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岛》李艺宁

23、逃离

　　她收拾完洗完碗筷，老女人走进来，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忙跟着走出木屋。
　　老女人又把她带到灯塔对面的海湾,站在岸边，对着海面唬了一句：“下去”。
　　姜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脚踹进了水里：“耳聋了吗，我让你跳下去”。
　　姜晴一边呼喊着救命，一边在水里挣扎，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水不过刚到她胸口。
　　她却呛了好几口，她想爬上岸，老女人又一脚把她踹下去，还唬着让她在水里好好呆着，见姜晴不老实，她还找来一根棍子，往水里捅，追着姜晴身后赶。
　　一旦发现姜晴不动，她就拿着棍子扫她，像戏弄水里的鸭子一样，把她赶到这头又把她赶到另一头。
　　姜晴为了躲她，拼命在水里扑腾，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一坠，就坠到了深水区里，这次的深度早已超过了她的身高，她扑腾着在水里呼救。
　　等她快要脱力沉入水底的时候，老女人这才不紧不慢扔给她一块塑料泡沫，她抓着那块泡沫两条腿毫无章法地蹬了十几下，才得以浮出水面。
　　可老女人仍不依不挠，用木棍追着她打，姜晴借着塑料泡沫，两只脚在水里拼命蹬，躲过她的追打，嘴里也没听地把她全家咒骂了个八百遍。
　　直到不知不觉中，手里的泡沫没了，而她却跟个游泳健将一样在水里畅游。
　　小时候，她学游泳溺过一次水，再后来，不管谁逼她，她都没再去学过，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老女人逼会了。
　　姜晴后知后觉错怪了老女人，但她转念一想，她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让她学游泳，说不定以后也是为了有可利用之处罢了。
　　可她没想到，用她之处，会来得这么快。

　　三天后的晚上，两人正吃着晚饭的时候，头顶突然辟来一道闪电，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屋外浪声滔天，风把木屋刮得晃得咯吱响，一场暴风雨随之而来。
　　这场暴风雨似乎比姜晴来到这个岛上的那一晚还要大，风卷着雨水和沙石从缝隙中灌进来，整个屋子的地板很快被沙子覆盖。
　　外头的风浪咆哮着像要掀翻这座木屋，海水不断上涨，直到将那168级的石阶给完全淹没，仍没停下上涨的势头。
　　姜晴正抱着自己的行李箱缩在一角，心里哆嗦着，生怕海平面再继续涨高，她连同这木屋会葬身在这大海中。
　　而她的对面，老女人倒是淡定地趴在门缝边上，观察着外头的情况。
　　她突然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走进里屋，拿出两件雨衣，一件扔给姜晴，一件穿在自己身上。
　　姜晴以为她是给她防水的，便也跟着套在身上，可下一秒，老女人打开木屋的门，风卷着沙子灌了进来。
　　姜晴呛了好几口，猛咳起来，混乱中，她听见老女人吼了她一句：“跟我去灯塔”。
　　姜晴望着外面滔天的巨浪,她恐惧地猛摇头,转身刚想躲回自己的房间,却被老女人拽着一只胳膊。
　　老女人不管她的嚎叫,强行把她拽出了屋外。
　　她只能被迫跟着她迎着风浪,往灯塔的方向去。
　　风吹着身上的雨衣哗啦啦地翻响,暴雨砸在姜晴的脸上,像硬邦邦的石头,姜晴怕得要死,双手死死地拽着老女人的胳膊。
　　老女人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两人顶着风雨,来到木船的藏地。
　　风浪太大,姜晴差点没站稳被吹走,老女人让她扒在礁石的背风处,而她则一头扎进水里,没过几分钟,她就开着木船从另一个洞口出来，姜晴都看傻了眼。
　　老女人把船开到岸边,使唤姜晴坐上船,那船实在摇晃得厉害,姜晴一个没站稳,往后栽到海里。
　　好在她学会了游泳,吃了几个浪后,才顺着老女人伸过来的木杆,爬上了船。
　　海上的风浪大,老女人把发动机的马力开到最大,木船才勉勉强强破开风浪往前移动。
　　姜晴坐在船上,被晃得不行,跪在船边上,嗷嗷得吐,把中午和晚上吃的东西,统统都吐得干干净净。
　　吐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可吐,她才软绵绵地倒在船板上,任由渐起的海水将她灌湿,她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以前商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的商战跟这比起来,都已经不算什么了。那些骂过她的,对她落井下石的人,也仿佛在这一刻翻篇了。
　　在她最困难,离她而去的前夫,她也放下了,她姜晴什么都放下了,只要她还能活着出去。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老女人终于把船开到灯塔下。
　　灯塔已经被海水淹过了一半的高度,射灯早已被风刮灭。整个海面黑黢黢的,就像妖怪张大的嘴巴，不停向外吐着白蜡蜡的舌头。
　　姜晴隔着雨幕远远地看见,海底中央,一艘巨大的货轮正开足马力往前冲,而就在它前方不到十海里的地方, 是一处被海浪淹没的礁石堆。
　　平时射灯的作用,就是为了给过往的船只提示前面有礁石,那些船只看到灯光都会绕道走,避免触礁翻船,可现在没了射灯,那货轮眼瞧着就要触礁，后果便是船翻货散,船上的那些人将全部葬身海中。
　　老女人尝试将木船的锚钉在灯塔的墙壁上,可因为浪太大,船摇晃得厉害,尝试了几次没成功,她干脆把锚砍掉,将缆绳的一头缠在手臂上,跳下水,靠着一身的蛮力,淌到灯塔下,再将缆绳绕着灯塔一圈,把船绑住。
　　姜晴这才在她的帮助下,从木船跳到灯塔的石梯上。
　　灯塔的门口已经被海水淹了一半高,两人只能手拉着手,扶着墙,淌水游进灯塔,海水已经将里头的工具房淹没。
　　两人顺着楼梯往上爬到顶层,来到射灯的位置,风把射灯卷翻,原来固定射灯的支架,被连根从墙体里拔起,连着射灯的电线也被吹断。
　　老女人潜水进工具房里,摸出了一些修理工具,她尝试把射灯固定在墙上,由于风太大,射灯根本就无法抓得稳,老女人让姜晴双手紧紧压着射灯。
　　姜晴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为何不趁着现在大好的机会,偷走木船,逃出岛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她错失了这次机会,就再也等不到第二个机会了。
　　姜晴最终咬了咬牙,横下心来,将正在抢修的老女人,狠狠倒在墙上,老女人没反应过来,腰砸在走廊的栏杆上,倒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姜晴冷眼扫向她,头也不回地冲下阶梯,淌过水,凳上木船,她捡起船上的刀,奋力砍向被绑在灯塔上的缆绳,一下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