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同盟》梵殛

38、终点迷影

　　深渊同盟第三十八章：终点迷影

　　警笛声如同潮水般从身后涌来，红蓝光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疯狂闪烁，将快速路上的惨烈战场映照得如同地狱绘卷。燃烧的货车残骸、散落的尸体、弹痕累累的路面……一切都在宣告着刚才那场短暂而血腥的遭遇战。

　　彭乐强忍着肋下的剧痛和撞击带来的眩晕，将偷来的私家车歪歪扭扭地驶下匝道，甩入一条僻静的工业区辅路，随即弃车，踉跄着躲入一片堆放建筑垃圾的阴影之后。

　　他剧烈地喘息，咳出带着铁锈味的唾沫，背靠冰冷的混凝土块，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远处主路上，警车的灯光已经汇聚成一片，封锁线正在建立。但他知道，那辆黑色的防弹救护车早已趁乱逃脱，消失在了通往城北工业区深处的方向。

　　第三方势力的拦截失败了，却阴差阳错地帮他确认了目标的前进方向，也暂时引开了“医生”的部分注意力。

　　城北工业区……那里废弃工厂、仓库和新建的工业园区混杂，地形复杂，是藏匿和进行非法交易的绝佳地点。“医生”的终点站，必然隐藏其中。

　　但他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工业区范围太大，盲目搜寻如同大海捞针。

　　他需要信息，需要定位。

　　他想起高建国给他的那个微型信标。它被吞下后，除了最初轻微的异物感，再无任何反应。它如何工作？如何联系？高建国只说“需要时会联系”。

　　现在就是最需要的时候！

　　可他该如何主动触发？难道只能被动等待？

　　不。一定有办法。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回忆高建国说过的每一个字——“生物信标”。生物……难道是需要特定的生物信号激活？心跳？体温？还是……思维活动？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他尝试调整呼吸，进入一种极度专注、心无杂念的状态，将所有意念集中，在脑中反复构建、强化一个清晰的念头，一个指向性的请求：

　　【位置请求。目标：黑色防弹救护车。目的地：城北工业区。紧急！】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意念，如同祈祷，如同发射无形的电波。他不知道这是否有用，但这是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与体内信标互动的方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和远处隐约的警笛声。他的额头渗出冷汗，肋下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不断侵袭着他的专注。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

　　腹部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温热感！仿佛那颗金属信标被瞬间激活！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特定的脉冲信号，如同编码般，顺着他的脊柱神经向上传递，直接映射在他的大脑皮层中！那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直接的“感知”！

　　一组经纬度坐标！一个精确到米级的定位信息！以及一个不断闪烁的、代表信号源正在移动的光点！

　　成功了！“蜂巢”接收到了他的请求并给予了回应！

　　彭乐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坐标信息牢牢刻印在脑中。他迅速辨认出，那位置位于工业区边缘，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隶属于某国有化工厂的老旧仓储码头！

　　那里毗邻运河，水路陆路交通便利却又足够偏僻，确实是建立秘密据点的理想场所。

　　信号源正在移动，但速度减缓，似乎正在接近目的地。

　　必须立刻赶过去！

　　他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四周。需要交通工具。他看向不远处那条在晨曦微光中泛着金属冷光的铁轨——一条通往工业区深处的货运专线。

　　一列黑漆漆的、运载着煤炭的货运列车正缓慢而沉重地驶过，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有节奏的轰鸣。

　　没有犹豫！他沿着路基狂奔，在列车速度提升前，奋力一跃，双手死死抓住一节车厢边缘的扶梯，艰难地攀爬上去！

　　冰冷的金属硌着伤口，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他咬紧牙关，将自己固定在煤炭堆的凹陷处，利用黑色的煤块作为掩护。

　　列车轰鸣着，驶向工业区深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带着煤粉和工业废气的味道。彭乐蜷缩着身体，保存体力，目光如同磐石般坚定地望着前方。

　　大约二十分钟后，列车开始减速，驶入一片遍布废弃厂房和铁轨的编组站区域。远处，那个废弃仓储码头的轮廓在黎明前的灰蓝色天光中显现出来，巨大的吊机如同沉默的巨人，锈迹斑斑的仓库屋顶连绵起伏。

　　彭乐看准时机，在列车速度降至最低时翻身跃下，落地几个翻滚卸去力道，迅速隐入一堆废弃的集装箱后面。

　　信标传来的感知显示，目标光点已经停止移动，定位就在前方码头区域的核心仓库群中。

　　他如同幽灵般在废墟和阴影中穿行，避开早起的零星工人和巡逻的野狗，不断靠近目标区域。

　　越靠近核心仓库，空气中的异味越发明显——不再是单纯的铁锈和尘埃，而是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化学制剂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不安的甜腥味。类似他在医院管道里闻到的“医生”的毒剂味道，但更淡，更分散。

　　戒备也更加森严。他看到了隐蔽的摄像头、红外报警器的发射器，甚至还有牵着狼狗的巡逻队穿着便装，但步伐和眼神都透着一股专业的警惕。

　　他利用黑客提供的信息中的监控盲区，如同壁虎般攀上一座废弃水塔，隐藏在锈蚀的检修平台后，拿出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核心区域的情况。

　　最大的那座仓库，原本破损的窗户都被重新封死，换上了厚重的金属卷帘门。屋顶安装了多个大型通风管道和冷凝机组，正在低沉地运行。仓库侧面的运河码头上，停靠着一艘不起眼的、封闭式的货船。仓库后方，有一个隐蔽的车辆出入口，此时正缓缓关闭——那辆黑色的救护车，应该就是从那里驶入的。

　　这里就是终点站。“医生”的秘密巢穴。

　　沈龙、张浩、老妇人……他们很可能都被转移到了这里。

　　但如何进去？这里的防卫等级远超医院，几乎是一个小型的军事堡垒。强攻绝无可能。

　　他需要等待，观察，寻找规律和漏洞。

　　时间在冰冷的等待中流逝。天光渐亮，工业区开始苏醒，但这座仓库依旧死寂，如同一个吞噬光线的黑洞。

　　终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仓库侧面的一扇小门打开了。两名穿着灰色工装、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推着一辆装满医疗废料桶的手推车走了出来，走向码头那艘货船。他们动作熟练，却透着一股麻木。

　　机会！

　　彭乐眼神一凛。他迅速滑下水塔，如同猎豹般沿着阴影迂回靠近码头区域。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混进去！

　　第三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