，很难以接受吗，直接把我的方案打回了。”
　　“现在好了，野外变异体自发进行了融合，现在他们又求着我继续研究，要我说这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早听我的该多好，就不会花那么大代价把你叫醒了。”

　　白知山把刚刚拂过闻野衣角的手指放在鼻子下捻了捻，嘴角的笑早就消失，只是黑漆漆的眸子亮的吓人，眸底翻涌着难言的黑雾，只等伺机而发精准命中自己的猎物。
　　闻野望着两人自顾离去的背影，眉眼微皱。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回事，太久的休眠导致的副作用吗，记忆短暂缺失？”
　　“应该是，才醒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回是有重任交给你，可以狠狠的宰海恩了。”
　　“发生了什么？”
　　她休眠这段时间里看样子发生了不少事情啊，把海恩熬成了那副样子，好像明天就要以命祭天一样。

　　“发生了很多，海司令也是才苏醒没多久，好吧他压根就没休眠多长时间。”
　　“我听说是55年开始休眠，结果62年发生了一次超规模的极端乱动，尖端的科研人员被砍掉了近乎一半，场面堪比大闹天宫了，乱的不行，海司令就苏醒了。”

　　“现在是多少年？”
　　“新世67年，你休眠了54年，我只比你早出来五年。”
　　也就是62年暴动的当年。

　　“我没经历暴动，是海钰一个人顶不住了，在暴动后激活的我。”
　　贺长卿推着白知山七扭八拐，走出了藏在最内里的休眠舱储存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环形的走廊，是中空的，可以从任何一层扫视对面的其他楼层。
　　不同于储存区的低温和灰暗，这里就明亮的多，天顶现在是开放的，日光透过天顶的高度防爆玻璃照亮整个地下基地。
　　接触到阳光的暖意，白知山酸软的肌肉才有了些许舒展。
　　现在的基地和她休眠前记忆里的大不一样了，以前的基地可看不见一点太阳。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但是大概就是，当时的首席林沉组织了一场乱动，接受不了基地内暗无天日的研究的人还有那些本身存在极端思想的人，都跟随林沉闯出去了。”
　　“他们把原先的天花板爆破了，才有了现在这个可以晒太阳的天顶。”
　　白知山向下望去，基地的正中央，天顶的正下方，一片郁郁葱葱。
　　“那些都是真的，是环卫部和农业部的人搞得，现在天顶上还有一片种植田。”

　　“基地变得更好了。”
　　闻言，贺长卿脚步微顿，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呵笑。
　　“这只是看起来。”
　　“你绝对想不到现在这群高层的智商有多令人堪忧。”
　　“这次海恩激活你，也是被那群蠢猪刺激的没招了。”
　　“他们完全违背人道，想把人类和动物结合。”

　　“他们认为只有人类基因融合了动物基因，才能避免孢子的过度感染，然后存活在地球上。”
　　“他们有了理论以后就想实验，结果实验失败，甚至深层次激发了孢子的感染效果，让林沉的老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然后林沉也疯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所以，林沉带着他老婆跑了，也带着其他想离开的人。”
　　贺长卿“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两人走过一段环形长廊，贺长卿拐弯去了自己的实验室。
　　“还是老样子，脑内辅助义体？”
　　“升级版？”
　　“当然，这次是独立芯片，不用连接量子脑，没人会知道你的思考路径。”
　　“啊，”白知山轻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轻佻的笑，“你把海恩唯一监视我的方法断掉了。”

　　贺长卿哈笑：“放心好了，这次你干什么海恩都不敢说不。”
　　“那个人人趋之的首席之位，他还要求着你去担呢。”

　　脑内放置芯片对于贺长卿来说太过简单，不过一会儿，白知山就从方便手术的椅子上坐了起来。
　　眼前浮现一个弹窗。
　　【程序启动完成。】
　　贺长卿递过来两枚耳钉。
　　“这是新研发的微型传感器，可以捕捉任意对象的数据。”
　　白知山的右耳本身就有两个耳骨洞，贺长卿准备的东西属实是量身定做。
　　接上传感器以后，白知山看见的弹窗内容更丰富了。
　　【实时温度：26℃，空气湿度：55%，体温：35.6°。】
　　【请注意调节体温。】

　　一大一小两颗黑色的耳钉缀在白知山精巧的耳朵上。

　　“休眠室那个男人是谁？”
　　“穿披风的那个骚包啊，闻野，特战部的部长，也是年少有为了。”
　　“他是新世里出生的，除去一开始的教育年龄，一直为基地工作。”
　　“我对他了解也不多，我的实验方向和他没有过多交集，漾雅那边和他打交道比较多。”
　　“只不过每次都闹得很难看就是了。”

