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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宋悠然爬到树上,看到底下闻初从屋里跑出来,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又风风火火跑进去。
      没一会儿,佣人也从屋里跑出来,纷纷在院子里寻找什么。
      院子里有宝藏吗?
      宋悠然坐在树桠上,看到最远的地方是对面的院子,篱笆里没有种花养鱼,一块块格子状的泥地里长着几株西红柿。
      他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回头看到闻初站在屋里向外推窗户。
      “舅舅,别怕。”
      闻初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窗后,他跑到隔壁的露台,上半身越过栏杆,朝树上的宋悠然展开双臂:“舅舅,快到我这里来。”
      宋悠然想闻初是不是傻,树枝离露台边缘的距离比闻初两条胳膊接在一起还要远,他跳下去直接落地成盒吗?
      宋悠然坐在树上没动,继续去看对面院子里的菜地。
      闻初指挥佣人搬来梯子放在树下,他登上梯子,站在比宋悠然矮的地方,再次展开双臂:“舅舅,我抱你下去。”
      宋悠然不搭理闻初,闻初就继续爬高,一级一级,直到可以勾住宋悠然的腰。
      宋悠然拍开闻初的手,双手抱住树干,猴子一样从树上呲溜滑下去。
      “我不下来不是因为我不敢,也不是因为我不能,而是因为我不想。”
      宋悠然站在树下得意地笑:“傻帽!”
      闻初站在梯级上,眼睛瞪得圆圆的。
      宋悠然本打算走了,见闻初表情有趣,便学他张开双臂:“小外甥,来吧,舅舅接你。”
      他是故意气闻初,不是真心要接闻初,但没想到闻初不按常理出牌,真的跳了。
      他躺在草地上,身体被一只大象压住,这只大象抬起头来,用漆黑的眼珠盯着他:“舅舅,你没接住我。”
      这家伙居然还抱怨上他了!
      他心想,谁让你真跳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力抱紧大象的身躯,把脸埋进大象柔软的头发里,听到胸腔传出扑通扑通的声音——他还活着,可他在乎的人已经死了。
      眼睛湿了,谢雪柔去世后他一直没哭,因为除了烦闷,他并不感觉悲伤,可是这一刻,他突然难过了。
      他深深地吸气,平息涌到喉咙的哭腔,笑着说:“你从天上掉下来,被我接住了,以后就属于我。”
      大象不说话。
      不说话等同于默认。
      所以,他认为大象是他的。
      宋悠然靠着书桌,摘掉闻初脸上的眼镜,拿在手里把玩。
      “说什么陪我,其实是你自己不想上晚自习。不上晚自习,晚上就不用吃食堂,还可以多睡几个小时,你心里很高兴吧?”
      闻初伸手去抢眼镜:“还给我。”
      宋悠然转着眼镜腿,轻轻一抛,眼镜落在靠窗的摇椅上。
      闻初要站起来拿,被宋悠然按住双肩:“这么多文件,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休息一会儿。”
      他变魔术一样从睡衣口袋掏出一瓶果汁,拧开瓶盖,喂到闻初嘴边。
      闻初被灌了几口,觉得味道尚可,伸手自己握住瓶身。
      宋悠然弯下腰,在闻初的眼睛里找到很小的自己。
      “好喝吗?”
      闻初不说话,转动座椅,拿椅背对着宋悠然。
      宋悠然气笑,小气鬼。
      把人转回来,执着地要一个答案:“到底好不好喝?”
      闻初:“嗯。”
      宋悠然笑眯眯地撅起嘴:“我也要喝。”
      闻初把瓶子递过去。
      宋悠然不接瓶子,低头看着闻初的脸,直到两人的嘴唇相碰。
      桌上的文件不知道被谁的胳膊碰到,掉下来洒了一地。
      宋悠然与闻初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呼吸缠绕在一起。
      “你喜欢这个味道吗?”宋悠然气息微乱。
      闻初眨眨眼睛:“什么味道?”
