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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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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冬竹有孕,春桃比谁都更想要送上祝福。
可惜现在两人的身份,也算得上是云泥有别,春桃在同心宫门口转了几圈,最终也只能讪讪的回去。
因着冬竹有孕,嬴之特意交代,尚食局那边做了可口的饭食,遣兰心送去。
以往,兰心与冬竹,春桃不对付,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冬竹竟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战战兢兢的将饭食呈上去,正要退下,冬竹身边的小宫女碧月唤道:“诶,抬起脸来,叫我们娘娘仔细瞧瞧。”
兰心应了一声“是”,将脸抬了起来,眼睛却是望着地面。
“这不是兰心姑娘吗?”碧月笑道“听闻从前,兰心姑娘十分照顾我家娘娘,今日好不容易得见,娘娘心心念念的要赏赐你呢。”
兰心嗫嚅着“不敢,不敢”,脚步不禁向后移去。
只见碧月上前,狠狠给了兰心两记耳光,兰心顿时捂住脸,垂着头掉起泪来。
“记住,我们娘娘,赏也是罚,以后精心伺候着!”碧月凶狠的说道。
兰心哭着行礼:“是,是,奴婢谨记。”
“去忙吧。”
兰心退出听竹轩,冬竹抓起几颗金瓜子,放到碧月手中:“方才那几句话,我很爱听。”
碧月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奴婢能到听竹轩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气。”
冬竹懒洋洋道:“碧月,你我主仆一条心,往后的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
“娘娘说的是。”
这边兰心无端在冬竹那里受了委屈,一边抹着泪,一边在心里狠狠的骂着。
见到春桃在那里洒扫,她故意走过去,踢散了枯枝。
“你做什么!”春桃皱眉。
“见你不爽,又如何?”兰心毫不客气的说道。
“莫名其妙!”春桃才懒得搭理她。
偏偏她一脚踩在枯枝上,刻意刁难春桃,令春桃不禁恼火的推了她一把:“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下可给了兰心由头,她扬起巴掌,正要好好拿春桃解解气,身后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兰心一瞧,居然是梁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火者,怒笑一声:“敢来管本姑娘的闲事,滚一边去!”
“姑奶奶哟,你愿意找谁的麻烦便去找谁的麻烦,只是这位春桃姑娘,你可动不得。”梁回愁眉苦脸的说道“若是让老祖宗知道,你我这身皮,他非扒了不可!”
春桃在一旁咕哝道:“成曦哪有你说得那么吓人……”
“诶,春桃姑娘,你这……”梁回无奈的看向她。
“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包庇这个贱蹄子,不就是因为她和掌印大人勾搭在一起了吗!”兰心气不打一处来,为自己遭受的不公平,为自己可怜悲惨的遭遇,愤愤不平地叫道“若是没有掌印大人,谁还会管她的死活!”
“何人喧哗?”见喜喊道。
门口其余的宫女与小火者均垂下头,立于墙边。
只见见喜打头,后面便是冷着脸的盛凌晨。
“见喜,若是有人扰了娘娘的清净,该如何处罚?”盛凌晨问着见喜。
见喜道:“掌嘴二十。”
盛凌晨微微点头:“找处僻静地儿,这后宫们的娘娘啊,一个接一个的有孕,可别让这夯货冲撞了才是。”
“是。”
“我错了,掌印大人,我错了!”兰心吓得两股战战,她涕泪横流的爬到盛凌晨面前“我再也不敢了,大人!”
“拉下去!”只是还未碰触到盛凌晨的衣角,见喜已然喝道。
兰心的哭喊渐行渐远。
盛凌晨没有看春桃,径直从她面前经过。
“这兰心啊,真是蠢。”梁回悄悄地感叹了一句。
春桃不言语,默默收拾着自己被搅乱的地面。
她只觉得有些可怕。
这皇宫,真像一张会吃人的大嘴。
到了夜里,冬竹那边突然传来腹痛的消息。
嬴之匆匆赶到:“怎么回事?”
太医急忙道:“万岁爷,应是余才人吃了些不合口的东西,方才臣为余才人开了些药方,余才人已安歇,腹中孩儿亦无恙。”
嬴之蹙眉:“余才人今日吃了什么?”
一旁的碧月赶忙跪下:“万岁爷,娘娘除了尚食局送来的吃食,并未进食过其他啊!”
“今日尚食局是哪个宫女当值?”
“万岁爷,是兰心。”碧月抹着眼泪“难不成……难不成……不!不会的!”
“什么这不会,那不会,当着万岁爷的面儿,把话讲清楚!”盛凌晨用眼角余光睨着她。
“万岁爷,您可要为娘娘做主啊!”碧月深深地叩头“万岁爷,娘娘曾与兰心一同在尚食局做过宫女,那段日子,娘娘……娘娘受尽了折辱啊!”
“碧月!”冬竹惨白着脸,由德明扶着走了出来。
她正要给嬴之行礼,被嬴之拦住:“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他打量了一下这听竹轩,一共就碧月和德明两个人伺候。
未等他开口,盛凌晨随即道:“不像话!余才人有了身孕,怎么也不添个人伺候?怀光,去,拨两个可心的送到娘娘这里来。”
“是。”
冬竹微微垂下头:“掌印大人有心了。”
“哪里呀,是万岁爷心里记挂着娘娘。”盛凌晨皮笑肉不笑道。他转头,又对嬴之道“万岁爷,您瞧瞧,是奴婢疏忽了。幸好余才人福大,否则啊,奴婢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压在嬴之心头的那片阴云多少消散了些:“往后啊,陪朕下棋,多输朕几颗子便是了。”
“是。”
不多时,怀光从外面走了进来。
“万岁爷。”盛凌晨站在帷幔外“方才怀光领着一群小火者去兰心屋里翻,果然翻出了几粒山楂。”
嬴之撩开帷幔,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
“万岁爷。”太医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山楂……山楂的确是娘娘现在不能食用之物啊!”
“赶紧处置了去!”嬴之随意地摆了摆手,重新回到冬竹身旁。
恐怕刚刚盛凌晨与太医的话已然叫冬竹听了去,她背对着嬴之,可一抖一抖的肩膀还是能叫人看出来在哭。
“好了。”嬴之轻柔的抚摸着冬竹的手臂“莫要再哭了,好不好?”
冬竹转过身,眼睛里的泪花随着睫毛的眨动,滴落了下来:“万岁爷,嫔妾真的没有料到,她居然真的会……以前哪怕有些龃龉,但她也不至于……”
她似乎再难说下去,只是躺在那里流着泪,泪水洇湿了一小片枕头。
嬴之抱住她,微微叹息:“人心便是如此。放心,有朕在,不敢有人伤害你与腹中的孩儿。”
冬竹抽噎着,在嬴之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