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沦陷指南[快穿]》》职业吃土人

3、西幻世界·第三章

　　当那团波光粼粼、散发着纯净生命气息的灵泉水触碰到雷腹部狰狞伤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响起。伤口处那粘稠的、不断侵蚀着的黑色污染物质，像是遇到了天敌般剧烈地翻滚、收缩，试图抵抗，却被灵泉水中蕴含的柔和却坚定的净化力量迅速中和、瓦解，化作缕缕极淡的黑烟消散在空中。
　　“呃……！”雷猛地绷紧了全身肌肉，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剧痛和极度舒爽的闷哼。古铜色的皮肤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额角青筋暴起。
　　那感觉极其复杂。像是腐肉被生生剜去，又像是干涸的土地骤然被清泉浸润。极致的痛苦与难以言喻的舒缓同时爆发，冲击着他坚韧的神经。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攥紧了地上的泥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粗长的狼尾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打了一下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苏砚辞的手稳稳地按在伤口上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肌肉的剧烈痉挛和颤抖，也能看到那可怕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暗红色的污血被净化，翻卷的皮肉边缘开始收敛，新的、健康的肉芽似乎正艰难地试图萌发生长。灵泉水的光芒也在迅速黯淡，其中的能量正被快速消耗。
　　然而，伤口太深，污染太重。一团初级的灵泉水，显然不足以完全治愈如此严重的创伤。只是勉强遏制了污染的进一步扩散，并进行了初步的清理和愈合，距离真正恢复还差得很远。雷依旧虚弱，失血过多和之前的恶战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但至少，那致命的侵蚀感被大大减轻了。雷急促的喘息稍稍平复，金色的狼瞳中虽然依旧充满痛苦，却恢复了一些神采，那里面翻涌着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更深沉的困惑。他死死盯着苏砚辞近在咫尺的脸，试图从那张精致却毫无表情的脸上找出任何意图或算计，却只看到一片清冷的专注。
　　这个人类……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救自己？那神奇的水……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远处的吆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刀剑碰撞盔甲的铿锵声。
　　“快！血迹到这边来了！”
　　“妈的，看来伤得不轻，便宜我们了！”
　　雷的耳朵瞬间竖起，警惕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他试图再次强行站起，身体却一阵摇晃。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应对一支有备而来的捕奴队！
　　苏砚辞也听到了。他迅速收回手，看了一眼雷依旧在不断渗血的伤口和虚弱的姿态，又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密林方向。冷静地判断：硬碰硬绝对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快速扫视四周，最终落在不远处那几具庞大的魔兽尸体上。
　　“躲起来。”苏砚辞的声音压得极低，清冷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指了指最大那具野猪状魔兽尸体后方形成的阴影凹陷处。“别出声。”
　　雷愣了一下。他一个强大的狼族战士，竟然要被一个看似脆弱的人类指挥躲藏？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抗拒。但对上苏砚辞那双冷静得近乎冷酷的黑眸，以及眼前迫在眉睫的危机，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依言行动。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艰难地、尽可能无声地挪到那具魔兽尸体后面，借助其庞大的身躯和周围灌木的遮挡，蜷缩起身影。浓重的血腥味完美地掩盖了他自身的气息。
　　苏砚辞则快速行动起来。他抓起地上一些带着血污的泥土，毫不犹豫地抹在自己白皙的脸上和价值不菲的衬衫上，又弄乱了自己黑色的头发。他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相对干净的兽骨，紧紧握在手中，然后侧身倒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正好位于雷藏身之处的视线死角，却又恰好能被即将到来的人第一眼发现。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在魔兽袭击中侥幸逃生、惊慌失措、受了轻伤且狼狈不堪的普通人类少年。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几乎在十几秒内完成。
