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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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萸收拾出一个角落，简陋布置了一下，便和将省宣布，这就是他日后的工位。
她悄悄地说：“演戏要演全套，以后你就是我的助理了。”
将省望着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的角落，果然简陋。那铭牌上，“章小丸”三个大字像鬼脸一样，嚣张地冲他笑。
“好了，进入工作吧！每天早上九点到十二点，下午三点到五点，只用工作六个小时，还是很人性的。”章萸鼓励着他。
将省阔步走到角落，窄小的椅子似乎限制住了他的身材。一双大长腿只好往外伸，无奈地支着头。
章萸抱着一沓厚厚的素材，重重放在桌上，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工作了一上午，章萸伸了个懒腰。她离开座位，见将省还在聚精会神地处理着素材，倒有些惊讶。
她吃完午饭，便想着回房小憩一会。将省正从柴房出来，便跑过去问：“怎么样，还适应吗？”
“适应。”又是两字。
“还可以嘛。”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连摆手：“算了，你别干活了，不然我钱包不保。”
黑纱面罩下，将省无奈地笑：“既然做助理，就该有个助理的样子。不用你出工钱，这是我应该做的。”
章萸半信半疑：“当真？”
“自然是真的。”
章萸伸出大拇指，“不愧是大宗门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乐于奉献的心像天地一样宽广.......”她吹起马屁，可是眼都不眨。
“章萸，下个月的素材有了吗？”尖锐的声音传来，章萸抬头，副主编白胜鹊站在走道。他穿着一件灰色长衫，腰间紧束，将上半身硬挤成一个“倒三角”。正横眉冷对地嚷道：“上回你交的是什么东西？将二小姐赢了比赛，多么好的噱头，你竟然没写她的一点八卦！拜托，我们是娱报。你这样做，这个月销量铁定下降！”
白胜鹊为人刻薄，嫌弃地瞥了一眼章萸：“你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这么好的机会，一点大瓜都没挖出来？你也太逊了吧！本以为，你能挖出点八卦来，如今将省死了，她可是炙手可热的继承人。”
章萸紧紧抿着唇。
白胜鹊不依不饶：“你看看写的是什么？将岚的比赛心得。现在江湖爱看的，是她谈过几个对象，喜欢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黑料。隐私才能卖得好价，你懂吗？当初你执意登出翠缕教的那桩丑闻，弄得报社一蹶不振，你再写出这种东西，就别再当记者了！
“如果不是你报道出那件事，翠缕教教主会出手伤人吗？你差点造成人命官司，险些酿成大祸！”
从将省眼里看去，章萸的脊背并未在语言攻击下躬垂，反而愈发直挺，最终势如破竹般地出霄——
“丑闻是风渺堂惹出来的，而不是翠绿教。副主编您的用词，是否不够妥当呢？这是咱们报道人该有的素养吗？”
章萸不卑不亢：“您和我都是领工资的打工人，无权开除我。我尊敬您，是因为您是前辈和上司。但我有自己的主见，纵然咱们转型为娱乐报社了，可什么该登，什么不该登，总得有个底线吧！”
她笑笑，“我相信主编会理解。不然当初风渺堂丑闻，《女报》就不会刊登出来了。”说罢，章萸还冲他点头，礼貌地离开了。
白胜鹊愤怒的声音追在身后：“你真以为自己是记者吗？别忘你还没转正，以后也不会转正！”
章萸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将省毫不犹豫跟上她，留下白胜鹊在后面气急败坏。
章萸出了大门，快步走进街市中，她漫无目的地闲逛，将省亦步亦趋，并未上前。
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他主动跟上的行为，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北街市中，热闹非凡。街道中央搭了大戏台，飞檐翘角上缀着琉璃风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台上两名波斯舞女棕发蓝眼，戴着面纱，身姿曼妙，别有风韵。四周挤满了看客，都为这神秘国度的舞蹈叫好。
