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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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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沈明微从虚陵渡回来的消息的时候,我正带着几个师妹围堵最近气焰很嚣张的一个新弟子,听说她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以外门弟子的身份通过试炼,拜入孤阙峰三长老的门下。
我承认她有点本事,但仗着修为不错总是缠着沈师兄这点早就让我恨得牙痒痒了,今天刚好碰上了,不给她点教训枉为我景明宗第一恶女的名号。
“苏师姐,我跟沈师兄同为孤阙峰弟子,向他讨教剑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仗着人多不让我走是几个意思。”连红瞪着眼朝我怒吼,愤愤道:“也就仗着有几个狗腿子在才这么嚣张,有本事跟我单挑!”
她气的满脸通红,手里的剑刚拔出鞘就被我身后的师妹捏的法决打脱了手。
“苏师姐,她刚入内门就如此嚣张,是不是该教教她规矩!”
“平日就仗着沈师兄对她略有青眼就傲得跟什么似的,从来不把玉青峰和翠微峰的师兄们当回事,师姐今日出手教训看有谁敢不服。”
这个连红性情执拗又不懂人情世故,说话做事乃是直肠子,又几次在师门考校里出尽风头,我身边这群师妹早早看她不爽。
御剑飞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小师弟累的气喘吁吁,想必是一得到消息就巴巴赶过来。我一想到能见到师兄心情大好,随手给他扔了几块上品灵石作为犒劳,他欢欢喜喜地接过,看我们这群人气氛不对非常有眼色地跑路了。
果然心情一好,连红暴怒的叫嚣也顿觉顺耳许多,摆手示意那几个师妹停手。
反正流程也走得大差不差,我又不可能真的对同门如何动粗,把今天恶毒师姐的台词讲完就算差不多可以收工了。
“今天我只是来警告你,以后离沈师兄远一点,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景明宗待不下去。”
挂出我的招牌顽劣微笑,连红果然被吓得身体一颤,眼神仍是不服得很但显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焰。
我早就打听过她的来历,入景明宗之前不过是个散修,无甚背景,她能一步步爬到景明宗内门弟子的位置,要耗费多少心血和汗水想必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深知她们的软肋,所以像这样只是过过嘴瘾的口头威胁也能屡试不爽。
毕竟我苏令仪是真正的出生于仙门世家,是长明剑苏家唯一的嫡女。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景明宗,自我筑基成功以后连入门考核都不用参加,直接拜入了宗门第一高手玄明真人的门下,成为了他的二弟子。
我有如此得天独厚的家世,上赶着巴结讨好的人不计其数;给几个没有背景的弟子穿点小鞋、使点绊子简直易如反掌。
因此哪怕看不惯我的人多如牛毛,也从不敢轻易得罪与我。
修仙道途遥遥,为争功法灵宝头破血流、道陨身消者不计其数,多少修士注定一辈子无望大道,而我生来便享有一切。
所以沈明微,我确信我也一定会得到。
我御剑到主峰正殿门口的时候,沈明微恰好迎面走来,雪白的衣袍沾染了风尘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他看到我仿佛有点惊讶:“令仪,我前脚刚到你就来迎我了?”
他戏谑的神情让我脸颊不禁滚烫,柔声道:“我一听到消息就坐不住了,师兄你这次去了可是足足两个月呢……你不在我好生无趣。听说这次任务的妖祟邪气得很,可否顺利?”
“邪祟伏诛,任务已毕。不过好几个师弟经验不足,不小心着了魔修的幻术受了伤,刚刚送去丹阳师叔那里治伤。”
他嘴唇微抿,神色流出一抹愧疚,“若不是我一时大意,否则也不会害得他们……”
沈师兄就是太心软。
其实这次任务平平无奇,掌门不过是想让沈明微带几个刚结丹不久的弟子历练一番,哪怕真有什么魔修大能,以沈师兄和几位精锐弟子的本事也不至于吃多大的亏。
沈明微可是孤阙峰大长老座下的首徒,年纪轻轻修为就已至元婴,数次带领宗门弟子斩杀邪魔、探穴寻宝,不仅在宗门里是数一数二的翘楚,放眼整个九州也是不俗的后起之秀。
我拉着他的袖袍安慰道:“这怎么能怪师兄呢?要怪就怪这些邪祟诡计多端,谁能想到虚凌渡那种灵气稀薄的地方也能藏着厉害的魔修,说不定就是给我们设的圈套,没人受重伤足见师兄领队有功啦。再说,宗门那么多灵丹妙药还怕治不好?说不定明早他们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还是数你这张嘴会哄人啊。”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我想我迟早会溺死在他宠溺的眼神里,不由得越发得寸进尺了。
“师兄这次下山有没有给我带什么礼物啊,不会又是什么机关鱼、墨家锁吧?早就玩腻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准再拿这种东西敷衍我。”
“当然带了,我怎么敢忘了你的份。”
“是什么是什么!”我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其实我从来不在乎沈师兄到底给我送了什么,只要是他挑的我都喜欢。
“明日我再亲自送到你那儿去吧,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沈师兄笑得真好看,但总感觉有些勉强。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不嘛,明天我大师兄出关了,万一被他关了禁闭……”
他似是真的拿我没办法,在袖中的百宝袋里摸索了好一阵,从中取出了一只发簪。
这只簪子只能勉强称的上是玉簪,质地实在劣质寻常,雕工中规中矩,唯一能看的就是通身镶嵌的彩贝,五色十光,似有波纹流转,还有那么点意趣。
我见惯了好东西,不免有些失望,这跟“惊喜”简直似乎相去甚远,而且也不像沈师兄平日里会送出手的东西啊。
不过我还是非常捧场地夸赞:“好漂亮!”