      宋悠然说:“橙汁。”
      闻初回答:“还可以。”
      他的耳根红了,眼珠上蒙着一层雾蒙蒙的水光,可惜他自己看不到。
      宋悠然眯起眼睛,嘴唇再次贴上去,“还亲吗?”
      闻初呼出一口热气:“不亲。”
      宋悠然稍微退开,手掌往下,一边摸一边笑:“真的不亲吗?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回答的。”
      闻初垂眸,静静看着宋悠然不说话。
      宋悠然自顾自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亲你两口而已,激动成这样。”
      他嘿嘿笑,去扯闻初的裤子,被闻初抓住了手不放。
      宋悠然恫吓:“现在不弄出来以后就废了。”
      闻初大约是信了,手指松懈。
      宋悠然如愿以偿,他坐在地上,仰头问闻初:“舒服吗?”
      闻初木着脸:“不舒服。”
      宋悠然手指用力:“你不要乱说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舒服?”
      闻初眼里水光更胜。
      宋悠然松开手指,不知怎的,居然从闻初脸上看出了委屈。
      他叹气:“小崽子,便宜你了。”
      闻初仰头靠在椅背上,手指蜷缩,抓紧宋悠然扎手的短发……
      宋悠然撑着座椅扶手爬起来,闻初扭开脸,宋悠然不高兴地捏住他的下巴:“你自己的东西,你嫌弃个屁啊。”
      亲完之后,帮闻初拉上裤子,又问他:“舒不舒服?”
      闻初极不情愿地嗯一声。
      宋悠然不休不止:“嗯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闻初没有办法,闭上眼睛说:“舒服。”
      宋悠然笑眼弯弯:“我弄你舒服,还是别人弄你舒服?”
      闻初睁开眼:“别人是谁?”
      哦,这就是说目前还没有别人。
      宋悠然眉开眼笑,愉悦地计划未来:“我以后还帮你弄好不好?”
      闻初:“不好。”
      弯弯的月牙瞬间变成两只大铜铃,宋悠然咬牙磨齿:“你又来了是吧?”
      闻初解释:“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这种事,还是不喜欢我?
      宋悠然扶住桌沿的手臂暴起青筋:“你再说一遍。”
      闻初牵起宋悠然的衣角:“舅舅。”
      宋悠然忍无可忍:“不准这么喊我!”
      桌上剩下的半瓶橙汁被打翻,宋悠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离开书房。
      他没有去主卧,而是爬上了客卧的床,用被子盖住脑袋。
      再也不要喜欢闻初了,他想怎样就怎样,想如何就如;
      人生那么长,以后肯定会遇到比闻初更有趣的人。
      掏出口袋里的药瓶扔进垃圾桶,宋悠然睁着眼睛等到天亮,闻初也没来客卧找他。
      好,很好!
      以后再理你,我就是猪!
      闻初在浴室里待了二十分钟,宋悠然拄着拐杖在门口走了三个来回,镜子前面站着一只披头散发的鬼。
      鬼手里拿着一根小狼牙棒,狼牙棒咬住头发死不松口,鬼没有办法,硬扯狼牙棒,把自己搞得两眼通红。
      这一幕似曾相识。
      宋悠然暗骂:“笨死算了。”
      走进去坐在凳子上,把拐杖靠到旁边,再把人唤到面前蹲着,一绺一绺解开缠绕在梳子上的头发。
      “这把梳子是用来卷头发的,你能不能老老实实用你的直排梳!”
      闻初犟嘴:“我喜欢这个圆形的梳子。”
      宋悠然把闻初喜欢的滚梳丢进垃圾桶,“去垃圾桶里喜欢吧。”
      闻初不甚在意地看一眼:“网上还有很多。”
      宋悠然怒目:“信不信我把你头发剪了。”
      闻初摇头:“不信。”
      宋悠然勾勾手指,闻初不疑有他,脑袋凑近,被宋悠然一把扯住头发。
      闻初颤声:“舅舅。”
      “我告诉你,”宋悠然恶狠狠地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对你很坏很坏很坏的人,你最好别惹我!”
