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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轨迹 ...
修璟这几日未曾得闲,每日准时应卯,处理完案头堆积的公务,又转身扎入查询那孩子之事,步履间都带着风。
其间与邹怀励打过几次照面。
起初,对方尚在他面前端起长辈的架子,撇下几句不咸不淡的言语,近来两回,却只剩一声冷嗤,袖袍一拂与他擦肩而过,余下几缕阴晦目光。
修璟将他的态度变换尽收眼底,心中了然,自己所查之事怕已惊动对方。他不露声色,暗地里加快了动作。
原以为他们既有防备,必当会一波三折,不料竟出乎意料地顺遂,他已隐隐触到门径,只差临门一脚便能窥见门内真相。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他暗中警惕,然后这日接到季君欣的消息。
季君欣带着夏桐和阿元去了茶楼听书,今日的说书先生是京都鼎鼎有名的嘴把式杨涛,一节枯木从他嘴里出来,都能染上活色生香的春意。
人有名就有谱,他走至何处,身旁都随侍一名捧书的仆从。
季君欣吩咐一声,茶楼小厮将那仆从引至雅间,她随手掷一个钱袋子到他手里:“本郡主要听徐安公的话本子。”
仆从躬身捧着钱袋,不敢怠慢,犹豫片刻低声赔笑:“郡主恕罪,台上正说着前一位客人点的故事,约么还需两刻钟。”
季君欣漫不经心摆摆手:“无碍,等得起。”
他又作了个揖才退下,将季君欣点的牌子置于杨涛案边,却没像往常一样侍立台侧,直到杨涛折扇潇洒打开,醒木轻拍,开始讲彭安公的故事时,才悄无声息现身,低眉顺眼站在那里,仿佛从未离开。
这徐安公的话本,说的是痴情郎和薄命佳人的故事,红颜绝色惹贼人惦记,最终香消玉殒,徐安公出身微寒,却为给佳人求一个公道,独闯公堂,对抗权贵,最终落得冤死狱中,凄凉的下场。
故事本是寻常,但经嘴把式娓娓道出,端的是字字泣血,句句牵肠,引得满堂茶客唏嘘不已。
话本不长,听完刚是华灯初上时,接连两日的大雨将长街短巷洗得清透,却浇不灭京都入夜后浮起的喧嚣。
季君欣三人举着伞步入蒙蒙雨雾,一边闲话。
“如何?”季君欣侧首,问与她同伞的阿元。
“好听。”阿元还哭了一鼻子,眼框通红,知道季君欣问的不仅仅是这个,又仔细思索一番,“好像能明白您说的‘完满’是何意了。”
季君欣眼角一弯:“说来听听。”
阿元抬手接住伞沿滑落的雨珠,像捧着一汪泪,满腹愁绪道:“心怀深仇大恨者,当如徐安公那般孤注一掷,虽行事难免疏漏,却更有血有肉,是真的人。”
雨水顺着手腕往下滑,她赶紧松手去擦,口中未停:“而婉娘……彭斯虽然坏事做绝,但对她却算有真心,可她提及时无半分波动,而且对您的每句回话都太过严丝合缝,像是提前备好的戏文,反倒……假了。”
“可我倒觉得,徐安公是鲁直,婉娘是缜密,不过是性子不同罢了。”季君欣有意逗她。
阿元颓然垂下手,猜错了吗?小丫头一颗刚刚膨胀的信心,被季君欣这混账轻轻一戳,成了一颗流馅儿的扁皮儿汤圆。
逗弄完人,季君欣又笑着来哄:“不过,我们汤圆没说错,婉娘那模样,确实假了些。”
换做夏桐,此刻早就炸毛跳脚了。但阿元软糯糯的,得了夸,便抿唇漾开一个浅浅的笑。
季君欣又操起心来,这般好哄好骗,将来若有个大事,可如何是好。
她原本想打发二人回府,转念间又换了心思:“走着,小姐再带你们去个地方。”
阿元和夏桐没有多想,这几日季君欣日日带着他们大街小巷地窜,去的都是吃喝的地方,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瞬间高兴起来,结果一到目的地,两人看着“雨云坊”三个大字,都傻了眼。
娘嘞,小姐带他们逛花楼。
怎么说呢?居然点兴奋。
季君欣轻车熟路往里走,守在门口的小厮早已见惯不怪,笑着迎她进去。
往常季君欣都是径直上楼,今日却换了路数,带着两个愣头青在一楼闲逛,遇到推杯换盏、娇笑谈情的热闹,都要凑到跟前蹭一蹭,听一听。
有一两人方才还搂着叫“心肝”,转眼变因争风吃醋起了口角,恶语相向,看得夏桐和阿元直呼精彩。
任谁被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都会尴尬,这些个风月场的老手,愣是被这三尊大佛镇得三魂出窍,两魄升天,生生断了满身欲念,只想立地成佛。
眼看一楼喧嚣渐息,靡靡之音都要奏出禅意来,老鸨只觉不妙,壮着胆子上前请三尊大佛移驾。
听得也差不多了,季君欣颔首,终于挪了尊足,往二楼走去:“思岚还闲着?”