　　刚刚藏匿好的雷，透过尸体的缝隙，看到苏砚辞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伪装和应对，金色的瞳孔中再次闪过惊愕。这个人类……远比他想象的要冷静和聪明。
　　“在这里！”一声粗鲁的喊声响起，五六个人类壮汉拨开灌木，冲进了这片狼藉的空地。
　　他们穿着混杂的皮甲和铁片，武器上沾着血污和锈迹，脸上带着长期在刀口舔血而形成的戾气和贪婪。为首的是一個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
　　“嚯！打得真惨烈！”一个手下看着满地魔兽尸体，吹了声口哨。
　　“那兽人呢？跑了？”另一个疑惑道。
　　“跑不远！看这血……咦？这里还有个活的！”刀疤脸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倒在地上、似乎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吓得瑟瑟发抖的苏砚辞。
　　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目光审视着苏砚辞。
　　“一个小白脸？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一个家伙用刀尖挑了挑苏砚辞破损的衣角，“这料子不错啊，可惜了。”
　　“喂，小子！看见一个受伤的狼族兽人没有？往哪跑了？”刀疤脸粗声粗气地问道，带着威胁的意味。
　　苏砚辞适时地抬起头，脸上沾着血污，眼神故意流露出惊慌和恐惧，声音带着颤抖，指向与雷藏身位置相反的方向：“他……他往那边跑了……刚才、刚才好可怕……好多血……”他的表演堪称完美，将一个受惊过度的幸存者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刀疤脸眯起眼睛，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苏砚辞的心跳略微加速，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惊恐无助的表情。
　　藏身在魔兽尸体后的雷，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肌肉紧绷，獠牙微微龇起，随时准备暴起拼命。他不确定这个人类少年能否骗过这些经验老到的捕奴者。
　　就在刀疤脸似乎有些怀疑，想要进一步搜查周围时——
　　“踏、踏、踏……”
　　一阵清晰、沉稳、富有节奏的马蹄声，伴随着金属甲胄摩擦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地传来。这声音与捕奴队的杂乱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肃杀感。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是巡逻队！妈的！皇家骑士团的人怎么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了？”一个捕奴队员低声咒骂，脸上露出忌惮。
　　刀疤脸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他们这种捕奴队，最不愿意碰到的就是正规军，尤其是以纪律严明著称的皇家骑士团。
　　很快，一队约十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着亮银铠甲的骑士出现在林间小路上。为首的骑士头盔上带着蓝色的羽饰，表明其队长身份。他们盔甲鲜明，旗帜招展，与捕奴队的乌合之众形成鲜明对比。
　　骑士队长锐利的目光扫过现场，在看到满地魔兽尸体和狼狈的苏砚辞以及明显不怀好意的捕奴队时，眉头立刻皱起。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队长的声音沉稳而充满威严，目光尤其落在看起来处境不妙的苏砚辞身上。
　　刀疤脸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骑士大人！没什么，我们也是刚到这里，发现这个小子好像被魔兽袭击了，正想帮他来着。”
　　骑士队长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驱马来到苏砚辞面前，微微俯身，语气放缓了一些：“年轻人，你没事吧？需要帮助吗？”他的目光落在苏砚辞即使沾满血污也难掩殊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苏砚辞心中迅速权衡。捕奴队忌惮骑士团，这是脱身的最好机会。他继续维持着惊慌失措的样子，声音微弱：“我、我迷路了……遇到了魔兽……谢谢各位大人……”他刻意忽略了兽人的事情。
　　骑士队长点了点头，直起身，对刀疤脸冷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离开。”
　　刀疤脸脸色变幻了几下，显然极不甘心到手的猎物飞走，但又不敢公然对抗皇家骑士，最终只能狠狠瞪了苏砚辞一眼，悻悻地一挥手，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迅速消失在森林另一头。
