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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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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中规中距的马车出现在路上,车轮在空旷平坦石砖上平稳的行驶,许其乐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冬枣忍不住开了问,“小姐,那日裴大人不是来与你商议回门的事的吗?而且不带回门里回去,会不会不好?”
“不是,他是来拿案卷的。”许其乐百无聊赖睁开了眼,“至于回门礼,拿回去也是便宜那对母女,还不如不拿。”
还拿回门礼,她没带把刀回去就不错了。
两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许府门前。
这一路可真够漫长。
官员的品级越高,距离皇宫便越近,反之品级低便越远。
她两部并做一步,踩着矮凳下了马车,站在门前的石阶下,仰头而望,写着许府两个大字的牌匾高高挂在上面,下面是高大朱红的大门,就像是历史剧中的高门大户一样。
冬枣上前手握铜环,“叩叩叩”轻轻地敲门声。
门内的小厮回声,“谁啊?”
冬枣:“二小姐回府,开门。”
‘吱呀’大门开了。
“二小姐。”小厮向她行礼时看到只有她与冬枣,眼神略微诧异,随即侧开身迎她们进去,“小姐,老爷已经在松风堂等着你了。”
等她?应该是在等裴砚沉吧!
不过,应不止便宜父亲在,原主那个不辨是非的哥哥许言应是也在。
哪怕他再不愿意。
许其乐朝着松风堂走了去,淡绿色的裙摆在青石路上快速扫过,冬枣小碎步紧跟,“只有父亲在?”
小厮看了她一眼,犹豫一下:“还有公子...齐姨娘、大小姐都在。”
许舒文?齐姨娘?
她们不是在禁足吗?
她第一次见识到枕边风的威力。
行至松风堂,小厮退守站在门前,许其乐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她扫了一眼,全部人都在。
身着圆领墨青色衣袍的许胜坐于正中,身着月白色长袍,翩翩公子的许言他的坐左下侧,与许言穿着同颜色的许舒文坐在他对面,齐姨娘在她的下方。
许其乐目光不作过多停留,直走到正中的许胜面前行了个礼,“父亲,安。”
许胜轻触一下茶杯,没拿起来喝,“裴大人,为何没同你一起回来?”
许其乐敷衍‘哦’了一声,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忙,没空。”
反正裴砚沉从任职以来便是工作狂的模式,她这么说也挑不出错来。况且人家确实忙,那天他拿走案卷之后,就一直待在大理寺,都没回过裴府,搞得她少了好多好吃的菜。
许父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自然知道裴砚沉在忙什么,无非就是京城女子失踪案,隔几日就有女子失踪,案件久久未破,二皇子派系的官员都开始施压了。
但再忙抽出几分钟来他这个岳父一面总是有的,他瞥了一眼许舒文。
许舒文无所觉,嘴角弧度扬得高高,盯着她,眉眼笑出花,“妹妹,会不会是你做了什么事?惹得裴大人生气了,故而裴大人以繁忙作为借口。”
许其乐没有理会,走到许言下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人,“父亲,女儿方便问问,为何禁足的人会出现在堂内,而不是禁足的院落中,这禁足的时间比如厕的时间都短。这是禁足?”
话音一落,许舒文的脸色变得比那墨水都黑。
上方的许言忽而开口,“乐儿,你怎如此粗俗,不讲礼节。是我向父亲提议将文文的禁足解除的,想着裴大人今日来,向他道个歉,那件事便过去了。”
许其乐翻了个白眼,她原以为是齐姨娘求得情。
是她想差了。
许言可真是许舒文的好哥哥。
许其乐连连拍掌,讽刺道:“哥哥说得可真好,就是不知道见到给一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人,裴大人是开心呢,还是把我们全家押到大理寺大牢里去。”
许言瞬时止声,被她大的话噎住了。
视线落在许舒文的身上,许胜同之。
坐在下方的齐姨娘察觉到不对,笑盈盈看着她,“二小姐回门,裴大人不来也罢,竟也不准备回门礼?”
许其乐从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啃了一口,“姨娘说错了,不是裴大人不准备,是我不让人准备,父亲又不缺,我便也不带回来占许府的位置了。”
齐姨娘攥紧手中的帕子,不消片刻又挂上那善解人意的笑脸再次开口,“二小姐...”
话未说完,有人匆忙跑了进来,许其乐定睛一看,是当初来给她传许胜命令的于管事。
他喘着粗气,额角点点汗珠,凑在许父耳畔小声说着什么。
云层被风吹到日光处,屋内的视线瞬间暗了许多。
顷刻间,许父那稳如泰山的脸瞬间崩掉,粗声道:“今日到此为止,各自回各自的院落去。”言罢,站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于管事紧跟其后。
剩下的人对此虽不解,却也知不能问。
四个人静坐了小半会,堂内陷入沉默。
许其乐坐不下去了,想起回许府的目的,双手拍了拍掉点心屑,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冬枣,我们回花悦院。”
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她怕再不走,巴掌就要出击了。
她刚才看见许言嘴唇动了动,再不走,万一又听到他那想让她揍死他的话。
走在去往花悦的廊道中,遇到许府下人们,行色匆匆见到她行了礼,便又朝着他处去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冬枣不解的贴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府里这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像是在找什么。”
许其乐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也很好奇,但她的原则是有些事能好奇,有些问都不能问。
这又影响不到她,而且她懒。
不过,看着院中漫无目的下人,这是有什么东西丢了,还是被偷了去?
