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今朝沐雨生

5、家宴

　　赵云帆又在兴源乱窜，林熙棠有空的时候会自己盯着他。
　　“我能去秦家吗？不是说请的兴源的厨子吗？”赵云帆问他。
　　他以前也不太喜欢社交，大家互相直接对对方的误会颇多，说不了两句就像是造谣一样，很烦。
　　林熙棠无奈叹气：“你知道什么是家宴吗？”
　　“今天有哪些人啊？”
　　“年轻人不多，秦慕钦和秦慕姝姐弟两个，秦思瀚和秦思远兄弟两个，其他的应该都是长辈了。”林熙棠简单介绍，“秦慕钦和秦慕姝是秦老爷子的直系孙辈，秦思瀚他们是秦老爷子叔叔的直系。”
　　“秦慕姝前两年结婚了，所以会带老公，秦思瀚的儿子秦寄礼要是有空也会去，不过一般情况下也是不去的。”林熙棠继续道，“这种情况哪有外人会去。”
　　“秦阿姨不去吗？”
　　赵云帆说的秦阿姨是林晤宇的母亲，秦安，是秦思远是亲姑姑。
　　“她最近不在北京。”
　　“我可以去做饭。”他开始胡说八道。
　　林熙棠做了个想送的手势：“你已经可以去睡了。”
　　“现在才中午十一点半。”
　　“睡午觉啊。”
　　“我还没吃午饭呢！”
　　“你随便找个地方点菜吧。”
　　“我这才来了几天你就这么敷衍？”
　　“你也可以走。”
　　“……”赵云帆敏锐地感觉到了，“谁又说什么了？”
　　“谁敢说你啊？”
　　“婉瑛？”
　　“你这不是知道吗？还问问问。”林熙棠扶额无奈，“真的不考虑走吗？”
　　“不考虑，除非你告诉我是谁。”赵云帆盯着林熙棠的眼睛。
　　林熙棠沉默了五分钟，最终还是开口说了一个名字。
　　赵云帆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他再说一遍，林熙棠拒绝了。赵云帆只是认为听错了，实际上还是听清楚了。
　　秦家老宅难得的热闹起来，年轻人各有各的忙碌。
　　老人家，总还是喜欢家里热闹些。
　　秦慕姝一直坐在秦老太太身边，秦慕钦不远不近的坐着。秦老太太冲秦慕钦招手，叫他来身边坐下：“你们俩还在吵架吗？这都多长时间了？”
　　“没吵架，最近太忙了，兼并案事情太多，有些累。”秦慕钦挤出笑脸，他是真的很累。
　　广州的事情牵扯太多，民事、刑事全搅和，组了新的律师团队过去，按部就班进行中。
　　他没解释，但也没过去：“寄礼没来吗？”
　　秦寄礼很少来这边，秦思瀚管的严，如果秦思瀚有很长时间的空才会带着一起过来。
　　秦寄礼和他们都不是很熟，秦慕钦开讲座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没来，说是今天有吉他课，要升学了，调节下生活。”秦老太太解释。
　　秦寄礼有特意给他们两个老人家打过电话。
　　秦慕姝道：“小朋友，哪有那么忙。”
　　“忙就忙呗，平平安安就行。”秦老太太其实也很心疼这个小朋友。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能投入给他的情感也不算多，他是听话的，也是自洽的，他很懂事。
　　这些是正面的评价，但不是幸运的评价。
　　他们三个没坐多久，秦慕钦看见秦思瀚过来了就站起来打招呼：“瀚哥。”
　　秦思瀚点头：“我过来打个招呼，突然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得先走了。”
　　“你忙你的。”秦老太太表示理解，“都不热闹了。”
　　秦思瀚笑道：“我爸妈不走，思远和宜宁也会留下来，您要是想我，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打给你能联系上吗？”老太太调侃。
　　秦思瀚回答的只有微笑。
　　秦慕钦跟着他：“我送你。”
　　“好。”
　　秦思瀚没拒绝。
　　秦慕钦一路上也没说话，还是秦思瀚先开口：“和你姐姐吵架了？”
　　“很明显吗？”秦慕钦有点想抽烟，但没行动。
　　秦思瀚不抽烟，所以得尊重。
　　“挺明显的，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秦思瀚对他也还好。
　　他们姐弟两个一直挺亲密的，毕竟是完全相同的血缘，还是不一样的。
　　秦慕钦不知道要不要说。
　　秦思瀚走到门口，司机已经打开后座车门了：“你姐姐怀孕了，不是什么大事就让着点她吧。”
　　“你知道的比我还早？”秦慕钦不是很懂了。
　　秦思瀚笑了笑：“我总要等着错误被完全修正才能放心。”
　　他没再多说了，上车离开。
　　秦慕钦站在原地，最终还是选择的抽烟。
　　他走到家门旁边，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他和姐姐关系很好吗？其实也没有，不然他也不会半年前才知道秦慕姝的前男友是谁。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不公开，也不领证，不要赌后代，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知道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是要追究血缘亲疏的时候。