　　直到捕奴队的身影彻底消失，苏砚辞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骑士队长这才下马，走到苏砚辞身边，伸出手想扶他起来：“能站起来吗？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独自一人进入黑森林？这里非常危险。”
　　就在这时——
　　“唔……”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带着痛苦的闷哼，从那只巨大的魔兽尸体后面传了出来！
　　声音很轻，但在场的都是感官敏锐之辈！尤其是那位骑士队长，他的动作瞬间顿住，眼神猛地锐利起来，手立刻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源！
　　“谁在那里？！出来！”厉喝声响起，其他骑士也瞬间戒备，长剑出鞘，将那片区域隐隐包围！
　　苏砚辞的心猛地一沉。糟糕！雷还是发出了声音！
　　藏身在后的雷也知道暴露了，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他宁愿战死，也绝不被俘！他握紧了骨刀，准备拼死一搏。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苏砚辞的大脑飞速运转。必须在骑士们发动攻击前解释清楚！
　　他立刻抓住骑士队长的手臂，这个动作让队长微微一怔，低头看向他，语气急切却清晰地说道：“大人！请等一下！他……他不是敌人！他刚刚为了保护我，才受了重伤！那些魔兽是他杀死的！”
　　骑士队长动作一顿，怀疑的目光看向苏砚辞：“保护你？一个兽人？”人类和兽人的关系可绝称不上友好。
　　“是的！”苏砚辞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肯定，“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他伤得很重，已经没有威胁了。请……请不要伤害他。”他的眼神清澈而恳切，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怀疑的真诚。
　　骑士队长看着苏砚辞的眼睛，又看了看满地显然是经过恶战才被击杀的强大魔兽，再联想到刚才逃走的捕奴队，似乎有些相信了他的话。他沉吟了一下，对部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对魔兽尸体后方沉声道：“里面的兽人，如果你没有敌意，就自己出来。否则，我们将视你为威胁。”
　　一阵沉默。
　　几秒后，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拖沓的脚步声，雷高大的身影，拄着骨刀，艰难地从魔兽尸体后挪了出来。他脸色苍白，腹部简易包扎的伤口还在渗血，但金色的狼瞳依旧桀骜不驯，充满警惕地瞪着所有人类骑士，最后目光落在紧紧抓着他手臂的苏砚辞身上，眼神复杂难辨。
　　看到雷确实身受重伤，且似乎与这个美丽少年有某种关联，骑士队长的戒心又降低了一些。他打量着雷，忽然注意到他皮甲上某个不起眼的狼头图腾标记，脸色微微一变。
　　“你是……黑石部落的战士？”
　　雷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骑士队长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似乎知道这个部落，也清楚他们正在遭受枯萎病的折磨。他收起剑，语气缓和了些：“黑石部落的战士，我们骑士团近期也在调查枯萎病和魔兽异动的情况。如果你愿意提供信息，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基本的治疗，并护送你到相对安全的地带。”
　　这显然是一个出乎雷意料的提议。他怀疑地看着骑士队长。
　　苏砚辞轻轻松开了抓着骑士队长的手，看向雷，微微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雷沉默了片刻，最终沙哑地开口：“……好。”
　　骑士队长似乎松了口气，吩咐手下取出一些基础的伤药和绷带。一名骑士上前，准备为雷重新处理伤口。
　　就在这时，森林深处，一股极其隐晦、却让所有人（包括苏砚辞）都感到一阵莫名心悸的阴冷气息一闪而逝。那气息带着一种纯粹的、令人不安的黑暗与虚无感。
　　雷的狼耳猛地竖起，看向那个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骑士队长也瞬间色变，手再次按上剑柄：“暗魔法的气息？！这附近有暗法师活动？”
　　苏砚辞若有所感，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空空如也，但他似乎感觉到一丝极微弱的、冰冷的视线掠过自己，旋即消失无踪。
　　唯有远处一棵枯树的阴影，似乎比别处更加浓郁了一些，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悄然离去。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又仿佛有新的迷雾笼罩下来。苏砚辞看着正在接受包扎的雷，又看了看警惕的骑士们，心中明白，他的异世界之旅，注定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