      至于这个“很坏很坏很坏”是多坏,闻初暂时没有概念,日子似乎和从前没有太大差别。
      闻初嘴唇紧闭,不肯喝宋悠然喂的果汁。
      “你又怎么了?”宋悠然暴躁,玻璃瓶都要被他捏碎了。
      闻初说:“不喜欢喝橙汁了。”
      宋悠然手指颤抖,指着闻初的鼻子:“你……我忍了!”
      闻初纳闷,宋悠然为什么要忍,他不是要对自己很坏很坏很坏吗?
      宋悠然把冲药的果汁改成红色的石榴汁。
      “像不像血?”
      闻初喝一口,“不像。”
      “我说的是颜色,”宋悠然点一点瓶身,恶劣地说,“红彤彤的,有没有一种喝血的感觉?嘴里是不是涌起一股血腥味?想不想吐?”
      闻初故意喝一大口:“好喝,不想吐。”
      宋悠然骂:“你他妈就是个奇葩。”
      喝完果汁,照例亲亲抱抱。
      闻初制止宋悠然拉他裤子的手:“纵欲伤身。”
      宋悠然讽刺地大笑:“别人天天来,那叫纵欲,你一周来一次,纵个毛线的欲。”
      闻初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宋悠然靠着闻初的膝盖喘气:“你是不是进化了?”
      闻初摸一摸宋悠然红润的嘴唇,“进化什么?”
      宋悠然张口含住手指,牙齿在指骨上磨一磨,松开口说:“变成超人。”
      闻初在宋悠然衣领上擦干手指:“我不是超人。”
      “好吧,我只要你变成正常人就够了。”
      宋悠然带着期许说:“你再努力一把,我就……”
      “就什么?”
      宋悠然清清嗓子,重新说:“我跟你讲,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如果你愿意竭尽全力讨好我,我可以勉强把那个喜欢的人换成是你。怎么样,你要不要努力一把?”
      闻初想也不想拒绝了。
      宋悠然笑得很大声:“你这种没眼光的人,只配去玩泥巴。”
      闻初抚摸宋悠然弯起的眼睛,内心充满疑惑,宋悠然真的在笑吗?
      宋悠然坚持要看谢雪柔没有经过修复的遗体,那样的惨状没能让他掉下一滴眼泪。
      他神色算得上平静,同工作人员说:“你们没有搞错,她确实是我的妈妈。”
      后来葬礼,他也没有哭泣,面无表情抱着谢雪柔的遗照从公墓回来。那张黑白照片的相框被他用黑布包起来,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闻初翻遍了整幢别墅,没有找到,他想或许宋悠然把谢雪柔的遗照带出了别墅。
      某一天,他在别墅里到处找不到宋悠然,他以为宋悠然走了。
      他楼上楼下跑了好几遍,最后发现窗户外面的树上坐着一个人。
      宋悠然坐在树上,脚在空中晃动。
      太危险了。
      他站在树下喊宋悠然,宋悠然不理他。
      宋悠然坐在树上,像是随时展开翅膀要飞走的鸟。
      他让佣人找来梯子,站在上面朝宋悠然伸出双手。
      过来吧,舅舅,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
      他看到宋悠然抿紧嘴唇,眼里明明没有泪,眼眶明明没有红,却好像看到了宋悠然在哭,听到了他悲伤的嘶鸣。
      真可怜!
      他想,虽然宋悠然骗了他,但他还是愿意给宋悠然头顶撑一片小的树叶。
      闻初捡起地上白色纸团扔进纸篓,去浴室重新清理身体后回到卧室。
      宋悠然不在床上,他又去客卧睡了,因为被拒绝,他就算表面笑着,心里也还是生气了。
      宋悠然虽然失去了哭的能力,但他还是会笑,会生气,会愤怒……
      闻初关掉床头灯,翌日早上醒来,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宋悠然生气到不跟他同床,却也还是会帮他绑头发,所以宋悠然所谓的“很坏很坏很坏”究竟是多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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