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自由我的蒲公英》林月林

4、梧桐树

　　突然间，李姝妍感到一阵头疼。下意识想去床头柜翻药吃然后睡觉，但是忽然想到这是在医院。她无奈下床，打算出去透气。
　　“你怎么出来了？”值班的护士问道。
　　“睡不着。”
　　护士把李姝妍带回了病房里给了她一颗糖果，拍了拍她的手。
　　“别想这么多啦，闭着眼睛数羊。”
　　说完护士转身准备出去，但被她叫停。
　　“等等……”
　　“怎么啦？”
　　“江医生明天会来吗？”
　　“会呀，你每天都要做心理咨询的。”
　　“好，谢谢你。”
　　护士出门后，李姝妍回到床上。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呆，微信突然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妍妍你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啊？”
　　“？”
　　现在是凌晨三点吧，顾萍萍怎么还能回消息？
　　“我刚刚睡醒，你也刚睡醒？”
　　“没啊，我在挑东西。”
　　“什么东西？挑这么久？”
　　“玩具玩偶。”
　　“你咋的，晚上睡觉害怕？”
　　“没有啊，你不是怕黑吗？我买来给你，这样你在医院就不害怕了。”
　　李姝妍确实有怕黑，之前最严重的时候晚上睡觉关灯后就一阵心慌。后面就买了小台灯，晚上睡觉开着。
　　“有没有可能我看见玩偶眼睛我会更害怕。”
　　“嘶……有道理，你好聪明啊。”
　　“你是不是有病……”
　　李姝妍甚至有点怀疑顾萍萍是不是出生的时候摔了一下脑子，学习成绩不忍直视，平常怎么也傻傻的感觉。
　　李姝妍在学校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学生，成绩中上游，上课不怎么开小差，但是因为打架有过处分。那张处分还是高一的时候帮顾萍萍出气才得来的，当时顾萍萍的日记本被班里男生偷看还拍下来给别人看。顾萍萍一直哭着骂他们，他们反倒还笑，结果就是李姝妍一拳干到他们脸上，王文文趁乱对着那两个男生的脸面部识别解锁开他们的手机删了照片。
　　李姝妍倒是不怎么在意这张处分，毕竟也就这一张，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家长来学校闹，不得已才给了她处分，而且她父母来的时候态度也没有多好，就是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妍妍，我和你说，早上考试文文又拿了第一，超级厉害！”
　　“废话，她什么时候不是第一？”
　　李姝妍和顾萍萍经常用王文文到处和别人炫耀，她学习好，体育好，会画画，长得还很清秀。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拿个第一？”
　　“不是拿过了吗？”
　　“啥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上学期期末考你英语6分，倒数第一也是第一。”
　　“妍妍！不要再提这个了！”
　　顾萍萍气的面红耳赤，但又无可奈何。
　　“我睡了，明天你要上学，睡吧。”
　　“好晚安～”
　　李姝妍回了顾萍萍一个表情包，她习惯性让自己的消息垫底。
　　她放好手机，开着小灯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8点啦起床啦，要吃药吃早饭啦。”
　　护士推着车走了进来，李姝妍饮食和作息不规律，一般不怎么吃早饭，但是还是起来吃了药吃了早饭。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护士过来给她测心率，心率是105。过一个小时之后要去和医生玩沙盘，李姝妍没什么期待的，因为要接触其他陌生的病人。
　　第一次住院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扒拉沙子，她记得有一个10岁的妹妹，是一个自闭症患者。医生耐心和她交流希望她能和其他人一起玩，可她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呀？”
　　李姝妍走过去问她，那个时候她在这样患者里面算大的了。那个小女孩抬起头看了看她，并没有说话。
　　“你看这个小螃蟹……怎么少一条腿…？”
　　李姝妍用模具用沙子做出了一只螃蟹，但是因为手法问题，少了一条腿。那个小女孩脸上有了点表情，像是疑惑。
　　中午娱乐的时候，她坐到那个小女孩旁边，给了她一块巧克力。
　　“谢…谢谢……你。”
　　“你终于说话了。”
　　李姝妍发出了感慨，但是这让那个小女孩又没有声音了。她低头看向那个小女孩，眼睛大大的，看着自己，张着嘴但是喉咙就像说不出话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
　　“我叫李姝妍。”
　　“吴…桐沭。”
　　李姝妍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叫什么？？梧桐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吴桐沭，看着她呆呆地样子真的有点像树。仔细询问之后才知道是三点水的“沭”。
　　准时来送药的医生看到了她们两个在一起说话，医生有些震惊，因为尝试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吴桐沭的回应。虽然回答李姝妍的次数不多，但是也在努力回应。
　　“江医生，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那个低马尾的吗？”
　　“对。”
　　“叫李姝妍，怎么了？”
　　“她在和那个有自闭症的孩子聊天。”
　　本来在低头看资料的江肆清闻声抬头看向了她们两个，真的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刚才她并没有太注意她们在干什么，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震惊。
　　“她是因为什么住院的？”
　　“抑郁症……”
　　江肆清有点恍惚了，她见到的抑郁症患者都满脸憔悴令人怜悯的。李姝妍的眼神中也会时不时透露出淡淡的忧伤感，但是总会藏起来。
　　李姝妍似乎，一直在尝试自愈？
　　“小姝，去玩沙盘。”
　　江肆清的声音出现，李姝妍有些激动，除了顾萍萍和王文文。江肆清是难得理解爱护自己的人。
　　“好……”
　　李姝妍每次想起沙盘的时候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吴桐沭。
　　但那也只能算是一个病友，而且是一个很短暂的病友。只是当时自己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自闭症，以为她只是不爱说话。
　　她心里想着，要是她早知道是自闭症，当时一定用尽全力让她说的话多一点，希望她能开朗大方一点。
　　而不是像一颗树一样呆呆站在那看着别人，但也因为这个名字。每当看见学校里的梧桐树，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感动一股情绪。
　　“姐姐…你手上的是什么？”
　　“这是江医生给的小挂件，你喜欢吗？”
　　吴桐沭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点了点头。
　　“那我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吴桐沭看着李姝妍，满眼的疑惑。她是喜欢这个挂件，但这个是别人送给她的礼物，真的舍得送给自己吗？
　　“拿着吧。”李姝妍说着把挂机塞进她手里。
　　“这这…这是江医生给你的。”
　　“江医生希望的是每一个病人好起来，你收到这个挂件开心吗？”
　　吴桐沭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江医生也会开心的。”
　　但李姝妍不知道的是，江肆清这个时候正好要来查房。她没有直接进来，在门外听完了她们两个的对话，才走了进来。
　　进来的时候眼神一直在那个小挂件上。
　　“吴桐沭今天怎么样啊？”
　　“……”
　　“这个挂件是姝妍姐姐给你的吗？”
　　“……”她点点头。
　　“江医生，我执意要送的，我没有—”不喜欢你送的挂件。
　　话未说完，江肆清就笑了一下。
　　“没有要怪你，只要你们两个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嗯……谢谢江医生。”
　　江肆清去下一间病房后，吴桐沭看着李姝妍顿了一下开口道：
　　“姐姐……你出院了我怎么找你啊……？”
　　“嗯……你出院以后就把这个挂件一直挂身上，我看见了就会来找你。”
　　“万一有一样的…？”
　　“不会，看到这个LSY的字母了吗？这是江医生自己缝的。”
　　李姝妍想了想补充道：
　　“这样出院了我也可以一直保护你。”
　　好——
　　谢谢姝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