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同盟》梵殛

17、鼠道

　　深渊同盟第十七章：鼠道

　　“蜂巢”的回应如同冰冷的发令枪响，倒计时无声地开始流淌。

　　三十八分钟。

　　彭乐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紧张与决绝。他快速走到装备区，开始挑选潜入所需的装备。加装消音器的紧凑型冲锋枪、数个备用弹匣、一把淬火匕首、高强度纤维绳索、微型氧气罐（应对管道内可能的沼气）、防水头灯、以及一套微型爆破索和几个烟雾弹。他将所有装备装入一个防水战术背包。

　　最后，他拿起一套全黑的潜水服式样的防护服，能有效隔绝污物并提供一定程度的基础防护。

　　他回到医疗舱边。沈龙的眼睛依旧睁着，目光紧紧跟随他的动作，虚弱却锐利。

　　“我会切断所有外部连接，‘巢穴’进入绝对静默状态，直到我返回或确认安全。”彭乐一边快速更换防护服，一边对沈龙说，“你……撑住。”

　　沈龙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小心。”

　　没有更多言语。所有的嘱托和担忧都压缩在这两个沉重的字眼里。

　　彭乐穿戴整齐，背上背包，最后检查了一遍武器。他走到控制台前，切断了安全屋所有对外的数据连接和备用电源，只保留最低限度的生命维持系统。屏幕逐一熄灭，只剩下医疗监护仪幽绿的光映着沈龙苍白的脸。

　　合金门无声滑开，彭乐的身影融入通道的黑暗。门在身后关闭，将安全与脆弱一同锁在其中。

　　……

　　七点二十五分。彭乐驾驶着那辆不起眼的电动车，停在距离第七仓库后方绿化带两个街区外的阴影里。他弃车步行，如同幽灵般穿行在废弃厂房和堆场的缝隙中，避开稀疏的路灯光晕。

　　空气中的咸湿味越来越重，码头特有的汽笛和装卸噪音隐约可闻。

　　七点三十五分。他抵达目标绿化带。这里杂草丛生，堆放着一些废弃的管道和建材，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按照记忆中的图纸，他很快找到了那个半掩在杂草和破木板下的、锈迹斑斑的铸铁检修井盖。

　　用撬棍无声地撬开井盖，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污水、铁锈和未知腐败物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彭乐没有丝毫犹豫，戴上呼吸面罩，打开头灯，固定好绳索，敏捷地滑入井下。

　　冰冷、粘稠的污水瞬间没到大腿。管道内壁湿滑，布满黏腻的苔藓和未知沉积物。头灯的光柱在逼仄的圆形空间内晃动，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距离，更远处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空气污浊，即便有面罩过滤，那股恶臭依旧顽固地钻入鼻腔。

　　他根据平板电脑上存储的离线地图（已提前下载），在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管网中艰难前行。脚下不时踩到软烂或坚硬的无名物体，每一次移动都激起污浊的水花和回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靠近第七仓库下方，管道越发老旧狭窄，有时甚至需要半匍匐前进。他能听到头顶隐约传来的车辆驶过地面的震动声，以及远处码头作业的沉闷噪音。

　　七点五十二分。

　　根据地图指示，他应该已经位于第七仓库正下方。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上的、更加狭窄的金属竖井，井壁布满锈蚀的梯蹬，看上去摇摇欲坠。这应该就是图纸上标注的、可能通往仓库底层设备间的废弃通道。

　　他关闭头灯，在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凝神倾听。

　　头顶极远处，隐约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和短促的、被距离扭曲的交谈声。交易双方似乎已经到场。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火灾警报声猛地从仓库上方传来！声音透过层层结构，微弱却清晰地钻入管道！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不是剧烈的摧毁性爆炸，更像是精心计算的、旨在制造最大混乱和烟雾的定向爆破！

　　“蜂巢”的远程支援开始了！

　　头顶的脚步声瞬间变得杂乱急促，隐约传来惊愕的呼喊和奔跑声！对方的警戒力量被成功地吸引了！

　　机会！

　　彭乐毫不犹豫，抓住锈蚀的梯蹬，奋力向上攀爬！竖井极其狭窄，背包不时刮擦到井壁，发出刺耳的声响，但被上方巨大的警报噪音所掩盖。

　　爬升了大约四五米，指尖触到了一块冰冷的、略带弧度的金属板——一个老旧的通风管道检修盖，从内部被锁死了。

　　没有时间犹豫！彭乐从背包侧袋抽出微型爆破索，快速将其沿检修盖边缘贴附，设置好最低当量的定向爆破模式。

　　他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身体紧贴井壁，按下了□□！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检修盖的边缘被精准地炸开变形，露出一道缝隙！

　　彭乐用匕首撬开变形的盖板，一股相对干燥、带着灰尘和机油味的空气涌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眼前是一个布满灰尘、堆满废弃机械零件和旧木箱的狭窄空间。这里似乎是仓库底层一个早已废弃的设备间，几乎无人使用。唯一的出口是一扇虚掩的、同样布满灰尘的铁门。

　　门外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正由近及远，朝着爆炸和警报响起的方向涌去。

　　彭乐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钻出管道，迅速将变形的检修盖尽可能恢复原状，掩盖痕迹。他闪到铁门后，透过门缝向外观察。

　　走廊空无一人。远处仓库主体区域传来持续的火警警报和更加混乱的喧哗。

　　他深吸一口气，拔出加装消音的手枪，身体压低的极限，闪出设备间，沿着阴影覆盖的走廊，向着仓库核心区域——交易最可能发生的地方——潜行而去。

　　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