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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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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他坠入到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当中,周围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只是一直在坠落着。
他的全身都被冷冰冰的水给笼罩住,他呼吸不了,他不想死,他挣扎着向上游,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反倒加剧了他下降的速度。
窒息、寒冷席卷着他的全身。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想活下去,可是身边什么也没有,没有人,他听不见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的任何声音。
仿佛这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独自坠落到无尽的深渊。
在自己支撑不住的时候,他想起爸爸妈妈的怀抱,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差点丢失在记忆当中的怀抱,他被搂在他们怀中,感受着他们的温暖。他仰起头,却发现怎么样都看不清楚爸爸妈妈的脸。
下一瞬间,他看见奶奶在呼喊着他,然后奶奶的面庞又很快消失不见。
之后,他又在自己的意识当中看见了很多东西,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找的东西,他安静地坠落,很多场景出现在他眼前,但是他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他知道自己现在明明不断坠落着,可是意识又忍不住地想要什么东西,想要捉住什么东西。
在窒息的那一刹那,一只手划开了周围的黑暗,周围窒息的环境裂开,随着缝隙源源不断地透进光亮,下一秒,陆昀的脸映入眼帘。
他被陆昀从这没有一点氧气的水中捞出来,全身终于暴露在空气当中,肺部涌进新鲜氧气,濒临停止跳动边缘的心脏,在此刻重新猛烈跳动起来。
他重获新生。
再睁眼,陆昀出现在他眼前。
脸上是着急的神色,仿佛是刚才看见季宴乔闭眼时神色异常而残留的不安。
“宴乔,你醒了?!”陆昀一时间手忙脚乱,接着一边按下呼叫铃,一边喊着医生过来。
季宴乔刚刚睁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才在屋子里转了起来,白花花的天花板,鼻尖有些浓重的消毒水味。
他在医院。
醒来之后季宴乔一直精神很恍惚,可能是脑子被打伤了一点,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缘故。
陆昀倒是没有嫌他。
病房里除了一位负责基本事务的阿姨,剩下照顾季宴乔的事基本上都是陆昀亲力亲为。
在医院又待了一周多时间,季宴乔才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体上面的难受也消减了不少。
这一天天气不错,季宴乔出了院,陆昀也陪在他身边。
他们两个人独自在医院的一条小径上散步。
陆昀问他:“你认识那天晚上欺负你的那些人吗?”
季宴乔摇摇头,说:“没有。”他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于将他逼困在巷子里的一群人他确信在此之前从未和他们见过面。
陆昀这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密封塑料袋装着、尺寸看起来非常小的东西,看上去像一枚圆形的纽扣。
这东西的尺寸小得让人基本不会注意到,季宴乔不知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是什么东西?”季宴乔问。
陆昀停下脚步,季宴乔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陆昀望着自己手里面那个十分小巧的物体,答道:“这个是你出事那天,昏迷的时候,我们检查你书包,发现放在你书包侧面的小袋子里的。”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季宴乔刚想问,转瞬间想到自己被人跟踪时的感觉,自己无论如何想甩开跟踪的人却怎么也甩不开,就好像对方十分清楚自己行踪一样。
难道是定位器?
“是定位器。”
陆昀问他:“你还记得你出事那天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吗?有什么人接近过你,最有可能将东西放在了你书包上?”
季宴乔思来想去,想着自己平时并没有接触什么可疑的人,就算是自己跑到了人很多的老街和菜市场,身边的人也是经常见面很熟悉的人,这些人都是完全不可能跟自己产生冲突的人。
还有谁呢?
还有谁在此之前很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身边或者面前的呢?
季宴乔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凝重,皱着眉,他实在不愿意将自己亲近的人纳入这个可能性当中。
忽然,一个人的面孔从季宴乔的脑海中闪过。
好像就是那天他自己上学去教室的时候,温舒云当时扶着他上了楼,之后他倒是没有和其他比较可疑的人近距离接触。
可是季宴乔再想了想,温舒云同学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对自己啊,而且听其他同学们讲温舒云同学人好像也挺好的。
而且陆昀肯定也和他接触过,肯定也会觉得温同学不可能是做这种事的人。
季宴乔对这个答案不禁在脑海当中摇头。
季宴乔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变化,已经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看出了季宴乔表情有些微弱的变化,陆昀问他:“怎么?是想到了什么可能的人吗?”
