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咪蛋黄

6、情绪波动

　　赫知闲没有上床，只是等到冷懿清的呼吸变得更平稳，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冷懿清睁开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赫知闲来到飞船门口就被侍卫拦住。

　　“没有冷船长的吩咐，谁都不能离开飞船。”

　　赫知闲瞥了他一眼，“我是冷懿清的亲弟弟。”

　　亲弟弟？他看向另一个侍卫，侍卫点了点头，他当时在现场听见冷懿清亲口说的。

　　“那我需要请示一下……”

　　“我哥睡着了！”赫知闲的语气暴躁起来，“所以才让我出去办事！误了事，你们赔的起吗？”

　　两人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了行，赫知闲直奔翠明城，在某人的默许下，一路畅通无阻。

　　夜晚本是翠明城最辉煌的时刻，但在两场事故后，人们都心照不宣地忙起来，纷纷离开，绚烂的灯光第一次显得孤寂。

　　赫知闲走进管教所，再次进入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笼，是他熟悉的面孔，男人坐在黑暗的墙角。

　　“赫知闲？还是叫你，1号？”沙哑的声音传出。

　　“有事？”赫知闲没有向前，只是站在电梯门口对答。

　　“杀了付明杰，我可以在你父亲面前说几句好话。”

　　赫知闲没什么反应，“我已经搭上了冷懿清的船，你觉得我会怕他？”

　　雇佣兵可是拥有真正战斗力量的组织，而杀手组织多为精良闻名，不具有大规模战斗的能力。

　　“真是翅膀硬了的叛徒，我早就对他说过不要对你太好，一个路边随手捡的傻子，就算对你再好，你也不会理解知恩图报这四个字。”那人发出讥讽的笑声。

　　“只要付明杰没死，他就有翻牌的机会，你必须杀了他。”

　　“条件？”赫知闲抬了抬下巴，这是有意谈判的暗示。

　　“你也配和我谈条件？”男人掏出一把激光枪对准赫知闲的脑袋，“你这样的贱狗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好。”

　　赫知闲抬眼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冷懿清明早就要走，尽早动手。”

　　赫知闲顿了顿，回过头，幽幽泛着金边的眼睛死死盯着角落。

　　男人被这野兽般的眼神吓得一惊，等到赫知闲离开，心跳依旧不减，就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他有些后悔一个人来见这个杀神，正想迈开步伐，一阵风从背后吹来，来不及转头，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沾血的刀刃宛如从腹部长出的尖角。

　　“我当然配，而且你的条件，我不接受。”赫知闲伸脚抵住他的背，用力一踹抽出刀刃，像丢垃圾般将他丢出。

　　鲜血喷涌，地笼里本就血迹横生，真是选的好地方。

　　赫知闲回到飞船，大门自动打开，守门的侍卫换了一拨，但对他的归来没有表现出惊讶之情。

　　站在门前良久，赫知闲犹豫地抬起手，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血液就如同空气般伴随了他的前半生，他早就闻不出血液的特殊，但一想到冷懿清，他还是简单地处理了下。

　　推开房门，冷懿清依然安然地躺着，床头暖橘色的光照着他安静的睡颜。

　　“冷懿清？”赫知闲轻叫，他明白冷懿清什么都知道，却不明白他为什么没阻止，他微微提高了声音，“冷懿清？”

　　冷懿清翻了个身，就如同他当时在白色牢笼无视冷懿清那般。

　　赫知闲轻笑，走向一旁的沙发。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去洗澡，躺床上。”

　　赫知闲动作一停，调转方向大步走向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很久，久到冷懿清的意识模糊，一股浓烈的白梅香闯进他的鼻子，他模模糊糊转过身，更刺鼻的白梅香霸道地占据一方空气。

　　“你用了多少？”冷懿清粘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赫知闲撇了撇嘴，“不少。”

