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第 59 章 ...
-
朱允炆揽着秦双双坐在床边,“妃嫔私通是灭族的大罪,只圈禁,还保留她母家爵位已是朕格外开恩。”
“那被黑衣人抢走的孩子呢,燕王府可是认定他就是二皇子?”
朱允炆笃定到,“不出两日,燕王府就会派人来谈判,世子爷平安归北平,孩子自然无安。”
这话分明就是安慰。
二皇子并非朱允炆亲生,他绝不会因为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而放弃挟制燕王最强的筹码,放走世子爷。
原以为朱允炆对丽妃隐忍不发是担心有损皇家颜面,不想却是打的这个主意。
越是细想秦双双越害怕,是谁将蓝文莺生产的消息散出宫的呢。
原以为是黑衣人买通了御医才知晓丽妃生产的时辰,现在看来更像是御医故意泄露消息给燕王府引得他们来抢孩子。
只可惜,御医已被黑衣人灭口,真相在无人得知。
唯有一点可以确信的是,朱允炆利用了燕王府暗藏在宫里的内应,故意叫他们抢走二皇子以达到与燕王谈判的目的。
可笑昏迷不醒的丽妃还幻想着靠腹中的孩子争宠当皇贵妃呢,却不知她和腹中的孩子不过是朱允炆夺权棋盘的一颗棋子。
热水备好了,春喜进来,引了朱允炆去沐浴,春桃留在殿内伺候,见贵妃脸色不好,“娘娘可是不舒服。”
秦双双摇头,往床边走,“丽妃刚生产,明日你叫人多送些碳火过去。”
春桃应声,见贵妃独自躺下,“娘娘不等皇上来吗?”
平躺在床上的秦双双裹紧了被褥,“今夜有雪,记得叫春喜守夜时多穿件衣裳。”
春桃无奈放下薄纱,退出了寝殿。
贵妃这次的怒气远比知晓世子爷被抓那次更严重。
——
连日来一直被捆绑在木桩的朱高炽低垂着头,后背肿胀伤口流出的污血顺着裤管流向地面。
关在暗狱的他与另一名府卫,每日被齐东海强灌下的一碗汤药吊命,为了逼迫燕王,朱允炆还命人把同关在暗牢的燕王府卫送去五十里外的燕王军帐前。
爱子心切的燕王朱棣从放回的府卫口中得知世子爷被用了重刑,一剑斩劈了圆木桌,深知父亲脾气的二子朱高煦上前腰抱住父亲,朱棣这才没冲出营帐杀进宫去。
朱高煦,“您一日不降,朱允炆就不敢动大哥,父亲不可莽撞。”
朱高燧也上前劝道,“朱允炆身边不过一群只会吟诗研墨说大话的书生,惯会纸上谈兵,耍奸计,眼下还是商议明日汇面之事,赶紧救出大哥才是。”
二子的话叫朱棣宽心不少,这才静下心来思考。
打了这么久的仗,朱棣对自家侄子的性情也有了几分了解,论文是个难得的人才,可论起调兵遣朱允炆却是个外行,否则也不会抓了世子谈求和。
说起长子被抓,朱棣就气不打一处来,若非那个女人,朱高炽怎么会冒险进京,搞的十几万大军驻扎京郊不敢妄动,如此被动。
朱棣背靠将军椅,双手扶于膝上,随即招来众将士,商议明日汇面之事。
朱允炆手里有燕王世子,燕王手里有二皇子,按筹码算是齐平,只燕王不知千辛万苦抢来的二皇子是个没有皇室血脉的赝品而已。
会面之事注定是一场不平等的谈判。
会面之地选在了大明宫内的太庙内。
朱棣拒绝了两名儿子的跟随,只带两名府卫入宫。
进城前,朱棣扶着两个儿子的肩头,“万一我跟你大哥回不来,你兄弟二人即刻带兵回北平,切不可为了报仇强闯大明宫。”朱允炆必会设下埋伏,只等二子入瓮。
军令如山,朱高煦与朱高燧只能齐声听令,“是,父亲。”
之前朱允炆为了亲情一味忍让,使得战事局面越来越不利,这次汇面是他射杀朱棣翻盘最好的时机,必是做足了全面准备。
太庙二楼隔间埋伏了几百名弓箭手,地面也深埋了火药,朱棣休想活着离开。
朱允炆一袭红色蟒服脚踩黑靴带着黄子澄站在太庙殿外望着远处,任风吹乱了衣角。
终于,宫门口处出现了一道黑影。
年近四十的燕王朱棣,黑靴黑袍,大步走来,一如当年战场归来的英雄。
那时候朱允炆也是这般站在最前面迎接凯旋的将士回京,脑中不自觉闪过小时候朱棣单手拎他上马,教他习武射箭的情景。
越走越近,等朱允炆看清了朱棣的那张脸和鬓间生出的白发,以及看他时眼神里生出的寒意,才清楚的明白,今日不是迎接征战沙场的四叔归来,而是要取敌人的性命。
时光错乱,叫他一时难以适应,袖内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同样,在朱棣眼里,当年那个衣决飘飘,俊朗明媚追在他身后的少年郎也成了出手狠辣的帝王,对叔伯兄弟毫不留情。
再见面,叔侄回忆起过往,各自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驻足于锦衣卫前,朱棣拱手,“皇上别来无恙。”