“不是值钱的玩意儿,上面的彩贝只有虚凌渡的彩蚌才能产出,是当地有名的特色,想你从小在晏州长大一定没见过,才特地带回来。”
我一下子高兴起来,难为他在外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还能想着我,心里简直美的冒泡。
“我得去丹司房看看他们,下次再跟你说话,既然顾师兄明日就出关了,你也得抓紧修炼,别一天到晚皮得跟只猴儿似的。”
“师兄那我陪你……”
我话还没说完,他蹁跹灵巧的身姿就已踏剑而去了。
心中不免懊恼,抬脚就往正殿门口的鎏金丹鼎上踢,结果疼得我龇牙咧嘴。
怎么回事?平时以我的脚力至少能把金鼎踢退三寸,今日怎会如此沉重。
一回头吓得我险些站不稳。只见顾从景慵懒地斜倚在正殿的金柱上,他一身玄衣,几乎要融进柱后的阴影,一条长腿曲起,脚踝懒散地交叠,整个人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桀骜。
哦不对,是欠揍。
他笑得很欠揍。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不是明天才出关?”
“明天出关怎么看好戏?”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夕阳的光晕正好照亮他半张脸,唇角那抹丝毫不掩饰的嘲笑瞬间令我暴跳如雷。
“什么戏?哪来的戏?你刚刚是不是一直在偷听?”他不会一直都在吧,不过我和沈明微也没说什么不能听的,他怎么一副抓到了我小辫子的样子。
“我一直站在这里,光明正大地……被迫欣赏……”
“你的蠢态。”
我浑身气的发抖,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光,就知道他一出来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猛的向前一步正欲上前反击,才发现踩的就是刚才的痛脚。
我抱着脚疼得龇牙咧嘴,混蛋,果然是他在整我,那个鼎就是被他施了法。
“顾从景!我又哪里惹你了,凭什么这样整我!你等着,我要去告诉师尊让他再关你三个月。”
他一定是因为思过崖憋闷太久,出来发现我过得太滋润才私心报复的。
虽然顾从景才是我真正师从同门的大师兄,但我们的关系实在很差。
他嫌弃我天资愚笨、娇蛮跋扈;我最恨他目中无人、尖酸刻薄。
我们俩在景明宗都属于闻风丧胆级别,
“好啊,赶紧去,这么喜欢告状,你看师尊搭理过你几次。成天不务正业,想在内门垫多久的底?自从玉青峰出了你这么个天才,师尊在一众长老里可从来没抬起过头。”
反正无论说什么他都能绕到我的修为上,而且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师尊的头一向只朝天上看的,也就只有他这种脑残粉才能脑补出这种戏。
不过我还是被他说的心虚了,气势嘎巴一下蔫了。
他不由分说抬手搭上了我的手腕,我感到一股刚猛的真气顺着经脉流窜到我的四肢百骸、然后是各路经脉、再到丹田……
“苏令仪!整整三个月,你的修为竟是一丁点长进都没有?!以为景明宗是你的富贵娘家?宗门收你是让你来参悟大道的,不是让你整天惹是生非、绣花逗鸟!要是没想清楚趁早滚回去嫁人!”
他的人和他的剑一样霸道强势,嘴巴更是淬了巨毒,专门逮着我舔,在外面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难怪暗地里被女修评为“宗门最没女人缘的男修”榜首。
这点,真是不及沈明微千万分之一。
但没辙,我的功法剑术其实一直都是他来授业,师尊只是偶尔过问,适时给点看法。
所以他确实有资格这样管我。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纵使再跋扈,在课业上的事情我一个差学生也只能躺平认骂。
“不仅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现在连嘴都不会张了。”见我不说话,他的脸比锅底还黑。
似是拿我没办法,再没看我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