　　浴室里的瓶瓶罐罐都没标签，他只能通过味道找到熟悉的白梅香，用一瓶从头洗到脚。

　　身后的温度打断了他的思考，是冷懿清，他抱住了赫知闲，在感受到赫知闲的挣扎后，抱得更紧了。

　　“干什么？”赫知闲用手肘顶了顶冷懿清。

　　“你浪费这么多，还不允许我闻点回本？”冷懿清抱着赫知闲精瘦的身体，对这具身体能杀人表示深深的怀疑。

　　“烦死了你！”赫知闲恼羞成怒，他知道他只是在对这个他不熟悉的世界生气，冷懿清无妄之灾，但身后传来的微微颤抖告诉他。

　　冷懿清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有力的手臂除了禁锢感还带来了有种不熟悉的感觉。

　　好温暖，好舒服，好困……

　　一夜安稳。

　　【团长克伊尔：冷，听说翠明城发生了爆炸，你还好吗？】

　　【冷懿清：我没事。】

　　冷懿清都能想象到克伊尔在知道自己没死时，在办公室暴跳如雷的样子。

　　大哥，别生气，更生气的事还在后面呢！

　　冷懿清正想着，房门打开，赫知闲单手端着一碗汤面走进来，发现冷懿清还躺在床上，“你不用驾船吗？”

　　“我就是个甩手掌柜，而且这次任务的目的就是搞死我，可惜，我没死成。”

　　冷懿清掀开被子，修长的身体只裹着一件轻薄丝绸睡袍，结实饱满的肌肉若隐若现，大大小小的的伤口让这具身体增添了禁忌色彩，“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冷懿清注意到了赫知闲直勾勾的眼神，一双雪白的长腿毫不掩饰地闯入赫知闲艳羡的视线里，“这才是男人，小朋友。”

　　“我没长大而已。”赫知闲咬牙切齿，刻在骨子里的竞争意识让他死死盯着冷懿清的身体。

　　冷懿清故意伸展身体，松松垮垮的浴袍更加遮不住肉，赫知闲只能被迫欣赏，心理暗暗发誓一定要长得比冷懿清更高，更壮。

　　“你很有做饭的天赋。”冷懿清刚说完，就看见了赫知闲光秃的手，皱起眉，“你的绷带呢？”

　　“不方便，我就拆了。”赫知闲无所谓地说，作为杀手，他们甚至需要在身体奔溃的情况下，再次挥刀，早就对疼痛免疫。

　　冷懿清拉过他的手，看见渗出鲜血的伤口，“待会让医生给你重新绑上。”

　　“不……”

　　“听我的！”冷懿清提高音量。

　　赫知闲憋了半天，吐出一句，“随便。”

　　“还有，以后你的着装也要按我的心情来选择。”冷懿清打开终端，播放起幼儿礼仪100式。

　　赫知闲依旧是那句话，但自觉地看起视频，“随便。”

　　这时终端弹出一条消息，【莉亚：哥，我失败了，我要结婚了。】

　　冷懿清停下吃面的动作，发出长长的叹息。

　　赫知闲瞥了眼，“你还有亲妹妹？”

　　“我宁愿她是我的亲妹妹。”冷懿清感叹，“她是团长的亲妹妹，被她亲哥哥拿去和帝国做交易。”

　　赫知闲毫不在意，“血缘算什么？利益才是驱动一个人的原动力。”

　　冷懿清投去惊奇的眼神，“小朋友，你需要接受爱和责任的教育。”

　　赫知闲嗤之以鼻，“不过他挺蠢的，投靠帝国的下场不就是得罪联邦吗？”

　　冷懿清听着视频里介绍着身份卡的用途。

　　“身份卡，小朋友们，当你们一出生，星球资源库就会多出一份专属于你的号码，在未来，不管你去到哪里，这张卡背后的星球都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冷懿清摇摇头，“他太渴望得到一个合法身份，妄图成为皇亲国戚来改变。”

