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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职事 ...

  •   因为还在下雨,我身上又是湿的,走几步打一个喷嚏,惹得他回头看我。
      “你很冷?”
      废话。他试一试身上是湿的,天上还在下雨。
      我在心里嘟囔,抬头道:“不冷。”
      说冷了也没用。难道让他把衣裳脱-给我吗?
      “不冷便好。你若冷了,也没衣裳给你披着。”
      好冷的话。我又打了个喷嚏。
      我就这样牙齿打架着直到出了林苑,上了马车。
      “去最近的锦绣阁。”
      这名字听起来很高级,钱可不是我能付得起的!我急忙开口:“不用不用!去成衣铺就好!”
      他摇着扇子看我:“你没钱?”
      “......”
      我默默地翻了翻包里剩下的银子:“......没有。”
      “归清门竟如此吝啬?”他冷着张脸,却又挂着笑容:“放心,衣裳算本侯的。”
      “真的假的?”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但若真是他付,我心里也不安生:“不用了,我不敢欠侯爷什么。”
      李庆弋坐在我们对面,听我这么说立马怒目圆瞪:“你怎敢拒绝侯爷?”
      “......”拒绝还不让人拒绝了?我在心里咆哮。这李庆弋管的也太多了吧!
      他一合折扇:“不必担心,本侯有办法让你偿还。”
      一阵寒风吹过,冻得我缩着身子发抖,没听清他的话,以至于后来我充分理解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句话。

      路上大大小小的风不断从缝隙里涌进来,冻得我快要晕过去,转头再一看这侯爷盯着我,也来不及计较他怎么这么盯着我,就想这么睡过去。
      后来才后知后觉。因为下雨,我的刘海全被打湿,紧紧贴在额头上,又丑又滑稽。他大概是看的好笑。
      “李庆弋。”迷迷糊糊中,他又在喊侍卫的名字。
      “在,侯爷。”
      “你的衣服,给她披着。”
      “......是,侯爷。”
      李庆弋没有犹豫,脱-下身上的衣裳便披在我身上。
      可我刚才并没有看到李庆弋的翻领袍服上穿着其他衣裳。
      正想睁开眼,被他摁住:“行了,好好披着。”
      ......
      我本以为我这一睡就像被冻-死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却没想到再一睁眼,竟然到了一家装修精致的成衣铺,大概就是他口中的锦绣阁。
      外面的雨已经不下了,乌云将遮掩着的红日露出来,阳光照射在我身上,暖和了许多。
      我终于不再打喷嚏,吸了吸鼻子,跟着他往锦绣阁走。
      一进锦绣阁,里面的掌柜立马迎了出来:“哎呦!侯爷大驾光临!今日是想看什么衣裳?您上次定做的衣裳刚好完工,这就拿给您!”
      他却叫住了掌柜的:“等等。”
      掌柜停了下来,才注意到他身边的我:“这位是......”
      他没告诉掌柜,只是叫他先给我拿一身适合的衣裳。
      掌柜连连点头,自己上楼去。再下楼,拿着好几套衣裳。
      定睛一看,都是光彩华丽的衣裳,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穿在我身上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察觉到:“都说了算本侯的,你躲什么?”
      “......其实我觉得我不配穿这么华贵的衣裳。”我仰起脸笑了笑,试图让他放弃。
      可他忽然眉间深锁,然后举起手就拿折扇敲了我的头一下:“说什么配不配的?在本侯眼前贬低自己,你可想过后果?”
      ......什么啊,又没贬低他,说自己还不行了。
      我撅了噘嘴,没再说话。
      掌柜的拿着几套衣服站在我面前:“侯爷,您瞧瞧,有没有看上的?”
      他转向我:“你自己瞧。”
      掌柜的把衣服递到我面前,介绍着:“姑娘,你看看这衣裳,蝉衫麟带,华丽轻柔,穿在姑娘身上多合适啊!”
      他又依次将剩余的衣裳为我介绍了一遍,我不由得佩服他的口才。
      但这些衣裳看的人眼花缭乱,让我选,我还真选不出来。
      目光在几件衣裳上转了又转,最后定格在一件蓝色的披肩罗裙上。
      冰清玉洁,轻盈透明。
      淡蓝色的云肩披在绣有荷花的衣衫上,丝绸系于腰间,蓝白色的长袍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霓裳羽衣,翩然惊鸿。
      我伸手去摸那件衣裳,锦心绣口,轻薄如蝉翼。
      有些欣喜,抬眼望向他。
      “喜爱这件?”他看向这件衣裳,赞许的点头:“不错,倒是适合你。”
      “这件,包起来。”
      我收回手:“侯爷不问一下多少银子吗?”
