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过敏》非织月

43、结局

　　男人平时保养的非常不错，根本看不出有五十几岁的年纪，秦贺舟与他长得非常像。
　　宋清雪话一出口，坐在一旁的陌生女人皱皱眉头，故意朝着一旁的秦贺同说：“我就说了吧，植物人醒过来肯定会变得不正常的。”
　　“你少说两句。”男人撇了眼秦贺舟不善的眼神，赶紧凶身旁的女人。
　　宋勤俭平时那么温和的人，此时也是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所谓的“亲家母”。
　　或许是宋清雪的那句“你不是贺舟的哥哥吗”让秦贺同误以为这小子是在夸他年轻，竟然觉得这个耽误了儿子这么多年的小子顺眼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刘燕被那么多人瞪，也就没再自讨没趣，索性看起了手机。
　　双方家长的见面，和宋清雪想象中相差很多。他本来以为两家都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至少见面后会假客气一下，事实上两家人最后没吵起来，也全靠他父母涵养好。
　　也看得出来秦家父子关系非常一般，但是这对夫妻又似乎非常想要修复感情。宋清雪觉得记忆又开始混乱起来，真实的画面与”梦境“变得混乱。
　　晚上九点多，秦贺同带着玩了一晚上手机的刘燕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指了指靠在墙角的轮椅问：“他，以后要一直坐这个了吗？”
　　李丽萱以为这又是在嘲讽，腾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五年来你天天咒着我儿子赶紧咽气是不是？”
　　意识到自己表达有问题，秦贺同一时语塞，但又不想承认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支支吾吾半天直接走了。
　　秦贺舟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两家会这么不愉快，之前听到父母主动说要来看看宋清雪，还以为至少两家可以表面客气一下。
　　宋清雪也有点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今天晚上两家人都不太高兴，但又有点莫名其妙的“自然”，想了半天他忽然意识到是什么了。
　　今晚两人家似乎像关系不好的亲戚一样，虽然互相看不惯，甚至多有口角，竟然没人提让他俩分开。
　　“小秦，我们也先走了。”李丽萱收拾好东西，眼睛还红红的，刚刚气得有点上头，但她又怪不了秦贺舟，这么些年这个人怎么对自家儿子的，他都看在眼里。
　　宋勤俭走到门口，也停下脚步，对宋清雪说：“有的事情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人，宋清雪呆楞了好一会儿，忽然拼凑起些许记忆。
　　“贺舟，你是处于愧疚照顾我这些年的吗？”
　　五年前——
　　宋清雪刚提新车没多久，在得知秦贺舟的父母要来看他之后，为了能给对方好印象，自告奋勇要帮刚刚创业不久十分忙碌的老攻去接人。
　　当时宋家父母一直都是不同意也不主动拆散的态度，两人就想要试试秦家父母那边的态度，于是打了视频电话出柜了。没想到那边反应激烈，一连通了半个多月的电话，后来表示要来看看。
　　虽然秦贺舟一直说他父母的意见不重要，反正他是小姨带大的，这个所谓的父亲也就隔段时间来看看他，然后往小姨的账户上打钱而已。
　　刘燕也不是亲生母亲，只不过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小姨出嫁了，他被送回去秦家之后就住在一起，直到他一个人出来上大学。
　　但是宋清雪觉得，他们既然还会对他谈对象的事情又反应，说明其实是关心他的，于是说什么也要自己去接。
　　不过那天本来是说好一起去的，结果宋勤俭在上班路上摔了一觉扭到腰，两人必须分开行动，宋清雪表示这是秦贺舟表现的好机会，于是一人去医院照顾扭到腰的宋勤俭，一人去接机。
　　意外就在这一刻来临，宋清雪的前车忽然爆胎，轮子砸到挡风玻璃上一下子反应不及时，没注意到后方大货车已经刹车刹不住，砰的一下，他的车被撞飞了出去。
　　……
　　在宋清雪问秦贺舟是不是因为愧疚才照顾了五年后，这还是秦贺舟第一次对宋清雪生气。
　　“你的感受就是我对你愧疚才照顾你的吗？”
　　“我……”宋清雪语塞，他觉得不是，但又怕真的是因为愧疚，醒来之后的多愁善感他并不能控制。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秦贺舟走过去坐下，看着宋清雪说：“换做以前，我可能已经走了，等你自己冷静。”说着又抬起手摸摸他的脸：“你这几年躺着，倒是让我变得更成熟了，挺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从来都不是因为愧疚，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出的车祸，我都会这样照顾你。如果躺着的那个人是我，你会照顾我吗？”
　　宋清雪重重地点点头。
　　“所以别再想这种无聊的事情了，我会生气。关于车祸的事情想起来多少了？”
　　“今晚听你们几个人吵架，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包括秦贺舟的身世。
　　在“梦境”里秦贺同是秦贺舟的哥哥，在现实里两人是父子。
　　在梦里刘燕是秦贺舟的亲生母亲，是小三。现实里却更加复杂一些，刘燕和秦贺舟的生母是所谓的闺蜜，两人为了与自己并不匹配的高消费生活做一些不光彩的交易。后来她俩都喜欢上了秦贺同，秦贺同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家里条件不错，开了几家公司算是有点小钱，两人都希望能与他结婚。