思岚就是之前季君欣常见的小倌,他就算此刻有事,老鸨也要将他换出来,因此笑道:“闲着呢,郡主且等着,奴家这就去让人叫来。”
落座不过片刻,思岚就踩着碎步飞快而来。
夏桐和阿元瞬间瞪大了眼,第一次见男子走得这般“婀娜多姿”,怪不得自家小姐动不动就往雨云坊跑。
季君欣并不让思岚近身,只让他在一旁泡茶。他身上没有往常的香气,季君欣借着端杯饮茶的动作,遮住了脸上的笑意。
修璟闻讯赶来,推门而入往里走几步,就见季君欣倚在榻上教育两只鹌鹑:“听也听了,看也看了,现在可懂了?大多时候脸上的笑与嘴里的蜜,都是时令货,做不得数,真话往往藏在翻脸之后,切勿被表面所骗。”
鹌鹑齐刷刷点头。
修璟、慕寒、时湫:“……”
就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主子,在花楼教人育人。
“哟,来了。”季君欣扬了扬下巴,又赶鸭子似的朝其余几人摆手,“自己玩去,大人要谈正事了。”
一道屏风将雅间隔成内外两室,鸭子们呼啦啦扑到外间,里间只剩季君欣和修璟。
修璟今日着了身鸦青常服,颜色沉静,却因着室内昏暖的光,在宽肩处折出些微靛蓝的暗芒,愈显得那肩膀平直,往下便是腰身收束的一段利落线条。
季君欣姿势未变,只静静望着修璟,目光却比方才更深些,像要透过那层鸦青的衣料,描摹出其下肌理轮廓。
修璟依旧一副从容模样,撩起衣摆落座,拾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先是修长的指节,再是温热的掌心,最后连腕骨也没放过,一套动作做得不紧不慢。
也是奇了,往常十天半月不见也无妨,这回不过三五日,时间却慢得像叫乌龟拉磨,一寸一寸碾得人心头发痒,恨不得伸手去推。
季君欣喉间一动,没出声,指尖抵住微热的杯沿,轻轻往他面前一顶:“眼下乌青,没睡好?”
修璟啜饮几口:“不比某人,日夜流连欢场,乐不思蜀。”
季君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这茶可酸?”
修璟意有所指:“你素来挑剔,今日怎尝不出好赖了。”
季君欣一愣,好在她哄人的手段一箩筐,提壶给人满上茶,又将茶点放到他面前,冠冕堂皇道:“我知道那思岚是你的人,才会让他近身伺候,别的人我看也没看。”
但一味退让也不是她的风格,她环视一周,话锋一转:“虽说我是喜欢逛花楼,但也没有殿下排场大,有特供的雅间常年留用。”
“现在这家雨云坊,是乐嘉笙的产业。”修璟应对自如。
突然有种逛自家窑子的错觉。
季君欣顿时兴味索然,转而说起正事:“今日婉娘找上门了。”
找上门这个说法就很值得玩味,说明她早有所谋,一切都不是巧合。
修璟蹙眉:“说了什么?”
季君欣一字不漏复述与他,最后补充:“你觉得,她是谁布下的暗棋?”
修璟反复推敲,许久才道:“还不能确定。”
季君欣目光凛冽,修璟不是会仓促下结论的人,他这样说,就应当是查到了什么。
“细说。”季君欣双掌撑在软榻上,倾身看着他。
“邹怀励这个子嗣对外称是姨娘所生,探子扮作商户在邹怀励旧宅盘桓两日,才找到可撬口的下人,那人于醉酒后吐露确有其事,又道出产婆所在。”
听到这里,季君欣察觉一丝异样,但石子太小,只在水面激起细微涟漪,还未来得及扩散,就沉了底。
她只得暂时按捺,继续听修璟说。
修璟道:“那产婆有个儿子,探子去与他套近乎,因为邹家显赫,他还记得这事,据他回忆他娘因接生顺利,还得了赏,只是那姨娘生产时凶险,没熬过来。”
修璟垂眸,眼前的茶杯许久未动,有极淡的茶渣沉底,形成一层薄薄的褐色,与清冽的茶汤层次分明。
季君欣眉梢轻挑,与婉娘所说截然相反。
“仅靠几人所言就下定论太轻率,我让他继续深查。”修璟摩挲着桌沿,“正好邹怀励回京都时,遣散了部分姨娘,又正好有一位与那生子的姨娘交好。”
他用了两个“正好”,手指沿着桌边描绘一圈,走向明确、棱角分明方成此案桌,都是提前规划好的线条,他露出讽笑:“她言及生产那夜自己不放心,在院子里等,见那产婆出来时面上只有慌张,且没有听见婴儿啼哭。”
“死胎?”季君欣眉梢扬得更高,“然后是老套的换子戏码?没再问问产婆?”
“问了,她一口咬定,生的是个男婴,活的。”
说着,修璟一推茶杯,水面一晃,漾起那层褐色,茶汤重新变得浑浊。
“有意思。”季君欣冷冷一笑,“浑水里摸泥鳅,滑不溜秋。”
她打开放在一旁的棋盒,各取出几粒,在小桌上放下一颗黑子,“这是婉娘。”又放下两颗白子,“这是产婆和那位姨娘。”
她将黑子推至一旁,又将白子远近摆放:“从关系上来看,产婆是疏,姨娘是亲,可若我所闻不错的话,邹怀励的后院是出了名的乱,斗得你死我活,我反而不太信这位亲者所言。”
修璟把代表姨娘那颗白子和黑子移到一起:“她们是一个意思,产婆与之相反,两股势力拉扯。”
“两方说辞,必有一方精心编造,不过无论孩子是谁的种……”季君欣抬眼,眼里还带着笑,可那笑只浮在表面,眼底被烛火照映,反沁出似刀出鞘的寒意,“他活着一日,便是悬在头顶的刀,刀既亮了相,就不能让它有落到我们脖子上的那天。”
两人眼神交汇,目前所获的线索像被人刻意拧成两股绳,一股说生,一股说死,但无论哪种,绳索那头,都系在那个孩子身上。
修璟寒声道:“他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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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歪?感兴趣的宝宝点个收叭~ 有榜随榜更,无榜尽量多更,然后修修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