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夏》阿夕不糕冷

5、秋意

　　入秋的风，裹挟着桂花的甜香，在校园里悠悠地转。
　　林弦正趴在课桌上，对着一道数学题抓耳挠腮。江严坐在他旁边，指尖在草稿纸上流畅地演算着，侧脸的线条在窗外斜斜的光里，冷得像块玉石。
　　“江严！”林弦猛地一拍桌子，把草稿纸推过去，“这题最后一步怎么算啊？我都卡半小时了！”
　　江严抬眸，瞥了一眼题目，又看了看林弦满是铅笔痕的草稿纸，沉默两秒，拿起笔，在他的纸上演算起来。他的字迹清瘦利落，步骤简洁明了。
　　“这里，公式代换错了。”江严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砸中林弦的“困惑点”。
　　林弦眼睛一亮，拍着大腿：“哦——！我就说哪里不对劲！江严你简直是我的救星！”
　　江严没说话，只是把笔放下，微微转了转手腕，目光又落回自己的书本上，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放学后，林弦非要拉着江严去学校附近的老街逛逛。“入秋了，老街的桂花糕最好吃了！我请你！”江严本想拒绝，可看着林弦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淡淡吐出一个字：“嗯。”

　　老街的青石板路被秋阳晒得暖烘烘的，两旁的桂树开得正盛，细碎的金黄簌簌落在两人肩头。林弦像只撒欢的鸟，一会儿指着糖画摊嚷嚷，一会儿又跑到古玩店门口对着旧摆件啧啧称奇。江严跟在他身后，步子不疾不徐。偶尔林弦回头喊他“江严，快来看这个！”，他便会走上前，听林弦叽叽喳喳地讲一堆他并不太懂的“乐趣”。

　　走到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店前，江严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书店的橱窗里，摆着一本关于古建筑的画册，封面是苏州老城区的飞檐翘角，在秋光里有种褪色的温柔。林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地笑了：“进去看看？”江严微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江严在那本古建筑画册前站了很久，指尖轻轻拂过画册上的建筑线条，眼神里是林弦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专注。

　　林弦没去打扰他，而是在旁边的书架上翻找着篮球杂志，偶尔抬眼，就会看到江严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他忽然觉得，江严的高冷外壳下，藏着一片他从未探寻过的、关于老建筑的浩瀚天地。

　　“你喜欢这本？”林弦凑过去，指了指那本画册。
　　江严回过神，眼底的专注淡了些，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还行。”
　　“那买呗！”林弦掏出零花钱，“就当……庆祝我们成为朋友的礼物！”
　　江严看着他，透黑的眸色深了深，很久的顿了一会儿

　　直到他抱着那本书走出书店后才反应过来，顺其自然地说了句：“下次我请你吃桂花糕吧…”
　　林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一言为定！”

　　他们在回家的路上走着，树荫遮住了江严的半边脸，沉静而冷清。
　　林弦忽然想起什么，撞了撞江严的胳膊：“对了江严，你说你在找苏州的老建筑，找到了吗？”
　　江严看着远方被秋色染透的天际，轻声道：“找到了一些，但……”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林弦，“有你一起找，好像更有意思。”

　　林弦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被巨大的喜悦填满，在树荫下低着头，耳尖微微泛红，酝酿着。他知道，江严的世界，正因为他的闯入，一点一点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