季宴乔便摇起头来,想要否认。
但是陆昀很容易就捕捉到季宴乔往常紧张或者想要掩饰自己的话的小动作,季宴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衣服,然后摩挲着,眼神还不肯正视着他。
陆昀两只手抓住了季宴乔的肩膀,脸上的神色比较严肃,这件事情不能开玩笑,他和傅文修已经查到了一点线索,他希望季宴乔也能对他坦诚一些,在这种时候也能信任他,将自己交付给他。
他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季宴乔的眼睛,说:“宴乔,你看着我,这件事情是很严肃的事情,你如果有任何知道的,或者怀疑的人,请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跟我说。你把你内心想说的都尽可能说出来,好不好?”
他不想看见季宴乔受伤的样子。
也不希望季宴乔为了维护什么而委屈自己。
季宴乔迟疑一下,才不确定地对陆昀说:“我好像只有一天和之前不怎么熟悉的同学待在一起过,就是我当时腿还受伤的时候,那天明笙有事情没有陪我,我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上楼。然后温同学就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然后扶着我上了楼。”
“温同学?”陆昀不知道他说的这个温同学到底指的是谁。
“就是温舒云。”季宴乔有些中气不足,提起温舒云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变小起来。
他觉得这么怀疑温舒云同学也不对,而且陆昀之前也同温舒云相处过,温舒云的性格人品应该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陆昀:“我知道了。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一定查清楚的。”
“谢谢。”季宴乔答他。
陆昀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已经是夜晚,气温比起白天下降了很多,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发丝和衣物的尾部因为这夜晚的大风吹得凌乱的飞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好,甚至有些严肃,此刻深邃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鼻梁高挺,薄唇紧紧抿着。
滴的一声,打破房间内的安静。
尽管如此,陆昀就好像没有听见声音一样,一直望着阳台远处的景色。
傅文修进来的时候就看陆昀一副此刻我心情不好,生人勿近的样子。
等他走近陆昀身边,陆昀才转过头来看他。
“情况怎么样?”陆昀问来到他身边的傅文修,傅文修能猜出来陆昀刚才看他时肯定调整了表情。
但眉目间因烦心事仍藏不住一丝烦躁和不耐。
“确实有些眉目了。”傅文修表情倒是比较放松,在陆昀面前伸出手臂,将手里面那个用小塑料袋装起来的定位器放在自己的手心当中。
“宴乔他怀疑得没有错,上面确实有温舒云的指纹,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胆,就这么亲自到宴乔身边放上去,兴许是觉得凭着他家里面的地位,就算被发现这件事情是他干的,也没有人敢动他吧。听说他家里面有人在军部有关系。所以现在确实不能直接对他做点什么。”
听了傅文修的话,陆昀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
傅文修盯着他的表情,问他:“你呢?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怎么样才能给他一个教训?”
傅文修两只眼睛都要亮起来了,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陆昀对谁表现出多余的关心或者厌恶,这一次的陆昀竟然有东西会牵动他了,他觉得自己的朋友这样很有趣,对于陆昀接下来的安排他一方面好奇,另一方面也保持尊重。
更想要看看陆昀现在能为一个人做到什么程度。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支烟,在陆昀面前点燃,饶有兴味地等待陆昀的安排。
陆昀则说:“我听说温舒云私底下玩得挺开心的,既然现在他家里面有靠山,能帮他,不能直接动手硬着来,那就想想办法在他身上面找点料,发出来让人看看,至少不能让他和他家里面的人过得太开心。”
“到时候我找些人过来调查看看。”
“嗯,好。”陆昀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在傅文修觉得已经没什么可说的时候,“行,那我现在回去找人准备准备。”
说着就转身迈步要走,陆昀叫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傅文修不解地问他。
“记得做得干净一点,别留下尾巴。”
傅文修立刻笑着答应:“当然,放心吧。毕竟宴乔是我的朋友,他的事情,我肯定会上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