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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将军告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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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陈芊的刁难结束了,就能安安心心吃饭…
皇后看着台下有些愤愤不平的妹妹,对陛下说:“陛下洪福齐天,原本朝堂上有江相公,边疆有关将军,大梁物阜民丰,如今,江家竟连女儿都如此身手不凡,更是大梁之幸,陛下之福啊。”
陛下本来笑着的脸瞬间沉了沉,连带着大殿上也安静下来。
又来这一招,恶不恶心,江皎心想。
江慎之起身行礼:“皇后谬赞,臣女一点点拳脚功夫,只是些拿不上台面的花拳绣腿。今日是为关大将军和凛北大将军凯旋而庆贺。陛下励精图治,才得群贤毕至。”
陛下脸色稍微和缓了些,举起酒杯,对江慎之说:“来,喝酒。”
江慎之虽应答如流,仍紧张得流了许多汗。又想起了当年之事…
先皇虽已年迈,但身子一向康健,太子不过是被派去南境监军,甚至还不足一月,先皇就突然驾崩了…而当时,只有郕王陪在身边。他说陛下将皇位传给了他,可江慎之一众老臣逼问诏书,却只有一个回答——“父皇因病突然驾崩,没有留下遗诏”。此话太过牵强。江慎之等人拖得住一时,拖不住一世。等到太子赶回燕京,当今陛下已势力渐稳,然后没多久,太子就被找了个监军不利的由头被秘密处死了。
如今只剩以江慎之为首的颇受敬重的几名老臣虽然依旧挺立于朝堂,陛下也依旧器重,可关家、陈家等新臣势力日盛…这日子,倒也是心惊胆战啊…
江皎面无表情仍吃着饭,只是已陷入沉思。
关山越假装无意地瞟过她,只见她面色如常。她…到底懂不懂啊。
又收回思绪,不禁问自己,想什么呢,和你有什么关系…
宴席过半,只见那长公主拉了拉张贵妃的袖子,张贵妃又侧身在陛下耳畔说了些什么,陛下点点头。
张贵妃便对着关铮说:“关大将军教子有方,山越还如此年轻便得了凛北大将军的称号,真是可喜可贺!”便举起杯子:“来!”
关铮见状,也拿起酒杯:“多谢娘娘抬爱,犬子跋扈,还不知天高地厚,又不服臣的管,陛下娘娘莫要介意。”
“哪里。”张贵妃说:“俗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凛北大将军如今战功卓著,这齐家也是该早日提上日程了。你说是吧,关大将军,凛北大将军?”说着便往长公主那儿看,又看了看关铮和关山越。
长公主面露喜色,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关铮说:“是。”
关山越倒是依旧一副冷脸,只不过也拿起酒杯,回敬张贵妃。
这时,旁边的陈芊也坐不住了,直给她的皇后姐姐递眼色。皇后看到了,便微微摇头安抚。
这一切,都被江皎尽收眼底。
夜色已深,一场热热闹闹又跌宕起伏的庆功宴终于结束。
宫门前依次停着几架马车,正等着接自家主子小姐回府…
关铮和关山越骑马先行,身后轿子里的关程程也刚刚坐好,正欲启程。
只见车窗边闪过一排人影,暗暗的橘黄宫灯下闪过淡绿色的裙摆…
“停车!”关程程喊道,又把头伸出窗外,对着路过的江皎说:“诶,等等。”然后掀开门帘,跳下车。
“等等…”她拦住江皎。
江皎侧头对身边的江夜说:“哥哥你们先去马车那儿等我,我一会儿便来。”江夜点点头。
走在前头正欲拐弯的关山越也侧眼看到了那一抹淡绿,似乎还被妹妹拦了下来,便对关铮说:“父亲先行一步,儿子去看看程程那儿。”
江皎看见眼前的关程程,微微福了福,问:“关家小姐有何事?”