　　“说来很奇怪啊，他一个特战部部长去休眠室等你做什么。”
　　贺长卿百思不得其解，白知山却没那么多好奇的。
　　在她看来，万事出都有因，既然因还没有解决，那么男人一定会再找上她，到时候就知道了。
　　“为什么闹得很难看呢？”

　　“每个实验室的研究方向不同，所需要的材料和样本就不同，采集难度低的都是专门的采集小队去完成，他们特战部就会接手实验室发布的特级难度任务，到野外去采集实验室甚至是基地所需的资源。”
　　“漾雅分外喜欢一些极难获取的东西，可能觉得又不是她自己去，总会有意无意的把任务难度的标注调低。”

　　白知山接过话头：“然后就有不明所以的小队去进行采集任务，结果死伤惨重。”
　　“就是这样。”
　　“调度中心夹在中间两边难做，但是又没办法完全拦截重新审核。”
　　“那个女人很喜欢拿其他实验室当枪使，我也中过招。”

　　贺长卿最后再调试了一下数据，然后将数据板格式化丢尽了垃圾箱。
　　“好了，你现在需要回去休息，做一个深度按摩舒缓一下肌肉。”
　　“我把这些年基地变故，还有各个实验室大致的研究成果都放进了芯片里，省的你要挨个了解。”
　　“有疑问，在脑里想一下，它就会给你答案。”

　　“给我脑子里植入了一个ai啊。”
　　“没那么智能，知道你不喜欢。”

　　“助理有要求没，没有就给你安排卡琳了，跟了我几年的，做事可靠。”
　　白知山点点头。

　　贺长卿尽职尽责的把白知山一路推到事先安排好的宿舍。
　　“这间是后建的屋子，我不清楚他们是否安排了其他功能，微型监控肯定是连接了量子云的。”
　　“如果你需要屏蔽器的话……”贺长卿停顿，注视着白知山。
　　后者无所谓的摇摇头。

　　只是把轮椅转了个方向，正对着站在门口的贺长卿，颇为认真的问。
　　“你不认同人类和动物基因结合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项行为违反了人道主义吗？”

　　贺长卿有些不解：“ 当然不止，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人动结合论明显严重违背了生物伦理，这不是创新。”
　　“现在几纳克的孢子病毒就可以让一个正常人类在一周内，完成退化再到变异的过程。我们现在甚至没有很好的方案处理孢子的威胁，人动结合分明就是不自量力的自我毁灭。”
　　白知山眼神发直，她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你有些极端了，”白知山淡声道：“但是暂且，我和你站同一方。”

　　贺长卿揉揉额角，今天已经是他脾气很稳定的一天了，每天超量的研究早就让他的身体超负荷了，相应的，他脾气在实验室是没人敢触霉头的。
　　“没事的，你也多休息。”
　　贺长卿点点头：“行，有事和卡琳说。”

　　贺长卿走后，白知山开始扫视整间屋子。
　　这是一间极其简单的房间，床，桌子，一个独立的卫浴，就是全部。
　　相较于其他房间的不同，可能就是，这间屋子的上方有一面斜四十五度的玻璃，阳光可以照射到床铺。
　　给这个单调的房间平添一些温暖的感觉。
　　这个房间大概是出自海恩的手笔了，就是不知道是恳求还是讨好了。
　　或者说，两者都有。

　　白知山靠在轮椅的考点上，透过玻璃眺望，只能看见天空，和一些稀稀拉拉飘过的巨型水母。
　　是典型的斑点水母，漫无目的的游荡。

　　【前澳洲斑点水母，现二期变异体，成年体直径可达20米，长35米。】
　　【目前观测对象直径约14米，处于成长期。】

　　无论海恩出于什么心思，这份礼物，送错了。
　　白知山动动手指，在自己的量子脑手环上点了几下，玻璃上安装的遮光罩便将阳光悉数挡在外面。
　　她现在一点也不喜欢阳光。

　　反而是黑暗，让白知山感觉更自在。

　　桌子上的小台灯泛着幽冷的光，一个较大的储物箱占据了桌子的不少面积。
　　里面都是一些白知山休眠前的私人物品。
　　几份收纳整齐的手稿，一本边框毛糙内页泛黄的相册，一支用精致礼盒二次打包的钢笔，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寥寥几样，就是全部。
　　白知山只取出了一本使用不多的手稿本，还有那把匕首。
　　其余的，盖上盖子，继续封存。

　　匕首仔细看没有奇特的地方，只是刀型流畅，很符合白知山反手用刀的习惯。
　　极其小巧，连带手柄也仅有白知山一只手这么长，非常适合作为暗器，以防不备。

　　白知山盯着刀尖泛出的冷茫，神色淡淡，再多的情绪也会被密而长的眼睫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