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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兄弟 ...

  •   Q市
      □□办公室里的气压很低,沉寂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觉得刺耳。胡耀华屏住呼吸地立在办工作前,而他的上司正坐在大班椅上,手里拿着他刚呈上的一份骇人听闻的报告,脸上满是阴霾,太阳穴的血管正因为极度的压抑而爆出。胡耀华不由自主地偷偷咽了咽口水,他其实更担心自己今天会不会引来无妄之灾,莫名的再次成为炮灰。
      “啪”的一声巨响,秦振邦将手上的文件重重地甩在桌面上,在寂静、窒息的空气里引出几乎震穿耳膜的巨响。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么严重的污染,为何现在才报?环保局之前都干嘛去了?”
      “清水镇的这家造纸厂始建于五年前,据调查,这家造纸厂隶属于金凯瑞集团,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不良报告存在。”
      金凯瑞,陈敏,曹或年,这一连串的关系,便不难解释怎么会有人为他们只手遮天的掩盖住真相。
      “我也是在网上无意中发现一条关于清水镇河水污染的帖子,才着手开始调查,而这条帖子在第二天便已经删除了。经过一个月的明察暗访,我发现,清水镇的村民曾经因为河水污染的问题多次向镇政府反应,在镇政府置之不理后,曾试图向市政府反应,但都被当地政府和公安拦截下来,所以这么多年河水污染的消息一直被封锁住了。上一届书记也曾有所耳闻,但拧不过曹市长的势力,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胡耀华无疑将事情调查得非常详细,这也更揭示出曹或年在Q市有多么庞大的势力。能在网上删除帖子,必在公安局网络管理部门安插有他的人,而清水镇就更不用说,上下皆是他的人才能将事情压制住那么多年,环保局不敢说一定是他的人,但惧怕曹的势力,袖手旁观替他隐瞒也极有可能。
      一句话,曹或年根本就是Q市的土皇帝,想要扳倒他,就如同要搬到一棵根深蒂固、错综盘杂的大树。而这次曝光的河水污染案,或许就是能一个最有力的突破点。
      “你去,就从这个河水污染案查下去,立即勒令造纸厂停产,然后把清水镇从镇长、书记开始,上下与此案有直接联系的人,先全给我办了。”
      “邦子,这无疑是与曹或年有正面冲突。”
      “正面冲突?这可不至于,不过是想试试那只老狐狸的底线。既然造纸厂没有明摆着挂着金凯瑞的名头,那也说明他也不想让外人直接知道这个厂与他有关系,而且在我看来,陈敏在里面占着的也只是干股,造纸厂是想利用他当保护伞罢了。”
      “你的言下之意,他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小小的造纸厂而出面袒护?”
      “哼,替造纸厂扛着、瞒着的人不过是想巴结他。这回我们就来个顺水推舟,顺势抽掉他的几个核心力量。”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这就是秦振邦,胡耀华一直钦佩的秦振邦。不论心里藏着多少事儿,不论生活里遇上多难的事儿,丝毫也不能影响他睿智的推理,果决的判断。
      秦振邦给胡耀华下达指令后,手肘有点无力的撑在桌面上,扶着头,一只手抬起来,轻揉着眉心,样子十分的疲惫。人前他是神采奕奕的□□,也只有四下无人的时候,才会展露他如此无为人知的无力与疲惫。
      看得胡耀华都有些不忍。
      “邦子……”
      听到胡耀华的叫声,秦振邦的揉着眉心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眉头尚未解开的看着桌前还立着的人。
      “嗯?还没走?还有事?”
      胡耀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秦振邦,关于叶炯榆的行踪。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自从秦振邦从A市回来后,就在没提过叶炯榆,那一次也是他最后一次让他汇报关于她的行踪。再后来,他哪怕是知道了,也没再敢提。
      日子过去了将近一个月,胡耀华突然忍不住的想再汇报一次。
      “叶总现在人在巴黎。”
      这个汇报换来的是秦振邦微微僵直的身体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犀利地看着胡耀华。
      “我有问你这件事儿吗?”
      “…………”
      “如果你觉得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倒不如去清水镇给我住着,彻查河水污染案,案子一日不结,你便一日不准回城,你看如何?”
      果然,胡耀华一时兴起的恻隐之心这回算是用错了地方,弄巧成拙地踩在一颗打着警示牌的地雷上,成功的化为炮灰。
      “不闲,不闲,我忙得很,忙得很,驻村的事儿,我会另外派人下去的,再说城里的事儿还有很多我脱不开手的。”
      秦振邦微眯着眼睛,看着佯装惊慌失措装得炉火纯青的胡耀华,阴晴不定的下了最后通牒。
      “那还不快滚,再多事,我让你跟她当对月末情侣。”
      “别别别,这就去,这就去。”
      胡耀华一溜烟的撒腿就跑,趁着秦振邦还有人性,趁着自己还没有成为真正炮灰之前落荒而逃。

      他以为她只是躲回了香港,没想到是躲去了巴黎,躲得可真够远的。
      她担心他会抛下Q市里所有的工作再去找香港找她吗?
      他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的生命里爱情从来不是唯一,即使是她,也不是唯一。
      爱情之于她又何尝是唯一?
      他们身上真的有太多的相似,这或许就是她说的,性格不合吧!

