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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拾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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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昏昏沉沉地醒来。
周围一片漆黑。
好闷热。
可以嗅到雨水浸泡在泥土里的气味。
她尝试着动一动手,发现动作被铁链限制了。
好在双腿还能自由活动。
“她不会骗我们吧大哥……”
声音从墙的另一面传来,任意缓慢地移动过去,这样能听得更清楚一点。
“不会,这女的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一定会拿钱来赎人。”男人举起酒杯,和另外三个人干杯,“来,庆祝我终于出来,有了这笔钱我们几兄弟以后就能一起做生意。”
“恭喜大哥……”
“恭喜大伯……”稍年轻一点的中年男人犹豫着开口,“小力的事情也麻烦你了。”
“包准没问题,我里面认识一哥们就是做这方面的,等拿到钱,我带小力去找他。”
“好好,我再敬大伯一杯。”
是他们把她关起来的吗?
任意借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光,在这个房间里摸索着。
四周都是老旧的水泥墙,稍微碰一碰就会掉下一大块墙皮,正对着门有一扇窗户,但被已经被不锈钢窗网封上了。
外面仍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能看见几处有零星灯光的地方。
“还要照片?麻烦。”门外其中一个人嘟囔了一句,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进来。
任意已经回到了原位,假装自己仍在昏迷。
男人拿过其他人的手机点开时钟,将它与任意一并拍了进去。
等几人又锁上门,任意再次尝试着挣脱手腕上的铁链,依旧无果。
她埋头蓄力站起身,这才发现脖颈上空落落的。
项链被他们拿走了。
“喵。”窗外传来一声猫叫,任意向窗下看,一只狸花猫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
在她的视线里,还有几颗松动的螺丝。
任意跳起,坐在窗边,向后仰努力用手去够螺丝。
摸到了!
她努力平稳呼吸,慢慢用指尖转动螺丝。
小小的金属部件落在地上,小猫原地弹开,跑远了。
门外再次传来响动,任意忙坐回原地紧闭双眼。
似乎是其中的几个男人要离开了,正在和留下的那个人嘱咐着什么。
等那些人离开,留下的这个人打开这扇门,亮出手里的小刀,径直朝她走来。
*
“妈咪!”睡了一觉的任云游醒来就瞧见了阮绵绵,她努力挥着小手,跑到妈咪身边。
“云云。”阮绵绵正和老王说话,听见声音,她转头看见了云云,也看见了焦急前来的任烟雨,“小雨也来了。”
任烟雨微微点头,立刻向老王询问起现在的情况。
“您好,我是任意的妹妹,现在情况怎么样?”
老王摇摇头,现在还全无线索。
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小时。
阮绵绵已经按照对方的要求准备好了钱,只要任意能平安回来,她可以满足对方的任何条件。
黎玄荫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掏出一张符咒,不一会便有几只小猫聚集过来。
她将冰凉的手掌覆在小猫们毛茸茸的头顶上。
“去吧。”
她戴上墨镜遮住因为使用共感发光的瞳孔,与人群汇合。
“这位小姐在晚上也戴墨镜?能看清吗?”路过的同事随口问。
“她眼睛比较怕光。”任烟雨替她掩饰到。
这里的气味比人类聚集的城市简单许多,要从其中分辨出任意的气味并不难,其中一只小狸花很快就找到了那群人藏匿任意的地方。
小狸花发出猫叫,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
“找到了。”她拉拉任烟雨的衣角。
“那我先告诉……”
“来不及了。”黎玄荫微微皱眉,走进了黑暗里。
任烟雨没能叫住她,思来想去她拉起阮绵绵跟上黎玄荫。
云云看她们都走了,也拉着妈咪的手和她们一起离开这里。
“现在去哪儿?”这里伸手不见五指,阮绵绵找不到方向。
一阵气流席卷过来,二十米开外的地方突然就能看见一栋屋内亮着灯光的老房子。
“就在这里。”黎玄荫走在最前面,她仔细地聆听着周遭的响动。
“绵绵姐,妳留在这里联系老王,我和她先进去看看。”
阮绵绵把手机塞给她,绕过任烟雨身边。
“我和她一起,拜托妳照顾好云云。”
空气里弥漫了些许的腥味。
屋内里传来打斗声。
那个男人想切断任意的手指好把戒指取下来。
没门。
任意趁他蹲下时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向门外跑去。
大门也被上了锁。
男人追出来,将任意按在门板上。
“跑……我让妳跑!”他犹如一只嗜血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抬起手里的利器就要刺向猎物脆弱的脖颈。
任意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那把刀只是划伤了她的手臂。
但眼镜就没那么幸运,它在任意刚才剧烈的挣扎下,跌进了某个角落。
男人再次扑过来,任意再次抬腿踹开他。
还好前段时间为了陪云云,她也跟着锻炼了很长一段时间。
还能撑得住。
任意扬起头,甩开快要滑落进眼里的汗水,等待着男人下一次袭击。
就在此刻,黎玄荫破开门锁,推门的力量直接将男人拍晕在门后的墙壁上。
任意手腕上的铁链也自己打开,掉在了地上
“阿意!”阮绵绵急急忙忙冲进来。
任烟雨牵着任云游紧随其后。
任意像没看到她们一般,越过所有人,上前拎起了那个男人的衣领。
“你知道她有多辛苦吗?”任意捏紧拳头。
“就是因为你,她没办法考公安大学……”
“她比那么多人都优秀,却因为你永远通不过政审……”
“因为你,她被人孤立、被人戳脊梁骨……现在你还要吸光她最后一点血!”
她狠狠往下砸去。
锋利的钻戒边缘划开男人的皮肤,腥臭的液体落入指缝,任意仍没有停下动作。
她再次抬起手臂,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挥拳。
他明明是她的父亲,到头来对阮绵绵还不如对他弟弟的孩子。
无数次见他对着外人夸耀自己是多么爱女儿,其实只是塞给阮绵绵稍多一点的零花钱,让她自生自灭。
从未尽过作为父亲的责任,又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可以吸血。
这个社会败类。
“你怎么没死在牢里。”任意真真切切地听到自己说出了这样恶毒的话,却没有感到一丝愧疚。
黎玄荫捂住任云游的眼睛和耳朵,不让她听到半句。
屋外传来脚步声,是老王带着人马赶过来了。
“阿意。”
阮绵绵拉住任意的手,让她面对着自己。
“妳看看我,我还好好的在这里。”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绵绵。
她已经那么努力地逃离这个家了,他们还不肯放过她。
明明绵绵也是她所深爱的人。
“有妳爱我就够了,我不需要他的爱,他不配。”阮绵绵又轻声同她说。
任意听着她的声音,从盛怒中抽身。
阮绵绵见她松弛下来,抽出干净的消毒湿巾,仔细地擦拭着她满是血污的手背。
酒精在伤口上挥发的感觉好疼。
任意小声呜咽着,低头想看清自己的伤势,却让眼泪滴落在伤口上。
“没事了。”阮绵绵用柔软的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为她戴上已经被重新清理干净的眼镜。
任意上前一步紧紧地揽住了阮绵绵的腰,终于在这个闷热的夏夜里放声大哭。
“我没事,”阮绵绵亲亲她的耳朵,“妳也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