四叔终是叫不出口,朱允炆,“彼此彼此。”
跟在朱允炆身后的黄子澄早就按耐不住,率先出列,指着身后大殿问朱棣,“你可知这太庙内供奉的是谁。”
朱棣抬眼望去,“大明宫的太庙自然供奉的先皇。”
黄子澄,“亏你还记得先皇,先皇传位于皇上,你身为臣子竟胆敢造反,百年后你有何颜面面对先皇,面对太子。”
朱棣无言,继而仰天长笑,“明君才可有贤臣,我对朝廷并无不满,可皇上却要我子孙皆为庶人,再无皇籍,这天下是我跟着先皇打下来的,我为何没有脸面去见父亲。”
“倒是你,唯利是图的小人,我们叔侄有今日,你黄子澄才是罪魁祸首,今日我就替皇上斩了你这个挑拨是非的老匹夫。”
说罢朱棣欲抽剑,齐东海抢先挥剑挡在黄子澄身前,“黄大人是忠是奸,轮不到您来说,想在御前动手,先问我这把剑。”
停了拔剑的朱棣看清眼前人,“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武状元齐大人,也罢也罢,且叫他黄大人多活几日,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辨他的忠奸。”
一辈子忠心耿耿问心无愧的黄子澄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压着怒火道,“燕王今日是来归降的,就该拿出诚意来,这拔剑杀人的架势倒更像是逼宫。”
朱棣收好剑鞘,两手一摊,“我这样还不够诚意,这天寒地冻,总不会要我脱光了身子来表诚意吧。”
黄子澄横眉,“废话少说,二皇子呢。”
朱棣,“等我见到世子,自然会交出二皇子。”
世子爷还被关在暗牢,朱允炆压根就没打算放人,双手击掌,只见齐东海压来一人,那男子,金簪束发,衣着华丽,双手被缚与身后。
此人是城门尉武明道。
他原是丽妃宫里的守卫,眼下被抓自知事情败露只一味的撇清自己,“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夜丽妃娘娘唤了我去,还许诺事成之后助我坐上城门尉的位置,这才鬼迷心窍做了蠢事。”
武明道对着朱允炆的方向猛磕头,“皇上开恩,小的利益熏心被丽妃蒙骗,并非与她有情。”
冷眼看着一切的朱棣,“皇上,这是演的哪一出。”
王忠拿出内廷记档亮给朱棣看,“你手里的二皇子并非皇室血脉。”
如此顺利抢到皇子,朱棣确实怀疑过,只是救子心切的他没时间细想这其中的巧合。
稍稍冷静后,朱棣对着跪在地上的人道,“谁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真,待我问他几句。”
朱棣蹲下强迫武明道与他对视,“身为皇家守卫竟敢与妃嫔私通,污我朱氏血脉,谁给你的胆子。”
纵使齐东海有心防范,还是迟了,说话间朱棣早就握在手心的短匕首,划过武明道脖颈,下一秒,鲜血如注,人躺在地上抽动几下就没了呼吸。
齐东海,“……。”
朱棣抓起袍子一角擦干匕首的血渍,斜眼看着一脸怒气的齐东海,“能死在太庙之前,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黄子澄,“你以为杀人灭口,你手里的皇子就值钱啦,来人,给我拿下。”
齐东海看向人群中间的朱允炆。
朱允炆直接开出谈判条件,“朕可以放了世子爷,也可以保留燕王府的爵位,你们全部迁出关去漠北,永世不得进京。”
朱棣望着远处笼罩在白雪里的宫殿,眼神最后落在太庙大殿的招牌上,“我与先皇共同打天下,跟大哥治天下,退居北平镇守一方,不想皇上还是容不下我,留在北平是死,退到漠北就能活了,这话皇上自己可信。”
朱允炆正身道,“朕继位是皇命,是祖宗法制,即便你造反起兵我也从未想要你死,若不是四叔舍不得这手中权势,觊觎皇位,何至于你我叔侄反目,既有造反之心,又何必把这弑兄杀叔的罪名反污到朕身上,四叔对我可是从未手下留情。”
朱棣垂目不语。
黄子澄,“事到如今,燕王也不必狡辩,乖乖受降,还能保燕王府上下活路。”
朱棣,“我知道皇上设了埋伏,还埋了火药,假皇子不值钱,可真贵妃就未必了。”
宫内守卫和锦衣卫多半都扎在了太庙附近,大明宫各处守卫松泛,早在朱棣进宫的同时,朱高煦跟朱高燧就假扮太监混进了宫。
宫里大肆的调派守卫,秦双双察觉出事情不对,又从王忠口中得知暗牢眼下是袁顶梁负责看管。
直接去华阳宫喊了黄云燕一起去宫外的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