　　最后是刘燕快刀斩乱麻切割过去改邪归正，秦贺同的母亲哪边都不愿意舍弃，最后只能退出，偏偏她又怀了孩子。刘燕是在秦贺舟母亲难产去世后才知道闺蜜也和秦贺同有过关系。
　　刚出生没多久的秦贺舟先是在秦家养，刘燕虽然对闺蜜的背刺感到恶心，但想着孩子一出生就自己养大，和自己生的也没多大区别，于是就同意接回来了。
　　但是两年后她也怀孕了，那时开始她的想法又变了，比起背刺自己的情敌的孩子，果然还是会更爱自己的，于是又把秦贺舟送去了闺蜜的妹妹那里。
　　然而没多久，她流产了，但她觉得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于是除了默许秦贺同偶尔去看看秦贺舟外，不再同意接回来。
　　等到了秦贺舟十岁，小姨不方便带着那么大的孩子出嫁，于是又回到了秦家。
　　起居都有阿姨照顾，但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到底还是有一点点感情的，一家人就这么别扭的生活在一起。结果那么多年秦贺同与刘燕看了不少医生都没能再生个自己的孩子出来，后来刘燕其实算是把秦贺舟当自己的孩子来养了。
　　只可惜秦贺舟被送来送去，当初也没想着要接回来一起生活，所以对于他的身世都没有隐瞒过，这始终是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深知自己身份尴尬的秦贺舟从初中开始就会帮同学写作业攒钱，零花钱也都攒了起来，高中后更是寒暑假都会去炸鸡店打工。全家关系别扭，他做这些也没人反对。
　　在看到身边一些同学出国留学之后，他也提过想去国外闯荡，实则是想要远离这个别扭的家，不过没人同意。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这个别扭的家，意外的会因为他找对象的事情变得反应激烈。
　　三个月后，宋清雪喜提出院。
　　李丽萱推着轮椅，秦贺舟和宋勤俭大包小包拎行李，四人说说笑笑刚出电梯，就见秦贺同和刘燕表情别扭地站在走廊里，手里还拎着一些营养品和花。
　　两人的表情依旧不是很热情，秦贺同紧着嗓子说：“这一个车要开两趟吧？我的商务车大一点。”
　　结果他话音刚落，洛温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叔叔阿姨，一部分东西放我车上去，等会儿我带你们俩。”
　　“……”秦贺同和刘燕表情不善地看向洛温。
　　“？”洛温一脸问号，那天两家人吵架的阵仗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也八卦了个清楚，怎么今天还带个花来，显得有礼貌了好多啊？
　　7个人在走廊里面面相觑，宋清雪倒是朝洛温笑笑表示婉拒：“学长，现在有车了，那就不麻烦你了，明天再来我家吃饭。”
　　“啊！”洛温听到“学长”两个字汗毛直立，他还以为宋清雪的脑子还得糊涂一阵子呢，没想到恢复能力那么强啊！连他是谁都想起来了。于是赶紧开溜：“哦哦，那太好了，我正好约了朋友，本来还要晚点去呢，这下好了，那你们忙活哈，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听到宋清雪喊学长，秦贺舟很想问想到了多少，碍于家长都在，他只好忍住。
　　宋清雪和洛温的互动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刘燕过去推轮椅，李丽萱拿花，秦贺同带路。
　　四个老的绷着一张脸，两个小的倒是一脸自然。
　　到了车边，司机看到老总回来，赶紧帮忙下车搬行李，商务车一下子变成了货拉拉小面包车。
　　“这东西有点多清雪不方便上，我自己带他。”
　　“诶——”李丽萱想说那她也一起，但被刘燕拉了一把，于是四张绷着的脸继续绷着，关上车门。
　　目送两家家长先行离开，秦贺舟推着宋清雪的轮椅往自己的车走去。
　　“贺舟，以前我问你为什么勤工俭学的时候，你和我说起你的身世，说起父母的态度，好像和现在表现的不一样了。”
　　“这五年来他们没反对过我照顾你。”
　　那个别扭的家，可能从反对他出国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一样了。从前他以为是两人不想在他身上花钱，但现在想想，也许是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感情连接过于脆弱，怕一旦相隔太远，就真的成为陌生人了吧。
　　“我会努力复健的。”宋清雪扭头，笑道。
　　“这句话我录下来了，到时候不能偷懒，到时候洛温监督你，他可不会心软。”
　　“哼哼，学长当然不会心软。”
　　秦贺舟微笑着揉揉眼皮底下这颗黑脑袋：“你上次说在梦里，洛温是个很好的医生，现在想起来他是学长是什么感想？”
　　“我悄悄告诉你，在梦里洛温学长被我分成了两个角色，你别和他说，不然他肯定会借着复健的名义折磨我的！”
　　“嗯？你说说看。”
　　“以前学长不是经常女装，还老跑到你学校去追你嘛，在梦里他叫郁随，也是一个女装大佬，追你求而不得之后去做了变性手术，找了个男人嫁了！”
　　“……”果然不能说。
　　“秦贺舟……”
　　“嗯？”
　　“在梦里你总是和我说分手，我还是有点分不清哪边才是做梦，但如果这里是做梦，不要和我说分手好吗？”宋清雪又有点想哭，如果这个梦里和他说分手，那一定是因为自己这副不知道有没有希望重新站起来的身体了吧。
　　“我果然把你梦见他做变性手术的事情和他说，让他分析一下你的病情吧。”秦贺舟一边说着，一边把宋清雪抱进车里。
　　两人头挨得非常近，宋清雪啊呜一口就咬在对方的唇上：“打上封条了，不准和他说，也不准和我说分手。”
　　秦贺舟用手擦了擦被咬痛的嘴唇，冷笑一声，也狠狠回咬回去：“你说你梦里是小狗，看来不假。”
　　“我刚刚做了标记，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嗯嗯嗯，我认命，所以宋清雪，你的脑子最好清清缓存，别再胡思乱想。”
　　“好，我关机了，你开车吧，到家喊我。”
　　“好。”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