只见那关程程拱了拱手:“你…功夫甚好,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江皎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好呀,也是我的荣幸。”这关程程看起来倒是诚恳,讲起话来也不想那陈芊夹枪带棒,江皎便与她寒暄起来。
“皎妹妹,你的剑甚好,能借我看看吗…”
“你的剑法真好,能教教我吗…”
“这样吧,我去你府上,或者,你来我府上…”
关程程的嘴巴像机关枪说个不停,江皎甚至都没能插上话。
“关程程!”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只是三个字就阻断了关程程的如流水般的千言万语。
关程程看到眼前是那如老爹一般的哥哥,不,是比老爹更严厉的哥哥,立马闭了嘴,拉着江皎的袖子,躲到她的身后,只留一双眼睛往外瞧。
江皎看到来人,心想,不好,是这个传闻中的霸王,是你妹妹来找我,不是我找她啊…可不要找我的麻烦。故作镇定地请安:“关少将军安好。”关程程又拉了拉江皎的袖子,江皎明白关程程是要她护着一点,便斗胆抬了抬袖子,说:“我正请教关姐姐鞭法,耽误她回去了,抱歉。”
关山越没有说话,只是一双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江皎。
关程程这时倒是来了劲:“是嘛,那你明日来将军府,我教你啊…”
“关…”那男子还没说完,关程程便冲上车:“走了走了。”
又从窗户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不见不散哈…”又补了句:“晚安哈皎妹妹…”便坐着马车走了。
只留下站在原地的江皎和马背上的关山越…
江皎抬眼望向那马背上的人,呜呜呜,刚才还说是纸片人不怕的呢,远看还行,这近了,只感觉气势压顶,把路灯都快遮住了。还有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嘴巴虽没出声,内心却在大叫:不要啊,关程程你别走,我不要和这个人单独在一起,哥哥,哥哥呢…
便立马行了礼:“将军告辞…”说完便恨不得小跑起来。
关山越看着逐渐远去的那个淡绿色飞快地变小,钻进马车里…
嘴角以旁人察觉不到的限度微微扬起,又立马复原,回到那个不近人情的样子。
回到江府,父亲的小厮来请江皎:“二小姐,老爷有请。”
江皎点点头。
“皎儿…坐。”坐上椅子上的江慎之神色严肃。
“父亲,这么晚了找女儿来有什么事儿?”江皎想到可能是要问自己什么,但还是试探性地问。
谁知,江慎之居然来了这么句,江皎手里的茶霎时有些端不稳。
“你是我的皎儿吗?”
定了定,回问:“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觉得不够,又放下茶杯,把一张小脸凑到父亲跟前,捏捏自己的脸蛋,戳戳鼻子,眨眨眼:“长着这么漂亮的鼻子、眼睛、耳朵,自然是父亲的亲女儿啊!”
谁知,江慎之像是不吃这套似的:“回去,坐。”
江皎心想,还挺不好糊弄,我的性格和原来的江二小姐难道真这么不同。父亲怎么还是这么严肃啊,莫非是…以为我像某些小说里的女主角,鬼上身了?…不会还要给我熏艾叶念佛超度吧…脸色有些可怜兮兮的神色。
“皎儿啊!”这江慎之突然激动起来,冲到江皎身边:“都是父亲不好。把你送到庄子上是让你养病的,谁知道,你的日子会那么难过,居然连耍剑都要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对你不好?啊,跟为父说,为父替你…”江慎之絮絮叨叨个没完,又把江皎从椅子上拉起来,左瞧右瞧。
竟是为这事儿?那面色还如此凝重,我还以为…哈哈,正好,来个顺水推舟。
“父亲…女儿…女儿…”江皎居然真的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来,又拿起帕子轻拭,然后挡住眼睛。旁人看来,此姑娘半拂面,肩膀一抽一抽,竟是极为伤心。
一番父女情深之后,江皎想起刚刚宫门口关程程的邀请,便和父亲提了。
江慎之说,不想去便不去。
“父亲,关家好歹是朝廷大员,如今更是得陛下重视。女儿还是去一下,或许能探探这关家对江家是敌是友,就算只是活络关系也是好的。今日在大殿上,听了有些话,还是觉得不自在,父亲在朝堂上,也得事事小心才好。”
江慎之看着眼前的女儿,觉得她好像变了,以前是断不会出门的,更别谈活络关系,或许是长大了吧,便有些欣慰地说:“皎儿长大了…”
江皎又提了提明日回府后还有事情想与父亲商议,便回了自己的钟泉斋。
洗漱完毕,换上亵衣,江皎躺在床上却是久久不能眠…
今日在大殿上,江家依旧是备受尊崇的,并无太多可疑之处,只不过…
皇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听了后变了脸色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朝臣是什么意思…
皇后是陈家的,今日的话有意无意却透露着来者不善,陈芊也是陈家的,今日则不断找我的茬。那陈家想必与江府也是关系一般,未来必须得提防着点…
至于关家…关铮看起来倒是还好,和父亲之间似乎只是朝臣正常的交流往来,没有善意,也谈不上恶意。关程程也不像京城传闻的那么跋扈,至少在探讨武功这一块…至于那个新封的凛北大将军,不说话,也不表示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看得人发毛…今天,张贵妃的意思,像是有意撮合他和长公主结亲,但他那个样子,像是愿意做赘婿的吗。还有啊,那个陈芊看着也心悦他,这种吸引姑娘的蓝颜祸水,我可是万万不能淌。哎呀呀,别想了,小心做噩梦…
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