      “有什么可问的?这世上还有本侯买不起的东西?”
      “......”
      可恶的有钱人。
      掌柜眉开眼笑,拿到柜台去。李庆弋接过他递过的银子,随着掌柜前去。
      “快换了去,”他示意我去更衣间:“跟个落汤鸡似的。”
      我把身上的衣裳还给他,接过那件衣裳,小跑到不远处的更衣间去。
      待我再次出来,一眼便对上了他的双眼。就好像他一直在朝着这边看我一般。
      “过来。”他说。
      我指了指之后的丝绸:“......太长了,系不上。”
      身上的衣裳因为没有系丝绸,所以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很肥大。他蹙眉,让掌柜的给我系上后,眉眼才渐渐松开。
      掌柜看着他:“怎么样?侯爷还满意吗?”
      他看起来很满意:“你眼光倒不错。”
      “是吧?我就说这件衣服肯定适合姑娘......”
      “我说她。”
      “......”
      我有些想笑,在用力憋住。但还是被他看出来了:“要笑就笑,皱着一张脸做什么?”
      我不想笑了:“哦。”
      “既满意,便走吧。”他转身,便抬脚离去。
      我忙跟上他的步伐,出了这锦绣阁。

      再出去,看着烈阳高照,有些遗憾。
      见我没跟上,他回过头,看到了我的表情:“怎么?满脸可惜,你没玩够?”
      “是有点......下雨的天气多有诗意啊。”我感慨:“我还能立马作出一首诗来!”
      “是吗?现在作,本侯听听。”
      我理直气壮:“现在没下雨,作不出来。”
      “......”他盯着我,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半晌,一抬胳膊:“走。”
      “啊?”没反应过来。
      “本侯带你去玩。”
      我惊的下巴快要合不上。这侯爷这么好的吗?带我买衣裳,还去玩?
      “快些跟上。总是这么慢。”他回头看我。我小跑几步跟在他身边,上了马车。
      “去哪里?”马车开始摇晃,我歪头问他。
      他反问我:“你想去哪里?”
      没等我说,又是一句:“不要告诉本侯你还想去那里。”
      “......”确实想。那么大个林苑,我单单游了船,其他地方都未曾去过,未免有些遗憾。
      “你才在那里落了水,还要去?”他意外的看着我,不忘说一句:“还真是不长记性。”
      说是这么说,还是带着我去了那里。
      不下雨的林苑没了什么朦胧的意境,倒是红日照的人发晕。
      但没走几步,竟然又下雨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买的那把油纸伞掉入了水中,苦着脸又买了一把。李庆弋早有准备,拿出伞打在侯爷头顶。
      撑着伞在雨中行走,有风不时吹过。
      这一次有伞,还有新衣裳,心情好了不少。
      而那侯爷还记着我吹的牛:“你不是说你能立马作出一首诗来?作给本侯听听。”
      我硬着头皮还想继续胡说,被他看穿:“莫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给本侯听。”
      “......”
      于是我抬眼望着着景色,动用出自己上学十年的功底。
      “绿意凄凄落眉眼......”
      我撑着伞,转头望向他,笑了一下:“江溪映影,看君颜。”
      他似乎不太满意,并没有笑。我心里立马沉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是......哪里不好吗?”
      “‘凄凄’这个词,有些太沉了。”他摇摇头。
      “那改什么好?”我虚心请教。
      “绿意悠悠。”他说:“绿意悠悠落眉眼。是否好了许多?”
      确实如此。我点了点头:“不愧是侯爷!就是有文采!”
      他笑了:“好了,你的才学确实不错。这句诗,本侯会一直记得。”
      我也会一直记得。
      记得雨中为我改诗的身影,记得看向我时解颜而笑的眉眼。
      他晃着扇子,一如初见,狠狠撞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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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累了,我和他一同坐在椅子上。
      他问我:“你当真无家无亲?”
      这么久过去了,怎么还是不信呢?我摇摇头:“当真没有。”
      说真话他不会信,我依旧瞎编乱造:“我是孤儿,呃......游荡于此。”
      可他依旧不信,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好久,道:“跟本侯讲一讲你的经历吧。”
      我闭着眼睛:“我......这个吧。”
      “我呢,从小父母双亡,独自闯荡江湖,被一户人家收留,过上了凄惨的生活。然后......”