　　“皇亲国戚？”赫知闲发出嗤笑，“你们雇佣兵团未来堪忧啊，团长的梦想居然是投靠强者。”

　　冷懿清没接茬，只是拍了拍赫知闲的肩膀，“放心，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不会把你嫁出去的。”

　　赫知闲奇怪地看他一眼，“那你养我一辈子？”

　　“有什么不行？”冷懿清吃完面将空碗递给赫知闲。

　　赫知闲接过，看着碗底浑浊的剩汤，起身把空碗放进了房间里的传送柜。

　　“还会举一反三！”冷懿清点点头，吩咐道，“那边的柜子里有你的衣服。”

　　现在的赫知闲对冷懿清的指令没什么抗拒，好像比一开始听话了不少，或许不是听话了，而是冷懿清的要求对他没有任何坏处。

　　“我的衣服？”赫知闲看着柜子里颜色张扬的衣服，“你想让我做什么？”

　　“做我嚣张的弟弟，得力的助手。”冷懿清简洁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赫知闲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衣服走向房间。

　　“去干嘛？在这里换！”冷懿清命令道。

　　赫知闲瞪了他一眼，“有病！”

　　冷懿清扯了扯松垮的衣服，“喂！礼尚往来懂不懂？我都给你看了，你也要给我看！”

　　“谁乐意看你！是你主动骚到我面前的！”赫知闲反驳道。

　　“臭小子！你敢说我骚！”冷懿清一下弹起，直冲冲走向赫知闲。

　　赫知闲见状，立刻开始躲藏，两人在房间里上演你追我赶。

　　“你怎么大的人和我计较什么！”

　　“小孩子不教育，以后必成大患，出言不逊，必招祸端！幼儿礼仪100式白看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赫知闲有些绝望，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冷懿清放缓速度，让赫知闲喘上一口气，“在我面前脱衣服，要不然就是对自己的身材不自信。”

　　“你！”赫知闲被戳中痛处，涨红了脸，怒目圆睁眼地盯着冷懿清，“我撕烂你的嘴！”突然调转方向冲向冷懿清。

　　冷懿清看着赫知闲破防的样子，满心欢喜，这才有点孩子样。

　　但他也低估了这个孩子，赫知闲一把拦住冷懿清的腰撞向尖锐的桌角。

　　“啊！”冷懿清痛苦的叫声，唤醒了赫知闲的理智，职业病让他本能地选择对对手伤害最大的攻击。

　　看着冷懿清因为疼痛皱起的脸，赫知闲不知所措地连退两步，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刺耳的声音响起……

　　像他这样的贱种是不会懂知恩图报的，就该杀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父亲最疼爱的就是你，你还处处伤他的心……1号啊！等到他没用了，就卖了他……

　　冷懿清等了一会没动静，偷偷一喵，就看见赫知闲通红的双眼，也不装了，“赫知闲？赫知闲？”

　　“我没事。”赫知闲急忙别开眼，背过身，强压下情绪，可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澜。

　　冷懿清揉了揉发痛的后腰，走向他，“怎么了？赫知闲？”

　　赫知闲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冷懿清握住赫知闲的肩膀，翻过他的身体，“喂！赫知闲！看着我。”

　　赫知闲重新聚焦起失神的眼睛，一双桃花眼映入眼帘。

　　“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意外，我没事。”冷懿清将他圈如怀里，声音低沉柔和，“你想到了什么？”

　　杀手是天生会杀人吗？只有天生的坏种，无知的蠢人还有从小灌输扭曲价值观的人才会对生命毫无敬意。

　　可悲的是，赫知闲是个正常人，还是个聪明的正常人，长时间的杀戮固化了他的行为模式，损害着他的神经。

　　赫知闲没说话，搂住冷懿清劲瘦的腰，精准地找到后腰的撞击点，轻点一下，再不敢有任何过多的举动，这是属于他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