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钟鸣》福禄花

14、第十三章

　　早晨，街上依然有零星的鞭炮声在响，树枝扫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进窗棂，照在被子上，石韬就在这新年和煦的氛围中睁开了眼睛。
　　昨晚熬夜导致的睡眠不足，石韬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抱着头，缩进了被子里，缓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在自己家里。
　　哒哒哒
　　石韬听见声音，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见齐岱晨从门外进来。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好，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齐岱晨描了个金边。
　　看着跟小狗探头一样的石韬，齐岱晨咧嘴笑了，走过去拍拍他的屁股说：“太阳都照屁股了，怎么还不起来。”石韬又在被子里蜷缩了一下，然后坐起来，揉了揉头发，哑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齐岱晨把他翘起来的头发给压下去说道：“九点啦，起来吧，你周哥给你留了小笼包。”石韬嗯了一声，起床洗漱。
　　坐到桌上的时候，已经有人吃完了。石韬说了声早，就坐下开始吃。小笼□□薄馅大，汁水充足，石韬惊喜的嗯了一声，然后对齐岱晨说：“这个真不错，周哥做的？”齐岱晨笑着说：“不是，是隔壁的老爷子做的，大过年的还要出来摆摊，也不容易，正好今天人多，你周哥就多买了些，让老人家早点回家。”
　　石韬赞许的点点头，“真不错，要不是离我那里太远，我天天让钟叔来买。”然后想起昨晚，就问到：“那个姑娘呢？怎么样了？”
　　一起坐着吃饭的王大夫，听石韬问就说：“那个姑娘真是命硬，挺过一晚，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是以后要好好将养，就是子嗣方面，以后可能有碍了。”
　　石韬听了点点头说：“能活着就好，生不生孩子的不重要。”王大夫悄悄看了石韬一眼，有看齐岱晨没什么反应，决定闭上嘴，好好吃饭，不多问，不多想。

　　吃完饭，周峻恩正好走进来，齐岱晨看见他来，就站起来走过去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昨晚也睡，不多休息一会？”
　　周峻恩揽过齐岱晨的腰说：“早点送走你的小麻烦，好好休息休息。”然后对着石韬说：“那个姑娘醒了，你要去见见么？”石韬翻了个白眼，擦了擦嘴说：“我去看看”