京城靠海，航运亨通，当真是万商云集。章萸见这波斯舞团颇受人追捧，心下一动，打起了小算盘。
先收集一波素材，下个月说不定能用上。
波斯舞女的棕色卷发在阳光下，像波光粼粼的湖水涟漪，格外富有生命力。一舞罢了，台下的人有赏钱的、有叫彩的、还有想结交舞女的，可谓热闹非凡。
章萸挤过拥挤的人潮，往戏台后走去。戏台后是波斯舞团的大本营，舞女们在这里稍作休息。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穿着气派，众人都听她的。章萸估摸着，这人应该是舞团的“头”，便笑着走过去套近乎：“姐，忙着呢。”
中年妇人也是一头卷发蓝眼，但会说流利的天朝话：“有什么事吗？”
章萸察觉到她警惕的目光，拿出工牌笑道：“我是《江湖娱报》的实习记者章鱼烧，能否采访你们舞团？”
话音未落，一道男声传来：“原来是《江湖娱报》的记者，这不是那个差点闹出人命的报社吗？”
四周因为这句话齐齐看过来，这男子倒像无恶意，目光透着吃瓜的光彩，继续说：“上次风渺堂和翠缕教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啧啧，翠缕堂掌门可怎么办喽。”
吃瓜群众纷纷议论：“可不是嘛，被人搞大了肚子，这下还能嫁得出去吗？”
“要是跟风渺认个错，说不定能做个小！”
不怀好意的笑声阵阵响起。
“《江湖娱报》，是不是之前报道这件事的《女报》，改名啦？要我说，最好尽早倒闭，别祸害人了。”
“可不是吗？要不是报道了这件事，程掌门也不至于要杀了风渺啊。”
“你们说，那个记者是不是，就是当初写报道的那位？”
这话让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到章萸身上了，有好奇、有不屑、有鄙视……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无形地罩着她。
中年妇人听了四周的议论，像触到霉运一般，连连摆手：“小姑娘，不用了！我们舞团暂时不想上报纸。”
“活该，一个就知道乱写的小记者，就应该退出这个行业。”
“这种利用当事人，引发不良舆论的记者，还是别在江湖里混了！”
一阵阵嘲笑声像潮起潮落的海水，不停地拍打在章萸心海。
中年妇人半推半搡地把章萸赶出了地盘，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凝视着她，章萸有些狼狈地被挤到人群边上。
议论还在继续，章萸抬起头，众人的目光像泛黄的鱼眼，只会“怔怔”地盯着她，嘴唇像一张一合的鱼嘴。“鱼群”像失去氧气般，不停且重复地跟着同伴张合嘴唇，为了吸取那一点和谐的同群。
将省在树后望着，在众人的攻击下，她的头一直垂着。他心中一紧，忍不住就要上前。
章萸攥紧拳头，猛然抬起头：“是风渺品行不端，不是程掌门的错！你们妄图把错误强加在一个女性身上，自以为是地评头论足。风渺仗着继承人之位，脚踏两只船，出了事自有背后的风渺堂替他收拾。程掌门身为一教之主，想要个公道都如此难，更何况普通女子？”
章萸深吸一口气：“难道你们就没有姐妹吗？风渺的错，就应该原原本本地展露下来。他既然敢做，就不怕我写！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是我就是要，将他的错，烙印在纸上，给大家一一看看！”
说罢，她转身离开，议论声霎时小了不少，大家面面相觑，纷纷离去。
将省在人群后望着她的背影，因为这席话，他想到了将岚。
章萸跑得远远的，跑到一棵树下蹲着，她有着不争气地抹了抹眼泪，说了这话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力量太过弱小。她不像漫画里的金手指主角，凭借一点功力就可以扭转乾坤。
“是，我是坏记者。不怀好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章萸一拳打在沙地上，可她根本不觉得疼痛。
“还会有几个人会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她沮丧地低着头，“就像风一样，一阵就吹散了。”
树叶迎风沙沙作响，似乎带走了一切，烟消云散。
“我记得。”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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