刺眼白光划过她的脸庞,她抬头看了一眼,这是白天,哪有人白天当贼的?
当她踏进屋内时,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原以为她嫁出去之后,婢女来打扫留了下来。
下一秒,束手玄色衣袖的胳膊横在她的脖颈,冰冷的利刃紧贴皮肤,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别出声。”
声音低沉,杀意不止。
许其乐身子紧绷着,清冷的雪松香在她的鼻尖飘忽。
有点熟悉,倏地想起来这香味,在成亲那日的房间内她闻到过。
裴砚沉?
许其乐出言试探,“...裴砚沉?”
裴砚沉僵了一下,这次行动他可以保证许其乐不知道,她是如何猜到是他?
裴砚沉眼中的杀意更甚,猜对了的许其乐小心翼翼抬手将利刃一点点移开,“裴大人,放心,我不会告状,就是许府的人现在在四处搜寻,下一刻怕是要搜到这,你要不...还是尽快离开。”
冰冷触感消失,胳膊慢慢往下放。
许其乐立即转身向后,映入眼中的是蒙着黑巾的脸,她下意识看向他左手,没带扳指。视线又再次落到五官上,那棱目寒眉,使得她确定就是裴砚沉。
场面一下陷入沉寂。
“小七,你带几个去那边搜一下。”
“是,于管事”
于管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有零零散散嘈杂的脚步声。
她转头望向门外,又看站在不动的人,贴心的建议,“你...要不躲一下?”
她脚不停地在原地踱着小步。
不躲,等下那些人进来,就不止他遭了殃,
许其乐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上手。
裴砚沉目光沉沉的望着抓在他肘上的手,许其乐拉着他走到衣柜前。
打开,‘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柜子里塞满满当当的衣服,全是红色的,一个手指的缝隙都不留。
她一拍脑门,想起来什么,这好像是她让冬枣塞进去的,这些是原主的衣服。
她不喜红色,便让冬枣全部收拾起来放在一处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许其乐四周环顾,最终停在了架子床上。
她一把掀开纱幔,床上的锦被原封不动,跟她走时一样,此次的目的,那熟悉的抱枕猪正躺在上面。
将锦被铺开,侧头示意,裴砚沉却是不为所动,眉头紧锁,隆起的纹路跟蚯蚓有的一拼。
她从纱幔中探出头,只见窗上出现一个解一个的人影闪过,转身见裴砚沉还杵着,她伸手将他推了上去,而后用锦被盖住,又将抱枕放在床外侧,以遮住身形。
一切弄好,搜寻的人随之也进来,许其乐走出一看,以许胜为首,于管事带着四五个婢女跟在身后,两人对视,“你可见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没有。”许其乐使劲摇了摇头,并指着外面明晃晃的曜日,打哈哈,“这大白天,谁会在白天做贼啊,还穿着黑衣,这不傻子么,要穿也是穿白的啊。要是不信你让人搜一下,我睡会。”
她再次掀开纱幔,锦被未掀一横躺了下去。
隐约间,她听到被子下面闷哼了一声。
婢女在屋内四处翻找,轻声轻脚,屋子虽大,东西虽多,但能藏人的地方却没有几个。
半响,其中一名婢女回禀,“大人、管事,没有。”
见许父并没有动,许其乐出声提醒,“床下你们要不要也找一下?”
不说显得她心虚。
许父摆了摆手,“不用了,你若是见到记得叫人,别让人把你给伤了。”言罢,带着人走了。
她倏地坐起身,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这是关心?
真稀奇!
脚步声渐渐消失,她跨步到房门处,扒着门框看了看,一行人正浩浩荡荡穿过院门,直到最后一个背影在视线里消失。
她才转身回到床边,掀开锦被,裴砚沉不知何时摘下了黑巾,冷肃线条清晰的半张脸枕在粉色枕上,看起来有点反差萌,‘嗤’忍不住笑出声。
而后意识到什么,她连忙捂住嘴。
他面无表情起身站了起来,捂着左手走出纱幔,完全看不出生没生气。
许其乐跟在后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道:“那个...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压你的,那是因为...”
他骤然转身,盯着她,目光灼灼,吓得她一下子噤了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倒不是害怕他,就是被他这么看着心里有些毛毛的。
秋风忽入,发带随风飞舞,她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道:“怎么说我也是救了你,虽是怕你连累我,但那也是救了。”
说完,她对上那双深邃有神,眼珠乌黑发亮的眼睛,犹如寒夜中的星辰,目光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不怒自威。
可她说的是实话,半点不带心虚,无惧他的眼神。
裴砚沉下意识摩挲左拇指,眯眼,“为何不揭穿?”
许其乐见状舒了一口气,看来是不打算对她出手,转身去取抱枕,“因为我懒。”
废话,揭穿,怕是她还没说出口,他的刀就已经刺进了她的身体。
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
暗箭伤人,不知何人的事多常见。
许其乐蓦然转头看向外面,青天白日之下,咋出去?
她抱紧抱枕,试探问,“你...打算怎么出去?前门可出不去。”
裴砚沉走到院落一处白墙下,伸手攀上墙顶使劲,双脚离地,翻个身,不见了。
许其乐嘴角抽了抽:堂堂一个大理寺卿竟然当贼,世风日下啊!
不过这身高她是真羡慕。她伸手够了够墙顶,差一大截。
接着冬枣寻来告诉她饭菜,准备已备好。
还吃饭呢?万一晚回去裴砚沉以为她将事情告知许胜,她岂不惨?
许其乐抬脚往府外走,“不吃了,回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