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成团了》媛不上班

2、递过来的毛巾

　　后半夜的宿舍格外安静，只有上铺室友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林寻屿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体能测试的狼狈——五公里跑走完全程、压腿抽筋、清唱破音，这些以前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现在成了常态。初评级越来越近，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套上训练服，轻手轻脚溜出了宿舍。

　　训练营的走廊里亮着感应灯，脚步声一踩就亮，一停就暗，像在跟他玩捉迷藏。林寻屿攥着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光映出他眼底的焦虑，最终停在三楼练习室门口——这里是以前他和江念洲常来加练的地方，现在却只剩他一个人。

　　推开门，练习室里的空气带着点灰尘味，只有镜子前的两盏射灯亮着，把地板照出一片冷白。林寻屿走到镜子前，对着镜面深吸一口气，试着做腹式呼吸——以前导师总夸他气息稳，可现在吸了半天，肚子还是软塌塌的，气全吊在嗓子里。他清了清嗓子，小声唱《少年游》的副歌，刚到“马蹄踏遍长安街”的高音，就破了个细碎的音，像被掐住的哨子。

　　“啧。”林寻屿自己都忍不住皱眉，揉了揉发紧的喉咙，又对着镜子练wave动作。胳膊刚抬到一半，就因为肌肉记忆断层卡了壳，手腕僵硬地晃了晃，活像个没上油的木偶。他盯着镜里笨拙的自己，突然有点泄气，靠在把杆上叹气——当演员的三年，他把练了五年的唱跳功底丢得干干净净，现在连重新捡起来都这么难。

　　不知练了多久，林寻屿的嗓子越来越干，咳了两声，声音在空荡的练习室里格外明显。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轻响，他猛地回头，看见江念洲抱着一摞Rap手稿站在门口，灰色训练服的帽子扣在头上，露出的眼睛冷得像冰。

　　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都僵住了。林寻屿下意识地想躲，却来不及，只能尴尬地站直身体，假装还在练动作。江念洲没说话，只是扫了眼镜子里林寻屿的窘迫，抱着手稿走到角落的谱架旁，把纸摊开，自顾自地坐下写词，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林寻屿松了口气，却又有点不自在。他偷偷瞥向江念洲，看见对方咬着笔杆，眉头皱着，在纸上划了又改，改了又划，稿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涂鸦——以前江念洲写Rap就这样，总跟自己较劲，非要把韵脚和节奏卡到最舒服才肯停。

　　不知过了多久，林寻屿又咳了起来，这次咳得有点急，喉咙里像卡了砂纸。他弯腰想找水喝，却听见“扔”的一声轻响，一条叠得整齐的热毛巾落在他脚边。

　　林寻屿愣了愣，抬头看向江念洲。对方还坐在谱架旁，背对着他，手里攥着笔，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随手为之。“别猝死在练习室。”江念洲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没什么起伏，却带着点不耐烦，“影响我竞争对手的质量，还得重新找目标。”

　　林寻屿捡起毛巾，指尖碰到布料的温度，暖得有点烫人。他能想象出江念洲可能是在楼下茶水间热的毛巾，甚至可能等了半天，就为了递过来时还是温的——可这人偏要裹着层“毒舌”的壳，把关心说得像挑衅。

　　“不用你假好心。”林寻屿小声嘀咕，却还是把毛巾敷在脖子上，暖意顺着皮肤渗进去，喉咙的痒意缓解了不少。他看着江念洲的背影，突然想起以前两人一起加练的日子——那时候江念洲也总这样，嘴上嫌弃他“动作慢”“气息差”，却会在他练到深夜时，偷偷留一瓶热牛奶在谱架上；会在他考核失误时，假装路过，丢给他一张写着“下次别犯蠢”的纸条。

　　后来是怎么闹僵的？林寻屿晃了晃头，不想再想——现在他们是竞争对手，不是以前的朋友了。

　　他重新走到镜子前，深吸一口气，试着用江念洲以前教他的方法练气息：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按在肚子上，吸气时让肚子顶着手心，呼气时慢慢吐出来。这次居然找到了点感觉，气沉下去了，再唱《少年游》的副歌，虽然没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却也没再破音。

　　“节奏再慢半拍。”身后突然传来江念洲的声音，林寻屿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对方站在谱架旁，手里还拿着那张改了无数遍的Rap稿，“你现在气息跟不上，别硬赶节奏，把每个字的尾音收干净。”

　　林寻屿愣了愣，没反驳，照着他说的试了试。果然，慢半拍后，气息更稳了，连带着动作也顺畅了些。他对着镜子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额头上渗出汗，才停下来擦了擦。

　　“喂。”江念洲又开口了，把一张纸扔过来，“这段Hook你试试，我写Rap的时候觉得少点什么，你的声线应该能搭。”

　　林寻屿捡起纸，上面是江念洲龙飞凤舞的字迹，标注着Hook的旋律和歌词：“逆风跑的时候，别忘抬头看星光”。他小声唱了一遍，发现旋律和自己的声线格外适配，甚至能和江念洲的Rap形成反差。

　　“唱不好别浪费我时间。”江念洲别过脸，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却没走，反而走到镜子另一侧，“现在合一遍，我数三二一就开始。”

　　林寻屿攥着纸，心跳莫名快了点。随着江念洲的倒计时，他开口唱Hook，江念洲的Rap紧随其后——他的Rap节奏精准，带着股不服输的劲，而林寻屿的Hook清亮，像给锋利的Rap裹了层软纱，意外地和谐。

　　一遍合完，练习室里静了几秒。江念洲看着手稿，没说话，却在纸上划了两笔，改了个韵脚：“再合一遍，这次你唱完Hook拖半拍，我接Rap。”

　　两人就这么一遍遍地合，从深夜11点到凌晨1点，练习室里的灯亮了很久。林寻屿渐渐找回了点以前的感觉，气息越来越稳，动作也越来越顺；江念洲偶尔会纠正他的发声，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苛刻，甚至会在他卡壳时，停下来等他调整。

　　“行了，再练下去明天别起不来。”江念洲收起手稿，看了眼手机，“初评级前还得留体力，别瞎折腾。”

　　林寻屿点点头，把Hook的纸叠好放进兜里。他看着江念洲收拾东西，突然想说声“谢谢”，却又开不了口——毕竟他们是竞争对手，说谢谢总觉得怪怪的。

　　江念洲似乎察觉到他的犹豫，却没戳穿，只是走到门口时，回头说了句：“毛巾记得洗，别明天带着汗味去练习室。”说完，就推门走了，留下林寻屿一个人站在练习室里。

　　林寻屿攥着兜里的Hook纸，又摸了摸脖子上还残留的暖意，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乱。他以为回到训练营，和江念洲只会是针锋相对，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夜晚——对方毒舌的关心、递来的热毛巾、一起合练的Hook，都让他有点摸不透。

　　他走到镜子前，又唱了一遍那首Hook，声音比之前更稳了。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初评级越来越近，林寻屿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不管怎么样，这次他不能再退缩，就算对手是江念洲，他也要好好比一场。

　　离开练习室时，林寻屿特意把那条热毛巾叠好放进包里。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亮了又暗，他看着前方的路，突然觉得，或许这次重来，不只是为了找回唱跳，也是为了弄明白，他和江念洲之间，到底能不能不只是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