　　感情发生到结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结束的理由，他无法接受，甚至觉得荒谬。
　　他抽到第三根的时候，被人夺走丢在地上踩灭了：“这么烦怎么不找借口不来？”
　　秦思远知道他不怎么抽烟，压力很大的时候才会。
　　“找不到借口。”秦慕钦觉得烦，“看到你就更烦了。”
　　“这又关我屁事？”秦思远比秦慕钦小一点，又是相差一届的直系学弟。
　　他们俩见面的很多。
　　秦思远懒得说：“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就差你了。”
　　“不结。”
　　“不是和袁家的娃娃亲吗？”
　　“前几年就说清楚了，不会结亲了，但不会影响正常往来。”秦思远低头，“你不知道？”
　　“问责我对你关系不够？有点恶心了吧。”秦思远还是玩笑的语气。
　　“这不是你们分手的原因吗？”秦慕钦有话直说。
　　秦思远还是没完全反应过来，但是脑子里面有些事情已经联系上了。
　　他低头笑了笑：“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还在说吗？你也当没发生过就行了。”
　　秦慕钦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你最近得罪人了吗？”
　　这种陈年旧事，连当事人都不会在开口提及。
　　在这样的时机出现，不算很正常。
　　秦思远也意识到了，他的上一句话就是想避开这个话题的意思。
　　他们俩一向看不明白对方的脸色。
　　“你们俩在这干什么？”冯宜宁找过来了，叫他们俩吃饭。
　　秦思远的手在他们俩中间指了一下：“传播不良嗜好。”
　　抽烟喝酒。
　　“传播完了就进来吃饭吧。”冯宜宁笑了笑就先走了。
　　秦慕钦开口：“我看你们俩相处她还挺开心的。”
　　“可能是因为觉得我可爱吧。”他试探发言。
　　“你现在有点恶心了。”秦慕钦把烟掐灭，两个人并排往里走。
　　他们俩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该说的也差不多了。
　　餐桌是好几个圆桌，年轻人们单独坐了一桌，大家寒暄，问下近况，秦慕钦是话题里比较中心的人物，毕竟广州的项目他是主力。
　　人多了，信息交换也多。
　　大部分都是保密事项，避重就轻，含糊其辞。
　　秦思远在旁边听，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不语，只一味给冯宜宁夹菜。
　　冯宜宁压低声音：“这肉太肥了。”
　　“不好意思。”秦思远又从她碗里把肉夹走，一口塞在嘴里。
　　秦慕钦总算找到机会了：“加一份红烧肉吧，思远都饿到抢别人碗里的菜了。”
　　“啊？”秦思远突然被提到，“你想吃你就自己说，少嫁祸我。”
　　“你果然变了，这个锅都不愿意替我背了。”秦慕钦开玩笑。
　　他们俩没有坐在一起，说些玩笑话。
　　秦慕钦旁边做的是秦慕姝，丈夫贺凯昌给她盛了一碗鱼汤，她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反胃，她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猛然滑动，她走出去干呕。
　　贺凯昌连忙跟出去，屋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
　　家里人的视线有的跟着秦慕姝，有的看向秦慕钦，秦慕钦没打算说什么，这种消息，不应该由他来宣布。
　　冯宜宁的手在桌子下面拍了拍秦思远。
　　秦思远贴在她耳边解释了一下。
　　她了然，秦慕姝进来之后，公开了她怀孕的消息，显然，在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秦慕姝的丈夫贺凯昌是贺家的长子，一贯没什么脾气，和林家家传的温和不同，他的存在感不强。
　　他和秦慕姝好像也认识很多年了。
　　多年交情，金童玉女。
　　结婚也有两年了，现在有孩子，是很不错的事情。
　　家宴下午很多人就离开了，有一部分会留下来住。秦思远和冯宜宁要留下来的，后续订婚宴和婚宴还需要老人家们出席证婚。
　　秦慕钦也留下来住了，忙的要命，明天直接从这里去机场。
　　贺凯昌带着秦慕姝先去医院了，中午的鱼汤影响力太大，一整个下午她都坐立难安。
　　随着夜幕降临，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了。
　　大家都回到了自己自己的房间。
　　秦思远走进去，径直躺在床边沙发上，就打算这么睡了。
　　“你不洗漱吗？”冯宜宁坐在床边。
　　秦思远摇头：“你先吧，我等下再说。”
　　“好。”冯宜宁没多问。
　　她也什么都没说，洗漱，护理，一直到关灯躺在床上，漫长的时间里，她都什么都没说。