　　来到厢房，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子药味，还有一种阳光都照不透的死气沉沉。石韬看着昨晚还面色灰白的姑娘，现在面色与常人没什么太大区别，就知道她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心病难医，能不能活下去，还要看她有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石韬站在门口想了想，然后转头对周峻恩和齐岱晨说：“我单独进去跟她聊聊”二人点点头，然后对石韬说“那你注意安全。”
　　关上房门，屋里更加安静了，盯着空气中跳动的尘埃，石韬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拖过来一个板凳，坐这里离床边两三步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石韬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床上的姑娘没有说话，石韬看着姑娘确实是睁着眼睛，就继续说道：“石斌，这个人睚眦必报，你要是有家，我就送你回家，离开这里，他找不到你，也就没办法报复你了。”
　　这时床上的人开口了，“可万一我本就是贪图富贵，自愿跟他的呢？”石韬坐在椅子上，搓了一下手说“就算是自愿的，他伤害你成这个样子，为了自己的性命，也应该离得远远的，不然在他身上得到的，你也享受不到。”床上的女孩不说话了，沉默的氛围环绕在两人身边。
　　“我没家了”
　　女孩沙哑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也没有名字，原来家还在的时候，爹娘总是丫头丫头的叫我，后来家没了逃荒路上，阿婆叫我妮子，后来被他关起来的时候，他总是叫我贱狗，呵，我是贱狗，那他是什么...”
　　屋内的空气再一次的沉默下来，石韬嘴唇抿了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到：“昨晚是发什么了什么事？”
　　床上的姑娘，睁着大眼睛，看着房顶，还是开口说道：“我其实是他买来的，本来以为是做佣人，没想到，进了宅子里就被关在了北厢房，我跪地上求他，说自己可以干脏活累活，只是别让我做暖床的丫头，但是他把我打了一顿，说他卖我回来，他就是我的主子，主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
　　好像好久不曾跟人说过话，姑娘的声音越说越哑。石韬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床上的姑娘起身，到了声谢。
　　喝完水，姑娘将头抵在墙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昨晚，你们吃年夜饭，我也跟着沾光，能吃上点肉了。晚上吃完，想着他今天应该不会过来，就准备睡下了。没想到....”姑娘说道这，不禁打了个冷战，将身上披着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些，“我要睡熟的时候，他突然闯进来，上来就扯碎了我的衣服，强行要做那事。我睡着被吓醒，下意识挣扎，然后不经意的打了他一巴掌....”
　　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姑娘，石韬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一样，不由得想起自己没死前经历的事，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攥紧。
　　床上的姑娘似乎平缓了情绪，颤着声音接着说：“他挨了我一巴掌，似乎更愤怒了，他把我从床上拖下来，用鞭子抽了一顿，用脚踹我，还用东西......捅我”女孩说到这，吓的又要哭出来了。
　　石韬忙站起来，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举着手想拥抱一下，又觉得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
　　埋头抽泣的姑娘，抬头看见石韬这个样子不自觉的笑了，对着石韬说：“你是好人，那个畜生不把我当人看，老太爷也不把我当人看，但是你把我当人，少奶奶也应该是把我当人的。”
　　石韬最终还是只给小姑娘倒了杯水，温热的水在冬天的屋子里冒着氤氲的蒸汽，小姑娘就握着杯子也不喝，看着水蒸气在空气中打着旋。
　　“在他打的最狠的时候，大少奶奶进来了，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我看见她对我是恨的，毕竟在她看来，我是在她怀孕的时候，丈夫偷偷纳的新人。”小姑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冲过来推开了他的丈夫，将我扶到了床上，少爷看少奶奶敢推他，就给了她一巴掌笑她，不过是落魄的官家小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还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着他居然要当着少奶奶的面和我.....”
　　小姑娘说着又掉下眼泪来，眼泪落在水杯里，啪嗒啪嗒的响。“少奶奶看少爷这样，就冲上来抓他，我在少爷把少奶奶推出去的时候，把手边摸到的瓷瓶扔出去砸了他。”
　　听着小姑娘讲昨晚经历的暴行，石韬不禁红了眼眶，嘴唇嗫嚅了半天说了一句对不起。小姑娘听石韬说对不起，不禁放下了水杯，坐直了身体问：“二少爷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石韬搓了搓手抬眼看他，说：“我让你又回忆了一遍昨晚的经历，感觉很抱歉。”
　　小姑娘听了这话笑了，“二少爷不必这么想，二少爷能就我一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让我做什么都是乐意的。”
　　石韬搓了搓脸，也对小姑娘露出一个笑容，“那你以后想怎么办？”小姑娘有低下头说要想一想，石韬点点头，站起来说：“你现在就在小齐医生这里好好住着，有什么想做的，直接说就行，等下有个叫小花的来照顾你的生活，她是闹腾的丫头，你们可以好好聊一聊，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在小姑娘目送的眼光中，石韬出了门。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外的小花，小花泪眼汪汪的叫了声少爷。石韬摸了摸他的头说：“进去以后，别老哭哭啼啼的，也让里面那个丫头开心一点。”小花重重的点点头，推门进入了房间。
　　回到正屋，看看正坐着喝茶的齐岱晨和周峻恩。“聊完了？”周峻恩看着进来的石韬，石韬进来以后瘫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疲惫的点点头。
　　齐岱晨倒了杯茶放在石韬旁边的小桌上，探头问：“这接下来该怎么办？”石韬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瘫了一会，石韬坐起身，说：“等下还是想回石家一趟看看，看那个老头打算怎么处理。”
　　旁边的周峻恩冷哼了一声，说：“那个老头，不会把这个当回事的，他也许更气你不听他的话。不过，也可以回去看看你母亲怎么说。以后可以拿这件事做个把柄，给石斌上眼药。”
　　齐岱晨看了周峻恩一眼，笑了。周峻恩看着齐岱晨笑了，掰过她的下巴，假装恶狠狠的问：“笑什么？”齐岱晨眯了眯眼睛，笑说：“天天说我是小狐狸，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小狐狸。”
　　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石韬感觉自己的眼睛快瞎，忙端起旁边齐岱晨递给他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急匆匆的说：“我先走了，再晚赶不上午饭了。”
　　看着石韬匆忙离去的背影，周峻恩放开了齐岱晨的下巴，阴恻恻的说：“让你打扰我难得的二人世界。”齐岱晨哈哈大笑，摸摸周峻恩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