      “你倒挺会享受,跑这跟法国帅哥调情来了。”
      东方男人走过来,很自觉的在刚才法国男人的位置上坐下。
      “那你呢?你到这来是不是想泡个法国美女呢?”
      “你这张嘴啊,永远都是这么不饶人。”
      以往的叶炯榆总会把这样调侃的话当成赞美,这会儿听来,却是有不小的失落。
      服务生给东方男人上了杯温热的拿铁,咖啡豆香浓的味道四散开来,漂浮在空气里。
      叶炯榆闻着咖啡香,声音才幽幽地传来,语气里还真有那么点艳遇被打断的哀怨娇嗔。
      “沈嘉昊,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你女朋友?我说你不在家陪老婆小孩,跑这来捣乱?当心我跟严怡然告状。”
      沈嘉昊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脸上是得意的笑。
      “这点我还真不怕,我家媳妇儿就是这点好,特放心我!”
      “臭美吧你!”
      “臭美?NO NO NO,这说明我平时业绩做得好,我家媳妇儿对我放心。”
      男人的业绩做得好,女人就会放心?这话叶炯榆听起来怎么都觉得讽刺。那她父亲呢?他恐怕是业绩做得最好的男人了吧!
      “那你这辈子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信任。”
      她的父亲便是辜负了母亲的信任,辜负了她的信任,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要构建信任很难,经营信任更是世界上最难的事儿。”
      叶炯榆这话颇有点苦口婆心的味道,似是讲给沈嘉昊听,却更是讲给自己听。
      她和他之间的信任的城堡是构建的过程中失败了?还是经营的过程里倒塌了?又或者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无法存在信任?
      “熙夕,你呢?你能信任别人吗?别为了某些往事而否定了信任,更别因为现在的某些丑陋而否定爱情。你知道,这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两件事情。多少人,求而不得。”
      不难听出沈嘉昊这话里的蹊跷,话中有话。
      “这世上还真没有秘密可言,这才几天光景便人尽皆知了。”
      难道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们两兄弟打小就不瞒事儿,有些事儿也自不用他明说,我也能猜出八九分。”
      沈嘉昊与秦振邦都是家中独子,皆没有兄弟姐妹的他们打小便一起长大,彼此的感情比亲兄弟还亲。这么大的事儿,沈嘉昊不难从秦振邦身上找得到蛛丝马迹,自然,秦振邦也不瞒他,不然没有瞒不住的道理。
      终于进入正题,叶炯榆就知道在这里遇见沈嘉昊,就不是他乡遇故知那么简单。
      “本以为你到这来是为了泡法国妞儿,没想到是来当说客来了。这大老远儿的,你还真是有心。”
      他们这群兄弟还真是够义气,不远万里漂洋过海的专门来当说客,想来,亲兄弟也做不到如此仗义。
      “你这话说得可真酸!我和你一样是来巴黎参加经济会议,在这遇见你是巧合,别总把人想得那么阴暗,做人阳光点。”
      “做人阳光点?我说你才够酸的!这话亏你说得出口。我们的人生注定我们将世间的丑陋看得比任何人都多,怎么能阳光?真虚!”
      叶炯榆这话语气有点冲,有点怨恨,但更是无奈,谁让他们无从选择?
      “倒真是羡慕严怡然,羡慕她能活得如此毫无机心。我真的很喜欢她。你小子真是幸运,上哪找着这么一宝贝?”
      说到自家老婆,沈嘉昊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也更多了几分得意。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眼光。不是真正的好,我能看上?”
      “呸,小样儿,得瑟得你!”
      “熙夕,其实人生里咱们不能计较得太多,也没有太完美的事儿。别人的幸福不见得就是完美的幸福,自己的幸福未必就不是真正的幸福,你自小就聪明,这道理不难明白。”
      万事不能看表面的道理叶炯榆怎么会不知道?正如她父母外人眼中的幸福美满其实才真是丑陋不堪。而现在,他再一次用现实的震撼教育告诉她,幸福极具虚伪性。
      “昊子,我知道你跟他是拜了把子的兄弟,自然是要为他说话的。但若你真想在我这当说客,那就免了。”
      连秦振邦也不否认的事实,旁人有何必来当说客。相比于旁观者清,叶炯榆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或许她真有那么一点刚愎自用,但,她实在伤不起。
      “说客?我还真犯不着。他是我兄弟没错,但我与你自小的感情就亲厚,自不会厚此薄彼,跟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些真相。”
      “真相?我这段时间接受的真相还不够多?你还来加这么一笔?”
      不是叶炯榆不想听,而是不敢听,她的经验告诉她,真相总是残酷的。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好强,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听别人说话么?”
      频频被眼前这个女人抢白,沈嘉昊真是气得有点想打人的冲动,也只有秦振邦受得了她这脾气。
      叶炯榆知道沈嘉昊的个性比秦振邦要霸道上许多,话到了这份上,既然避无可避,她也只有洗耳恭听。
      她耸耸肩,佯装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洗耳恭听。(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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