      一口气说完我瞎编的成长史,他称奇:“你这经历倒是独特。”
      我没有说起归清门的事,更没有说起要寻那把剑的事。可他挑了挑眉,便说中了:“你一直在外闲逛,当是在愁你那把本命剑吧。”
      “?!”我震惊不已,抬头望他:“你怎么知道?!”
      “无礼!叫侯爷!”又被李庆弋警告。
      “......知道了,侯爷。”
      “归清门的规矩一向如此。若你来侯府,本侯可以协助你。”他目光很真挚。这是我头一次见这种神情在他脸上出现,有些相信。
      一直在外游荡也不是个事,不如给自己找个职事,好歹侯府还是包吃包住。
      还好那时说的“暂且”给自己留了后路。
      我应了下来,看着他收回那副真挚的神情,立马感觉到我被骗了。
      但现在收回这句话显然来不及了。马车带着我回到了侯府,那个去了两次的地方。
      “你便从侍从做起吧。”李庆弋看着我:“我带你去张管事那里。”
      我一来便被侯爷扔给了李庆弋处置,跟着他去了管事那里。
      管事是个看起来比李庆弋还老的男子。见到我来,上下打量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沈枫情。”我道。
      他给我讲了些侍从要做的事:“贴身照顾侯爷的饮食起居,负责打扫庭院家具,整理房屋。”
      我点点头。
      “跟随侯爷外出,负责牵马,提东西,打伞......总而言之,不要让侯爷自己做事。”
      “明白。”我在心里记下。
      “在侯爷办事时你也要跟着,在外等候,随时听候差遣。
      “为侯爷准备茶水点心,到了朝食去膳房烹饪。当下明娘未走,你暂且不用做此事。
      “学习骑马,射箭,狩猎等技能,提升自身能力。”
      ......
      他说了半天,说到后面我快要两眼一晕。
      怎么这么多?!
      而且,普通侍从都需要做这么多事吗?
      我疑问,便问了出来。管事的背着手,一脸严肃:“侯爷有令,叫你做他的贴身侍从。”
      “......”
      他背过身去,口中含糊着:“真不知侯爷怎么想的。叫一个刚来的小姑娘做贴身侍从?”
      我开始后悔被他骗来。还不如自己出去找个茶馆的工作呢。
      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到我撅着嘴:“怎么,不满意?”
      那管事的见他来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侯爷!您来了!您放心,我在教这小丫头片子贴身侍从该做的事!”
      他摆摆手让管事的走开,然后看着我:“五两银子。”
      “哦......啊?什么五两?”
      “你的俸禄,每月五两银子。”
      我手一抖。五两?侯爷都这么大方的吗?
      但是我还是犹豫:“那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出去了?”
      “你是没听管事说你的职事?”
      我别过头深思,想起是有跟随外出的一项:“可跟着侯爷的不是侍卫吗?”
      “谁说只能是侍卫了?”
      我松了口气。能出去还有如此多的俸禄,傻子才拒绝。
      于是我立马笑逐颜开:“那今后我便是侯爷的贴身侍从了!誓死相随!唯侯爷马首是瞻!”
      “......”他笑了:“你倒是改口的快。”
      我休憩的屋子就在他住的屋子旁边。但当我到去才发现只有一个床铺。不是说贴身侍从都至少要三个吗?
      他又及时回答我心中的问题:“本侯不习惯被人贴身服务,除了李庆弋和陈拢明,便只有你一个。”
      摸着下巴,心说这个侯爷真是独立自主。
      ......完了,又不由自主在心里编排他了。
      我用力摇摇头,却被他看见:“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是在做甚?”
      笑着,没回答他。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
      他转身要走,却停住:“对了,衣裳算在你俸禄里。”
      “?”
      出来混真的要还。我在心里咆哮。
      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来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小跑着跟上去,在他身后停下:“侯爷。”
      “什么事?”
      “我还不知道......侯爷的名字。”
      ......开口问侯爷的名字好像不太好。我后知后觉。
      但他没有计较,而是转身看我,双唇轻启。
      “记住了,本侯叫风言尽。”
      风如同他轻飘飘的几个字,轻轻抚过脸庞。
      “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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